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呂產一聲令下,白衣子弟與門客們舉起手中寶劍大喊一聲:“殺——”便直向前殿撲去。陳平猛地一揮右手,羽林衛與朝臣們忙紛紛向後退回殿中“轟”的一聲關上了殿門。


    呂更始揮劍率領著眾人奔上台階,隻見朝臣們和羽林衛都退回到了大殿之中,忙轉頭看向呂產,呂產冷冷一笑麵朝大殿內高聲喊道:“汝等方才不是還口口聲聲喊著要誅殺國賊麽?躲在裏麵作甚?”說罷仰頭大笑起來。


    呂更始領著白衣子弟們衝上前來又是拍門又是踹門,大殿內羽林衛隊們死死擋住殿門,已至砸了多時仍打不開殿門。呂更始看向呂產,呂產怒喝道:“砸!衝進殿中生擒百官!誅殺天子!”


    大殿之中,羽林衛隊們奮力擋住殿門,殿中的手持寶劍的百官們麵對著殿外一聲一聲的砸門,眼見便要支撐不住了,臉上不免又顯驚慌之色。陳平看向曹窟,曹窟會意,忙轉身看向眾臣說道:“大家不必慌亂,外麵的國賊尚不知自己已被困在了這未央宮中,稍時三千援兵開到,定殺的他們片甲不留!”


    話雖如此說,可眼看著苦苦抵住殿門的羽林衛們已然撐不住了,群臣不由紛紛仰頭長歎,祈禱上蒼護佑炎漢。陳平看向百官開口說道:“當年老夫在白登山上麵對十萬匈奴大軍尚且毫無所懼,今日諸位麵對殿外的這數千烏合之眾便已膽怯至如此。要知道,我等越是慌亂,殿外的國賊便越是猖狂。”


    眾臣聞聽此言,才紛紛鎮定精神,陳平手持寶劍繼續說道:“若國賊破門而入,老夫當身先士卒,以死殉國。”


    曹窟聞言,也忙持劍站立於殿門前道:“國賊若想踏入這前殿,需先從我曹窟的屍體上踩過去!”


    群臣聞聽此言,忙紛紛持劍立於殿中高聲呼道:“誅殺國賊,我等不懼!”


    麵對著外麵呂產等人一次次的撞擊殿門,群臣皆以必死之心以待,也算得上是盡了為人臣者的本分了。太後張嫣躲在群臣的身後,懷中緊緊抱著小天子劉弘,口中不住的默默祈禱著上天。


    長安城外,北軍大營。


    呂台馬不停蹄率領百餘騎軍出了城門直向北軍大營而去。


    北軍大營之內聚將鼓響過三通,大營之內上下軍官忙率領著各自的隊伍與幕府帳前集結,迅速清點過人數之後,扶柳侯兼領北軍都尉呂種身著盔甲快步來至呂台麵前拱手說道:“稟告將軍,各營人馬集結完畢,共計三千人,聽候將軍調遣!”


    “好!”呂台抬頭望了望陰沉的天空,方才雪花已經小了很多,可現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征兆,遲則生變,遲則生變啊,想到這,呂台再次掃視了一遍帳前下麵集結的兵馬高聲說道:“陳平與劉章合謀,意圖謀逆,天子危矣,漢國危矣。眾將聽令!”


    下麵呂種等將慌忙拱手應命,呂台一指前方高聲說道:“發兵長安,直入未央宮中,誅殺亂黨——”話音剛落,隻聽營外有人高聲喊道:“絳侯大將軍周勃到——”


    “周勃?”呂台心下一驚,他慌忙抬頭向營外看去,隻見周勃與一名年青人各騎一匹快馬於營前勒馬之後,快步向營內走來,隻聽下麵隊伍中不知是哪個軍士喊了一聲:“是大將軍!真的是大將軍來了!”此言一出,隊伍中的漢軍們慌忙皆向營外的方向看去,隻聽他們紛紛高聲喊道:“大將軍,真的是您啊!”“大將軍,您還記得我麽?”“大將軍,都說你被下了大獄,營內的弟兄們都在為您擔心呢!”本來已集結完畢的隊伍頓時騷亂起來。


    呂台忙瞪了一眼下麵的呂種,呂種慌忙高聲朝軍士們喝道:“什麽大將軍?當朝的大將軍是呂產將軍!周勃乃是朝廷欽犯,誰再敢開口胡言,以謀逆論處!”


    “呂種,你小子威風啊。”


    說話之間周勃和那名年青人已走至幕府帳前,周勃本來就已蒼老的臉頰上赫然顯現著幾處還未愈合的鞭痕,隻見他向眾軍揮了揮手,軍士們才停止了騷動。


    呂種手握寶劍看向周勃喝道:“大膽周勃,你身為朝廷侵犯,竟敢越獄而來,你罪該萬死了!”


    “你小子什麽時候都混上北營的都尉了?”周勃邁步走至呂種麵前冷笑道:“我記得當年你在老夫的手下不過是一名軍侯而已,老夫自離了北營之後,你小子官升的挺快啊,又是扶柳侯又是北營的都尉,難怪現在如此的威風啊。”


    “你......”呂種的臉上被氣的通紅,右手已按住了腰間的寶劍。周勃轉身望著下麵的眾軍,一眼便看到了隊伍中站著的兩個人,便開口說道:“紀通,王營,你們倆出來。”


    隻見兩名軍官邁步而出,跪在地上拱手說道:“大將軍。”周勃看向他二人道:“你們倆在軍中已將近十五年了吧?怎麽回事,怎麽到了今日還隻是擔任隊率一職啊?連個軍侯都沒混上?是你們兩個自己不行,還是......”周勃轉頭瞥了一眼呂種,又轉過頭看來看向他二人道:“還是有人在上麵占著位子不挪窩,堵住了你們的晉升之路?”


    紀通王營二人互望了一眼,紀通低下頭拱手說道:“回稟將軍,自將軍離開北營之後,呂祿便讓呂種當了都尉,呂種又把族人大小人等皆安排在了軍侯,司馬,校尉等中上級軍職中,像小人這些將軍的舊部皆被排擠在外,小人還能當一個隊率,還有不知多少老弟兄們至今還隻是一名什長,一名軍士呢。”


    此言一出,眾軍齊齊跪下高聲說道:“弟兄們隻認大將軍一人!”周勃望著跪在下麵的眾人,他心中清楚,這些士卒大多都是自己當年的舊部,與這些跪倒在地的軍士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隊伍前方站著的十數名中高級的軍官們,不用多問,這幾人便是呂種一手提攜上來的呂氏子弟們。


    許久不曾入軍營,今日周勃才知道自己手下這些曾經浴血沙場的舊部們在營中竟地位如此的低下,他望著紀通王營二人說道:“紀通王營,自此時起,我升任你二人為北營軍司馬。”


    紀通王營二人一時呆愣在那裏,差點以為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要知道從一個低下級的隊率一躍而升為高級軍職的軍司馬,可並非隻跳了五六級而已。


    紀通王營二人立刻拱手高呼:“屬下領命!”


    周勃看向跪著的眾軍說道:“今日便是你們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待宮變平息之後,必然大加封賞!”


    此言一出,眾軍齊齊高呼:“大將軍萬歲!大將軍萬歲!”


    “周勃!”呂台一指周勃怒喝道:“你早已被罷官罷爵了,你有什麽資格敢封賞諸將?你現在是戴罪之身,還敢來到本將的麵前在這裏吆五喝六,真是膽大包天!”


    呂種一指周勃喝道:“眾將聽令,將周勃拿下!”


    隊伍前為首的幾名呂氏子弟忙拔出寶劍便要上前來擒周勃,隻聽一聲“誰敢上前!”隻見周勃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那名年青人“噌”的一下拔出寶劍閃身護在周勃身前。


    那幾名呂氏子弟呐聲喊,持劍便朝那青年刺去,隻見那青年不慌不忙,一個閃身先刺倒一名,回身又是一砍,早已又砍翻了一個。剩餘的幾名見狀,一時竟持劍躊躇在那裏,不敢上前。


    呂台和呂種也早被那青年的劍法所驚住,呂台高聲喝道:“你是何人?敢報出姓名麽!”


    那青年聞言,伸手慢慢摘下自己頭上的鬥篷,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舊臉立時出現在呂台的麵前,隻見他伸著右手在半空中不住的顫抖著,口中哆嗦著說道:“劉......劉章!”


    劉章冷笑著,用手抹了一把劍鋒上的血跡說道:“在下高祖之孫,齊王劉襄之弟,朱虛侯兼領衛士令劉章。”


    “你當年殺了我的兒子,今日便叫你來償命!”呂台看向那幾名持劍躊躇在那裏的呂氏子弟們道:“還等什麽?拿下反賊劉章!”


    呂氏子弟們方才轉眼之間便被刺死了兩名,此刻哪裏還敢上前,隻是不住的在雪地上躊躇著,周勃向紀通王營二人使了個眼色,紀通王營二人“噌”的一聲拔出寶劍衝上前來隻聽幾聲慘叫之後,那十數名呂氏子弟皆倒在雪地上,鮮血將那地上的積雪都染紅了。


    呂台呂種二人大驚失色,慌忙拔出寶劍不住的向後退,口中不住的說道:“反了,反了,都反了......”劉章手提劍刃步步逼上,口中說道:“爾等把持朝政十六年,禍國殃民,大肆殘害劉氏子孫,今日便叫爾等血債血償。”


    呂台臉色大變,他忙邊向後退便道:“那都是呂嬃呂產呂祿還有高後他們幹的,實在不幹我的事啊。”


    “爾為虎作倀十六年,甘為鷹犬,怎麽不關你的事?”劉章說罷,隻見劍光一閃,鮮血飛濺,呂台的人頭已滾落在雪地上,無頭的屍體也“撲”地一聲倒在了血泊之中。


    呂種慌亂極了,看到呂台的人頭落地,他手持寶劍的手都在不停的顫抖,最終連手中的劍也從手中滑落在地,他轉頭看向眾軍,他想拚力呼喊可話一出口就變成了無力且嘶啞的喊叫:“爾等還傻愣著幹什麽,還不上前拿人!”軍中的士卒們聞聽此言之後,隻是持戈站立在帳前,呂種此刻才感受到,這種沉默竟是如此的可怕。


    又是一道劍影閃過,呂種的人頭也跟著滾落在地,無頭的屍體緊跟著栽倒在雪地上。劉章手持寶劍站立於帳前,周勃從袖中取出詔書高聲喊道:“高祖詔書在此,眾軍接詔——”


    眾軍聞聽此言,齊齊跪下,隻聽周勃高聲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外戚亂國之勢已展露頭角,朕雖有心拔出,奈何力不能行,唯恐百年之後,子孫孱弱,外戚弄權,亂漢國之江山。曲逆侯陳平,絳侯周勃俱為忠心耿直之士也,今特賜此詔,代天之命,剿除奸黨,匡扶宇內,漢國大小軍民百姓見此詔書,如見朕躬。漢十一年,冬。


    待周勃宣讀已畢之後,眾軍不由紛紛感歎,高祖皇帝何等英明,原來他早已預料到了今日的局麵。


    周勃合上詔書,望著眾軍高聲說道:“如今國賊呂產已在未央宮中發動政變,當此之時,我隻問大家一句話,大家是要為國賊賣命,還是要守住高祖的基業?願意甘當呂氏鷹犬的就袒露右臂,忠於漢室的就袒露左臂!”


    此言一出,雖是隆冬天氣,雪花紛飛,然眾軍還是迅速的袒露出自己的左臂。放眼望去,全軍上下,竟沒有一人袒露右臂。


    周勃拔出寶劍,劍直長安方向高聲說道:“眾軍聽令,入宮殺賊!”


    劉章一手舉劍,一手提著呂台呂種的頭顱高聲喊道:“入宮殺賊!”說罷,引領著眾軍直出北營,在風雪之下向長安快步而去。


    長安城,未央宮前殿門前,呂產仍在指揮著眾人奮力撞門,眼見陰雲不散,雪花又越發下的緊了,可卻仍不見呂台率軍來援,不由心中慌亂起來。正在此時,隻聽宮門外喊殺聲起,呂產大喜過望,他高聲喊道:“援軍已到,今日大事必成!”此言一出,呂氏子弟及門客們大受鼓舞,忙奮力撞擊殿門,但隨著喊殺聲越來越近,呂氏子弟們忽然覺得這喊聲不對,直至喊殺聲已近至宮門前,呂產等人才聽清,那三千人分明呐喊的是剿除國賊,匡扶炎漢!


    還不待呂產等人作出反應,隻見原先關死的宮門大開,劉章一身血跡,一手提著兩顆頭顱,一手握著帶血的寶劍率領著三千北軍將士衝了進來,呂更始大驚,他慌忙看向呂產說道:“是劉章!他,他手裏拿的是呂台和呂種的人頭!”


    望著眼前呐喊著剿除國賊額三千軍士,呂產臉色大變,隻聽劉章高聲喊道:“奉高祖詔書,誅殺外戚,掃清奸黨,殺——”此令一下,那三千軍士皆呐喊著,揮戈掩殺上來,呂產慌忙揮劍喊道:“給我擋住!”呂氏子弟及心腹門客們慌忙揮劍衝上去應戰,昔日莊嚴肅穆的未央宮前殿空場之上,立刻變成了宮變廝殺的戰場。


    北風呼嘯,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撒落下來。


    區區一千人怎會是三千北軍的對手?眼見呂氏子弟和門客們紛紛慘死於血泊之中,呂更始慌忙持劍看向呂產喊道:“擋不住了,快撤!”說著,忙掩護著呂產想趁亂殺出重圍,劉章提劍擋在前麵高聲喊道:“國賊哪裏去!”


    呂更始眼見逃脫不得,隻好揮劍劈向劉章,劉章閃身一劍便早砍倒了呂更始。呂產見狀,慌忙提劍轉身要跑,一陣北風呼嘯而過,密集的雪花連同地上鬆軟的積雪立刻被刮了起來,大雪之中,不辯方向,呂產低著頭隻顧逃命,忽見前方一人攔住去路,他忙抬頭看去,大雪彌漫之中曹窟手持寶劍擋在那裏厲聲喝道:“老賊欲往哪裏逃!”


    呂產慌忙想要掉頭,卻不想劉章已提劍從後麵追趕了上來,口中厲聲喝道:“老賊休走!”


    呂產驚慌失措,慌忙環顧四周想要奪路而逃,卻不想自己已被手持寶劍的百官們團團圍住,哪裏也去不得了。此刻的呂產才想起了呂雉臨終前所說的話“方才所做的安排隻是為了自保而已,若朝臣和藩王們沒有動向,你們就該當尋一個機會將手中的權力交回朝廷,拿著這麽多年攢下的積蓄回鄉下置辦產業,造福後代子孫,這漢國畢竟是劉家的。”這樣的話,那時的自己為何就根本聽不進去呢,權欲熏心,才終至今日的之禍啊!


    朝臣們手持寶劍一擁而上,鮮血四濺,呂產被亂劍砍死於未央宮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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