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陽光灑在崎嶇的地麵。


    一隻鳥撲棱著落下,在山間枯草中左跳跳,右跳跳,四處啄食。


    不遠處,一隻火紅色的狐狸壓低了身子,死死盯著飛鳥,小心翼翼地向其靠近。在這種一兔難尋的冬天,這樣一隻鳥也是難得的果腹美食,所以狐狸走得格外地輕,用盡了它平生的捕食技巧。


    忽然嗒嗒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突如其來的聲響讓飛鳥驚起,逃過一劫。膽小謹慎的狐狸也迅速逃進枯草叢中,沒了身影。


    奔馬停在一片巨石的陰影中,兩個人從馬上下來。


    雲飛揚扶著司徒憫走到一塊平坦的地方坐下:“前輩,休息一下吧。”


    司徒憫按著腰部,慢慢彎腰坐下,這才舒爽地吐了口氣:“哎喲我這老腰……騎馬真是件苦差事啊。”


    “真是辛苦前輩了。”楊軒一邊說著一邊將饅頭遞給司徒憫,“吃點東西吧。”


    司徒憫道了聲謝,接過饅頭咬了一口。算算時間已經過了午時,他從早上開店之後便忙碌到現在,在此期間滴水未沾,更不用說食物了,因而已經是饑腸轆轆。


    不過咬了兩口,司徒憫就覺得饅頭幹巴巴地有些難以下咽,開口道:“小友有帶水嗎?”


    楊軒將水袋取出來,晃了晃,口朝下倒出了幾滴。他雖準備著儲水的工具,但因為水這種東西實在太常見了,反而不用怎麽上心,水袋空了兩天都沒在意過,此時要用到水時,才悔到用時方恨少。


    不過沒關係,他還有替代的。


    大概……


    隨後司徒憫看著他從包裹裏拿出來的一壺碧螺春茶,呆了半晌,才幹笑道:“小友真是茶中陸羽……”


    楊軒尷尬的笑笑,總不好意思說是在酒樓吃飯的時候看見壺子造型精致順手拿的吧。


    於是在這荒山野嶺中,一老一少坐在石下對飲,就著饅頭喝完了一壺茶……


    茶足飯飽之後,司徒憫望著狹長而陡峭的山路,說道:“前麵的路比較陡,沒辦法騎馬,小友你可要小心一些,不要踩到鬆動的台階。”


    “嗯。”楊軒也望著那條陡峭的路,確切的說那是一條由石頭亂七八糟嵌在山土中形成的簡易的路而已,曲曲折折延伸到裏邊,那路一沒扶手二沒寬度的,別說上去了,光看著就覺得靠不住。


    幸好秦葉沒來,楊軒想道,不然她怕是要直接回頭。


    充分休息後,楊軒收回正在吃草的馬匹,隨著司徒憫走上了台階。


    司徒憫呼喝一聲,擼起袖管,抓著樹根一步一步走了上去,他走得十分熟練,每一步該怎麽下腳都很像心裏有數的樣子,手上也始終保證有東西可以抓住。


    楊軒就不同了,跟在司徒憫後邊走得戰戰兢兢,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即使知道身懷數種牛逼哄哄的功夫可以保證自己掉下去n次都沒問題。害怕就是害怕,不跟你講道理的。


    好容易過了這條路,司徒憫帶著楊軒在荒蕪的山石中穿行,拐到了一處斜坡,斜坡上還生長著一棵桃樹,不過現下光禿禿的,更不用說有果實了。


    “蹲著滑下去,千萬別心急。”司徒憫說著,抓著桃樹緩緩降低自己的重心,蹲著從斜坡緩緩溜了下去。


    楊軒心念一動,眼看高度並不能產生太大威脅,便施展開輕功螺旋奔行下去。


    開玩笑,咱可是練過的,跟爾等凡人一樣蹲著滑下去豈不是很沒逼格?


    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因為刹不住腳而不小心跑進了下麵的蘆葦叢中。


    順帶一提,蘆葦叢後是一片淺淺的水灘。


    司徒憫連忙滑到下麵,站起身呼喊道:“小友,你沒事吧。”


    “啊哈哈,”濕漉漉的楊軒從另一處爬起來,尷尬地笑了兩聲,找了個很囧的借口,“天太熱順便遊了個泳,舒服多了。”


    與此同時,他心裏在不斷地默念:這是npc,不會嘲笑人的,這是npc,不會嘲笑人的……


    “沒事就好。”司徒憫笑道,“前麵就是老朽那位相識的家了,到那裏換身衣服吧。”


    “您這位相識住的地方真是折騰人。”


    “是啊,”司徒憫說道,“總有些特別的原因啊。”


    司徒憫口中的相識住在山間淺灘的對麵,是一處岩洞,洞口曬著一些菜幹,放著一個水壺和兩個碗,不過沒人。


    進入洞內,可以看到洞中到處鋪著一層紅色的布,用於應對洞中的潮濕,一些表麵平整的石頭則用來當桌子凳子,還有一塊比較大的,鋪著一層棉被和枕頭,附近還放著一盞燈,可以推測這一邊是用來睡覺的。


    洞中彌漫著一股藥香,正是這股藥香讓楊軒心神大定,心想不愧是司徒憫要求援的幫手,從味道就能聞出這人不同凡響啊。


    另一側洞口臨水,是個絕妙的觀景去處,一個身材高大但頭發花白的老人手持釣竿,坐在石頭上。


    一釣煙波任平生……果然是高人啊。


    楊軒想道。


    那人聽到聲響,回過頭來,見到是司徒憫,說道:“又到日子了嗎?”


    “不是。”司徒憫說道,“今天是想來請你幫忙的,奉桑。”


    “你不是很能嗎?”那個叫奉桑的老人語氣不善地說道,“怎麽,天底下還有你司徒大善人治不好的病?”


    “卻是難以醫治,病人總共中了七種不同的毒,因為我用錯了藥,導致其散入五髒六腑,現在想救他,隻能靠你的蒸毒之術將他的毒素逼在一起,我再用針渡將其排出來,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聽到用錯藥的時候,奉桑老人身子抖了一下,隨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你不是一直用很高高在上的姿態來訓斥我麽,怎麽,你也有用錯藥的時候啊,哈哈哈哈哈。”


    奉桑老人站起身,將釣竿踢到水中,笑得放浪形骸,久久不絕。


    隨後他一腳將釣簍踹翻,回身抓住司徒憫的衣領:“我告訴你,司徒憫,我是不會出手幫你的,我也要你嚐嚐治死人的滋味,讓你感受我這兩年來時時刻刻感受到的痛苦。收起你的偽善麵孔吧,這兩年來我每時每刻都記著你毫不留情將我趕出濟民堂的模樣,你當日對我做下的,我還沒向你討回來,你現在要我幫你?滾回去!”


    說著,奉桑用力一推,大步穿過兩人之間,走回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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