我打了一下趙野的手,嘴裏嘟囔了一聲,“沒個正形!”其實整張臉都已經通紅通紅的了,我心跳的特別快,心髒好像都快從胸腔跳到脖子裏了,趙野從我的身後摟住了我,“陪我跳支舞吧?這首歌的節奏剛剛好。”


    我紅著臉在他的懷裏點了點頭,轉過身去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被他握在手裏,華爾茲簡單的舞步我會,上大學那會兒為了舉辦一場舞會,學生會文藝部的姑娘們挨家挨戶的竄宿舍教我們跳舞,我就沿著一個一米見方的地板磚不停的練習練習練習,往前往後,把每個步子都熟稔於心。這幾乎成了我和老幺每天上床前的必修課,板上釘釘的要來一場旋轉的盛宴,山花和露露就趴在床上看著我倆,時不時的問一句,“能問你倆一句麽?舞跳得這麽好,舞伴準備好了嗎?”


    我和老幺異口同聲的說,“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你們懂什麽?”


    那年我們剛上大一,對大學的興奮勁兒揮之不去,可那晚的舞會卻成了我和老幺心上一塊永遠不能再提的痛。


    徹夜,無人邀請,最後我隻好俯下身子和老幺說,“姑娘,勉為其難,和在下共舞一支吧?”


    這事兒被山花和露露嘲笑了四年,一直嘲笑到我們畢業那一年,畢業舞會上我依舊沒有舞伴,我和八爺那會兒正是尷尬的時候,而金少和子琛雙雙留級,去低年級秀恩愛了,舞會末了老幺向我彎下腰問,“姑娘,勉為其難,和在下共舞一支吧?”


    誰成想,我第一支和異性的舞竟然獻給了趙野,這麽陰差陽錯的,我覺得我和趙野有緣,這種緣分就像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或許我們倆真的是天生一對。一曲終了,趙野說,“沒想到你跳得不錯。”


    我和趙野說,“我苦練舞步多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心愛的白馬王子能穿過人群俯下身子對我說一聲,‘shallweda


    ce?’”


    趙野一手攬著我的腰,俯下身子吻住我的唇,一點點的吮吸,他的溫度離我如此之近,近到我莫名的有些害怕,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袖子,朝後退了兩步,被沙發絆倒,我跌了下去,趙野俯身壓在了我的身上,咬到了我的唇,我“哎呀”叫了一聲,捂著自己的嘴委屈的看著趙野,趙野趕緊問我,“怎麽了?”他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仔細的看著我咬破的嘴唇,上麵血跡殷紅,他輕輕的舔掉了我唇上的血,小聲的問了我一句,“疼嗎?”


    我搖搖頭,木訥的和趙野說,“再不吃飯,飯就涼了。”他的屋子裏燈光很暗,隻開了兩個沙發牆上的壁燈,昏黃的燈光、氤氳的氣氛,讓我覺得今晚肯定要發生什麽事情,心狂跳不止,既期待、又害怕。


    趙野撐著身子輕輕的壓著我,看著我的眼睛,我被打量的毛骨悚然,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了起來,準備迎接著萬一要發生的事情。可趙野隻是看了我一會兒,就起身坐起來,將我從沙發上拉起來說,“在茶幾上吃吧?”他說著站起身將我擺在了餐桌上的菜、酒和麵都端了過來,鋪了一茶幾,我從沙發上滑到地下,盤腿坐在茶幾旁邊,把剛才倒好的酒端到了嘴邊,我聞了聞,香倒是很香,喝了一口,鼻子眉毛就皺皺巴巴的擰到一起去了。


    趙野看著我笑,問我,“好喝嗎?”


    我搖搖頭,和他說,“酒味,濃濃的酒味!”我被嗆得連連咳嗽,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搜“白蘭地怎麽喝?”列表蹦出來了一大堆,我給趙野讀,“百度上說喝這個酒可以加雪碧、加蘇打水、加可樂……”


    趙野說,“你加!你加完金少準得跟你絕交。”


    我不解的問他,“為什麽?”


    趙野搖頭解釋說,“白蘭地是葡萄酒,經過發酵、蒸餾而成,酒精濃度很高,輕抿一口,把酒含在嘴裏幾秒鍾再吐掉試試?”


    我又拿了一個杯子,按照趙野說的,輕抿一口、含在嘴裏,幾秒鍾後吐出來,“呸呸”了兩聲,“好嗆!好辣……這個酒怎麽這麽衝?”我被嗆得鼻涕眼淚都快留下來了,趙野看著我卻長長的歎了口氣,“你就沒有嚐出來別的味道?”


    我鼓著腮幫子搖搖頭,我每次喝酒,就隻能喝出酒味,十塊錢的二鍋頭和一千塊的茅台在我的嘴裏差別都不大,以前每年過年回家,老爺子還饒有興趣的讓我陪他品品他的藏品,順便聊一聊什麽時候才能把他當年存下的女兒紅打開喝喝?可最近幾年,每次我回家,我媽問我爸開不開酒。


    我爸就說,“把那瓶燕京給她!”


    趙野說,“金少給你送酒,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我說,“金少不給我送酒,那他連牛都沒了,他又不喝酒!你會喝你喝,我陪你。”


    趙野端起杯子和我輕輕的碰了碰杯,淺酌了一口,再端起桌上我給他下的一碗陽春麵,此情此景和桌上涼拌的木耳、海帶搭配,總覺得這頓飯有點四六不著。趙野說這是瓶好酒,送給我真的是可惜了,我把酒推到他麵前,“好酒贈知音,你覺得好,送你了!反正金少本來就是要我拿給你喝的……”我說完皺了皺鼻子,再次叮囑趙野,“不準背著我去見金少。”說完還給他挑了挑眉。


    趙野說,“你放一萬個心吧,金少喜歡女人!”


    我瞪著趙野問,“那你呢?”


    趙野說,“我還用問嗎?”他說完又抿了一口酒,我們倆有一句沒一句的隨便聊著天,我問趙野他的大學生活是怎麽過的,是不是像是個苦行僧一樣過著禁欲的生活,每天自習室、寢室和食堂三點一線,趙野推了一把我的頭說,“我隻是學習好,不是書呆子!”


    趙野坐在地上靠著沙發,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扭過去躺在趙野的腿上,他手裏拿著酒,我手裏拿著酒瓶子,看見他的酒喝完了,就爬起來給他倒上,一點一點的,空氣中都彌漫著這股酒精和水果混合的味道,我縱然是沒喝幾口,可也覺得酒精上頭,人變得呆呆的。


    我仰頭問趙野,“那你還給女生打水,送女生回寢室。”


    趙野問我,“你看見了?”


    我嘟著嘴,扭過頭,看著地板,“你什麽時候想追我的?”


    趙野說,“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在路邊,我在車上,我看見你蹲在馬路邊敲電腦,心裏想這個姑娘到底在幹嘛?你把電腦掉到地上,我就想停車幫你去撿,可我隻顧著看你,沒注意看那裏還有個水坑,不小心才會濺到你。我下了車一看,心想這不是以前住隔壁屋的那個小姑娘嗎?這麽多年不見了,還是這麽冒冒失失的。”


    我一下子從地上竄起來,坐在趙野的身邊問他,“那然後呢?”


    “然後……”趙野想了想,“然後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我幫你修電腦,你給我介紹女朋友,介紹來、介紹去,沒有一個像樣的女朋友,你這不是把自己搭進來了嗎?”


    我問趙野,“那我要是不給你介紹女朋友呢?”


    趙野想了一下,眉頭皺在一起,深深的一個川字,像是很費力的在思考,“我幫你修電腦,你總得客氣的請我吃頓飯,我付賬,你就得說,那下次你來請。我再問你怎麽處理一個電路上的問題,能合情合理的請你吃頓飯……一二來去,你欠我的那頓總也請不上。”他看著我笑,一手把我攬了過去,在我的額前吻了吻,“我說幫你修電腦的時候,就已經謀劃著後來的事情了,隻是你的法子太曲線救國了,我和你表白的時候心裏一點譜都沒有,可我害怕我不表白,你就跟著別人走了,橫豎都是一死,試試好了。”


    我在趙野的頭上輕輕的彈了一下,和他說了句,“笨蛋!”確立戀愛關係前,誰也不知道誰是怎麽想的,兩個人都猜著、兩個人都各憑本事的那段曖昧時期,回味起來,餘韻不絕。那天我們倆聊到了很晚,我看了一眼表,說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趙野拉著我,“這麽晚了,路上不安全,今晚就住下來吧?”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我們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趙野指了指沙發說,“我可以睡沙發。”


    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趙野沒讓我解釋下去,隻是給我說了一下衛生間在哪裏,怎麽開熱水,然後說,“你去洗漱吧,我給你準備毛巾,再拿身幹淨的衣服。”


    我站在衛生間思前想後,內心一番起伏,然後打開了他的花灑。趙野的腳步聲停在了門外,他輕輕敲了敲衛生間的門問我,“你在洗澡?”


    我說,“嗯,我習慣睡覺前洗個熱水澡了。”


    趙野說,“那東西我放在門外了,洗完了叫我。”


    我說,“好。”


    我不知道自己在衛生間呆了多長時間,因為總覺得自己暈暈的,想要清醒一下再出去,可熱水打在身上,熱氣縈繞左右,我變得越來越暈了,麵頰通紅通紅,腦子裏稀裏糊塗,跌跌撞撞的拖著自己的身體從衛生間出來,穿上了趙野拿身幹淨的t恤和運動褲,拿著電吹風木訥的走到趙野的麵前,伸直了自己的手臂看著他,“幫我吹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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