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季步和小芝隨著狂烈的西風行至白馬關時，城門早已關閉，不過這並不影響季步進入城內，因為他對這座城的熟悉程度甚至比如今那個大慶守城將軍還要深。</p>
深如溝壑。</p>
自然便是從溝壑中進入城內。</p>
繞到西城門下護城河的溝渠之中，一潛到底，季步和小芝再冒出頭時，已經來到城西某個院子幹涸的水井底下。</p>
四下無人，隻有一條長相凶惡的土狗。</p>
季步和小芝將將爬出水井，那隻土狗便狂吠起來，若不是脖子上係著一根繩子，恐怕早就撲到季步身上撕咬了。</p>
但也正因為看見了這根繩子，季步當即帶著小芝奔逃向院外，一刻都不敢停留。</p>
有繩子便有主人，而在季步的印象中，這院子本該沒人的，如今有了人，便說明這人不簡單，因為這座院子不是尋常人能拿下的。</p>
三下五除二翻出院牆，季步長舒一口氣，卻忽地感受到一旁的小芝在扯自己的衣袖，皺了皺眉道，“怎麽了？”</p>
小芝輕咳一聲，指了指正前方的一群高舉火把，腰挎鋼刀的兵士，嘴角抽搐幾下道，“這似乎好像有一丟丟尷尬了……”</p>
這邊小芝的話音還未落下，那邊兵士背後卻忽地有一名苗疆少女跑了過去，其身後也跟著一群舉著火把的佩刀兵士。</p>
苗疆少女在路過時突地急急刹住腳步，喘了兩口粗氣，扭頭看向季步和小芝，故意大聲叫喊道，“咦！你們也在這兒啊！別傻愣著了，快跑！”</p>
站在苗疆少女與季步、小芝之間的兵士扭頭看了一眼苗疆少女，又看了一眼季步和小芝，速即抽出鋼刀。</p>
苗疆少女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唰地一下飛奔離去，揚起陣陣煙塵。</p>
季步看著那些舉刀漸漸逼近自己的兵士，咽了咽口水道，“我要說我跟那女娃娃完全不認識……你們是不是不會相信？”</p>
“還問啥啊，這不明擺著嗎……趕緊跑吧！”小芝眼珠子提溜一轉，隨即率先朝著另一條街巷跑去。</p>
季步掃了一眼四周眼神驟然凶厲的兵士，當即不再猶豫，抽出腰間的短戟，砍傷一名兵士，快步追向小芝，麵色鐵青道，“你認識剛才那個女娃娃？”</p>
小芝瞟了一眼身後，見季步很快就追上了自己，不由地有些失落，又瞧見那些原本追著苗疆少女的兵士竟也轉向追來，頓時一陣頭大，蹺著嘴巴道，“怎麽可能，她長得那麽醜，我怎麽會認識她……你認識她？”</p>
季步一邊加快腳步奔跑，一邊悶悶道，“我一直住在山裏，相熟的隻有山腳下的村民，我還以為是你的小姐妹呢……”看向前麵巷子盡頭的一道矮牆，頓時心中有了計較，“越過那道牆，後麵是另外一個巷子，你往左，我往右，分開跑容易甩掉他們，然後在城北有間客棧會合……等等！你該不會趁機開溜吧？”</p>
“怎麽可能……”小芝眼底閃過一絲驚喜的神色，拍拍胸膛道，“我們跑江湖的，最重要的就是一個信字！放心吧，我還要讓你幫我一起找夫君呢，人多好辦事嘛！”</p>
</p>
“權且相信你一回，江湖人確實注重名聲信譽……”季步伸出自己的一隻拳頭，遞向小芝，幹脆爽快道，“一言為定！”</p>
小芝撅起屁股撞了一下季步的臀部，眨眨眼道，“一言為腚！”而後迅速地越過矮牆，卻是向著街巷右側跑去，揮揮手，高喊一聲，“待會兒見啊！”</p>
“不見不散！”季步也跨過矮牆，應和一聲，轉身從街道左側逃走，嘀咕道，“這小姑娘心眼真多……”</p>
另一邊，苗疆少女在甩掉追擊的兵士之後，慢慢停下腳步，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了幾下，回頭望了一眼先前季步和小芝逃走的方向，“別怪我，助人為樂，你們就先快樂一下子吧……”直起身子，看向百步之外有間客棧前的羊頭，咬了咬嘴唇道，“這客棧有意思，先進去歇一晚再說！”</p>
就在苗疆少女走向有間客棧的時候，街道對麵有名老乞丐也慌慌張張地走了過來，不時地回頭望向身後，忽地瞥見苗疆少女，思忖片刻，嘴角忽地浮起一絲陰險的笑容，在和苗疆少女擦身而過的時候，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哎喲喂……”</p>
苗疆少女頓時一怔，呆呆地看著老乞丐道，“您這是……”</p>
“沒看出來嗎？”老乞丐一把抱著苗疆少女的小腿，表情痛苦道，“我摔倒了，而且摔斷腿了!”</p>
“啊？”苗疆少女一臉茫然道，“你這意思是……我撞的？”</p>
“這裏還有別人嗎？”</p>
“不可能，我剛才都沒碰到你……”</p>
“是你身上內力透出來的氣勁把我撞倒的，別想賴賬啊，否則我就帶你去見官！”</p>
“我這麽厲害的嗎，單憑內力就可以撞倒人……”苗疆少女撓撓頭，低頭看向地上的老乞丐道，“那你想怎麽著？先說好，別獅子大開口，我身上可沒多少錢……”</p>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訛人的老混蛋嗎？”老乞丐吸吸鼻子，裝出一副淒慘的模樣，“我就沒想過找你要錢……這事很簡單，你帶我去醫館治一治就成……”</p>
“現在這城裏的醫館都關門了，上哪去治啊……”</p>
“歇一晚，明天早上去也可，我身子骨硬朗，能捱得住。”</p>
“倒也是講道理的，”苗疆少女輕歎道，“那就這麽著吧，我今晚會住在這間客棧，你明早過來找我就成……”</p>
老乞丐立刻搖了搖頭道，“那不行，一晚上這麽漫長，萬一你偷溜了怎麽辦……今晚你住哪裏，我就跟到哪裏，寸步不離。”</p>
“我不會偷溜的，我老媽說了，出來闖蕩江湖，一定要說話算話……”</p>
“人心隔肚皮，我從來不相信任何人說的話。”</p>
“那也不能寸步不離吧，我是個女孩子，你可別想和我睡一間房……”</p>
“兩房間，挨著的即可，這要求不過分吧。”</p>
“行嘛，那就先按你說的辦，能不能先把你的手鬆開，這樣在大街上實在有些不雅觀……”</p>
老乞丐嘿嘿一笑，鬆開雙手，快速從地上跳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會兒左腳瘸，一會兒右腳瘸地拐向有間客棧，毫不客氣道，“我先去開房了，你快點進來付錢哦！”</p>
苗疆少女扶了扶額頭，一邊垂著腦袋邁向客棧大門，一邊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巧的畫卷，盯著畫上滿臉胡渣的男子，自言自語道，“這趟出門真是背時得很，定是日子沒選對，啥事都能遇著，啥人都能碰得到！姓申的，你可一定要等著本姑奶奶啊，別死在前頭了，必須要死在我的手裏才成啊，不然本姑奶奶的苦就白吃了……”</p>
走在前麵的老乞丐突地扭頭看了一眼自己來時的方向，發現有幾名佩刀兵士急急衝來，迅即推開客棧的木門，鑽了進去。</p>
苗疆少女也瞥見了那幾名追兵，立刻收起畫卷，緊跟著老乞丐走進客棧。</p>
嘎吱，嘎吱。</p>
兩道急急的開門聲在客棧大堂響起。</p>
坐在桌邊正等候上菜的申小甲三人齊齊抬頭，目光短暫地聚集在老乞丐和苗疆少女身上之後，又很快地挪開，各自默默飲茶。</p>
正當老乞丐和苗疆少女盯著客棧內裝潢愣神的時候，店小二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砂鍋從後院走進大堂內，瞄了一眼門口的老乞丐和苗疆少女，“客房滿了，二位到別處去歇腳吧……”而後滿臉諂媚地來到申小甲三人桌旁，將砂鍋放在桌上，俯首躬身道，“幾位客官請先品嚐這道本店的招牌菜，剩下的菜稍後就端來……”</p>
“這是什麽肉？”申小甲鼻子湊到砂鍋前輕輕嗅了嗅，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放進嘴裏，細細嚼了幾下，驚歎道，“好香啊！”</p>
店小二搓了搓手，低頭答道，“紅燒肉，用的本店秘製配方，所以吃起來特別的香……幾位請慢用，我去幫你們看看剩下的菜做好沒有……”</p>
說罷，店小二便急匆匆地離去，剛走出幾步卻被苗疆少女欄了下來，沒好氣道，“都說了沒客房了，你們還賴在這兒幹嘛！別擋道，我忙著呢！”</p>
苗疆少女癟著嘴道，“你這兒明明就三兩個客人，怎麽可能沒房間了……”指了指身後的老乞丐，從自己腰間摸出一錠銀子，“你是不是看他是個乞丐就認為我們付不起錢？實話告訴你，本姑奶奶有的是銀子，別狗眼看人低，趕緊給我安排兩間上房……”</p>
“本客棧店小，就兩三間廂房，行了吧？”店小二不耐煩地揮揮手道，“趕緊離開，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p>
品嚐了一塊紅燒肉的楚雲橋放下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忽然幫腔道，“小二哥，我明明先前看見二樓上還有好幾間空閑的廂房，你為什麽不讓他們入住呢？難不成那幾間房裏有鬼？”</p>
店小二幹笑幾聲，“沒鬼！我們店幹淨得很，連一隻螞蟻都沒有死過……”冷冷地瞥了一眼苗疆少女和老乞丐，繞開二人，快步走向後院，不情不願道，“一間上房二十兩一晚，兩間四十兩，銀子放在櫃台上，自己去二樓找房間。還有……早些歇息，沒事別出來瞎溜達，最近白馬關不太平，若是出了什麽意外，本店概不負責！”</p>
苗疆少女盯著店小二離去的背影，氣鼓鼓道，“什麽態度嘛！”</p>
坐在申小甲右側的陌春風優雅地夾起一塊紅燒肉，淡淡道，“有了風度，別人才會有好的態度，如我一般……”</p>
苗疆少女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緩步來到楚雲橋身旁，拱手道，“方才多謝姐姐出言相助！”</p>
“不必客氣，都是江湖兒女，互幫互助是應該的，而且這大晚上的你們也不好再到別處去尋找落腳的地方……”楚雲橋嬌笑道，“吃過了嗎？左右這店裏就咱們幾個客人，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喝兩杯聊聊？”</p>
站在苗疆少女身後的老乞丐哈哈一笑，快速走到陌春風旁邊坐下，自來熟地捏起一雙筷子伸進砂鍋中，舔了舔嘴唇道，“盛情難卻，那我就不客氣了啊……說實話，我都三天都沒吃肉了……”</p>
苗疆少女盯著狼吞虎咽，頃刻間便吃完一整鍋紅燒肉的老乞丐，不由地翻了一個白眼，麵色尷尬道，“不好意思啊，讓幾位見笑了，我跟他其實不是很熟……”</p>
申小甲擦了擦嘴，嘴角浮起一絲淺淡的笑意，不鹹不淡道，“我知道你們不熟，要是熟識的話，這老家夥也不會等你引走官兵了才溜進城裏，完全不顧你的死活。”</p>
苗疆少女聞言一愣，娥眉微微蹙起，眼神冰寒地看向老乞丐，正想斥問幾句，卻見申小甲似乎還有話沒說完，又咽了回去。</p>
申小甲握著酒壺，滿上一杯濁酒，淺酌一口，悠悠然繼續說道，“正因為你們不熟，所以我有些好奇你們是怎麽湊到一起的，又為何要趁亂溜進城，莫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比方說和城門口的那起案件有關……”</p>
深如溝壑。</p>
自然便是從溝壑中進入城內。</p>
繞到西城門下護城河的溝渠之中，一潛到底，季步和小芝再冒出頭時，已經來到城西某個院子幹涸的水井底下。</p>
四下無人，隻有一條長相凶惡的土狗。</p>
季步和小芝將將爬出水井，那隻土狗便狂吠起來，若不是脖子上係著一根繩子，恐怕早就撲到季步身上撕咬了。</p>
但也正因為看見了這根繩子，季步當即帶著小芝奔逃向院外，一刻都不敢停留。</p>
有繩子便有主人，而在季步的印象中，這院子本該沒人的，如今有了人，便說明這人不簡單，因為這座院子不是尋常人能拿下的。</p>
三下五除二翻出院牆，季步長舒一口氣，卻忽地感受到一旁的小芝在扯自己的衣袖，皺了皺眉道，“怎麽了？”</p>
小芝輕咳一聲，指了指正前方的一群高舉火把，腰挎鋼刀的兵士，嘴角抽搐幾下道，“這似乎好像有一丟丟尷尬了……”</p>
這邊小芝的話音還未落下，那邊兵士背後卻忽地有一名苗疆少女跑了過去，其身後也跟著一群舉著火把的佩刀兵士。</p>
苗疆少女在路過時突地急急刹住腳步，喘了兩口粗氣，扭頭看向季步和小芝，故意大聲叫喊道，“咦！你們也在這兒啊！別傻愣著了，快跑！”</p>
站在苗疆少女與季步、小芝之間的兵士扭頭看了一眼苗疆少女，又看了一眼季步和小芝，速即抽出鋼刀。</p>
苗疆少女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唰地一下飛奔離去，揚起陣陣煙塵。</p>
季步看著那些舉刀漸漸逼近自己的兵士，咽了咽口水道，“我要說我跟那女娃娃完全不認識……你們是不是不會相信？”</p>
“還問啥啊，這不明擺著嗎……趕緊跑吧！”小芝眼珠子提溜一轉，隨即率先朝著另一條街巷跑去。</p>
季步掃了一眼四周眼神驟然凶厲的兵士，當即不再猶豫，抽出腰間的短戟，砍傷一名兵士，快步追向小芝，麵色鐵青道，“你認識剛才那個女娃娃？”</p>
小芝瞟了一眼身後，見季步很快就追上了自己，不由地有些失落，又瞧見那些原本追著苗疆少女的兵士竟也轉向追來，頓時一陣頭大，蹺著嘴巴道，“怎麽可能，她長得那麽醜，我怎麽會認識她……你認識她？”</p>
季步一邊加快腳步奔跑，一邊悶悶道，“我一直住在山裏，相熟的隻有山腳下的村民，我還以為是你的小姐妹呢……”看向前麵巷子盡頭的一道矮牆，頓時心中有了計較，“越過那道牆，後麵是另外一個巷子，你往左，我往右，分開跑容易甩掉他們，然後在城北有間客棧會合……等等！你該不會趁機開溜吧？”</p>
“怎麽可能……”小芝眼底閃過一絲驚喜的神色，拍拍胸膛道，“我們跑江湖的，最重要的就是一個信字！放心吧，我還要讓你幫我一起找夫君呢，人多好辦事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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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且相信你一回，江湖人確實注重名聲信譽……”季步伸出自己的一隻拳頭，遞向小芝，幹脆爽快道，“一言為定！”</p>
小芝撅起屁股撞了一下季步的臀部，眨眨眼道，“一言為腚！”而後迅速地越過矮牆，卻是向著街巷右側跑去，揮揮手，高喊一聲，“待會兒見啊！”</p>
“不見不散！”季步也跨過矮牆，應和一聲，轉身從街道左側逃走，嘀咕道，“這小姑娘心眼真多……”</p>
另一邊，苗疆少女在甩掉追擊的兵士之後，慢慢停下腳步，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了幾下，回頭望了一眼先前季步和小芝逃走的方向，“別怪我，助人為樂，你們就先快樂一下子吧……”直起身子，看向百步之外有間客棧前的羊頭，咬了咬嘴唇道，“這客棧有意思，先進去歇一晚再說！”</p>
就在苗疆少女走向有間客棧的時候，街道對麵有名老乞丐也慌慌張張地走了過來，不時地回頭望向身後，忽地瞥見苗疆少女，思忖片刻，嘴角忽地浮起一絲陰險的笑容，在和苗疆少女擦身而過的時候，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哎喲喂……”</p>
苗疆少女頓時一怔，呆呆地看著老乞丐道，“您這是……”</p>
“沒看出來嗎？”老乞丐一把抱著苗疆少女的小腿，表情痛苦道，“我摔倒了，而且摔斷腿了!”</p>
“啊？”苗疆少女一臉茫然道，“你這意思是……我撞的？”</p>
“這裏還有別人嗎？”</p>
“不可能，我剛才都沒碰到你……”</p>
“是你身上內力透出來的氣勁把我撞倒的，別想賴賬啊，否則我就帶你去見官！”</p>
“我這麽厲害的嗎，單憑內力就可以撞倒人……”苗疆少女撓撓頭，低頭看向地上的老乞丐道，“那你想怎麽著？先說好，別獅子大開口，我身上可沒多少錢……”</p>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訛人的老混蛋嗎？”老乞丐吸吸鼻子，裝出一副淒慘的模樣，“我就沒想過找你要錢……這事很簡單，你帶我去醫館治一治就成……”</p>
“現在這城裏的醫館都關門了，上哪去治啊……”</p>
“歇一晚，明天早上去也可，我身子骨硬朗，能捱得住。”</p>
“倒也是講道理的，”苗疆少女輕歎道，“那就這麽著吧，我今晚會住在這間客棧，你明早過來找我就成……”</p>
老乞丐立刻搖了搖頭道，“那不行，一晚上這麽漫長，萬一你偷溜了怎麽辦……今晚你住哪裏，我就跟到哪裏，寸步不離。”</p>
“我不會偷溜的，我老媽說了，出來闖蕩江湖，一定要說話算話……”</p>
“人心隔肚皮，我從來不相信任何人說的話。”</p>
“那也不能寸步不離吧，我是個女孩子，你可別想和我睡一間房……”</p>
“兩房間，挨著的即可，這要求不過分吧。”</p>
“行嘛，那就先按你說的辦，能不能先把你的手鬆開，這樣在大街上實在有些不雅觀……”</p>
老乞丐嘿嘿一笑，鬆開雙手，快速從地上跳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會兒左腳瘸，一會兒右腳瘸地拐向有間客棧，毫不客氣道，“我先去開房了，你快點進來付錢哦！”</p>
苗疆少女扶了扶額頭，一邊垂著腦袋邁向客棧大門，一邊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巧的畫卷，盯著畫上滿臉胡渣的男子，自言自語道，“這趟出門真是背時得很，定是日子沒選對，啥事都能遇著，啥人都能碰得到！姓申的，你可一定要等著本姑奶奶啊，別死在前頭了，必須要死在我的手裏才成啊，不然本姑奶奶的苦就白吃了……”</p>
走在前麵的老乞丐突地扭頭看了一眼自己來時的方向，發現有幾名佩刀兵士急急衝來，迅即推開客棧的木門，鑽了進去。</p>
苗疆少女也瞥見了那幾名追兵，立刻收起畫卷，緊跟著老乞丐走進客棧。</p>
嘎吱，嘎吱。</p>
兩道急急的開門聲在客棧大堂響起。</p>
坐在桌邊正等候上菜的申小甲三人齊齊抬頭，目光短暫地聚集在老乞丐和苗疆少女身上之後，又很快地挪開，各自默默飲茶。</p>
正當老乞丐和苗疆少女盯著客棧內裝潢愣神的時候，店小二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砂鍋從後院走進大堂內，瞄了一眼門口的老乞丐和苗疆少女，“客房滿了，二位到別處去歇腳吧……”而後滿臉諂媚地來到申小甲三人桌旁，將砂鍋放在桌上，俯首躬身道，“幾位客官請先品嚐這道本店的招牌菜，剩下的菜稍後就端來……”</p>
“這是什麽肉？”申小甲鼻子湊到砂鍋前輕輕嗅了嗅，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放進嘴裏，細細嚼了幾下，驚歎道，“好香啊！”</p>
店小二搓了搓手，低頭答道，“紅燒肉，用的本店秘製配方，所以吃起來特別的香……幾位請慢用，我去幫你們看看剩下的菜做好沒有……”</p>
說罷，店小二便急匆匆地離去，剛走出幾步卻被苗疆少女欄了下來，沒好氣道，“都說了沒客房了，你們還賴在這兒幹嘛！別擋道，我忙著呢！”</p>
苗疆少女癟著嘴道，“你這兒明明就三兩個客人，怎麽可能沒房間了……”指了指身後的老乞丐，從自己腰間摸出一錠銀子，“你是不是看他是個乞丐就認為我們付不起錢？實話告訴你，本姑奶奶有的是銀子，別狗眼看人低，趕緊給我安排兩間上房……”</p>
“本客棧店小，就兩三間廂房，行了吧？”店小二不耐煩地揮揮手道，“趕緊離開，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p>
品嚐了一塊紅燒肉的楚雲橋放下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忽然幫腔道，“小二哥，我明明先前看見二樓上還有好幾間空閑的廂房，你為什麽不讓他們入住呢？難不成那幾間房裏有鬼？”</p>
店小二幹笑幾聲，“沒鬼！我們店幹淨得很，連一隻螞蟻都沒有死過……”冷冷地瞥了一眼苗疆少女和老乞丐，繞開二人，快步走向後院，不情不願道，“一間上房二十兩一晚，兩間四十兩，銀子放在櫃台上，自己去二樓找房間。還有……早些歇息，沒事別出來瞎溜達，最近白馬關不太平，若是出了什麽意外，本店概不負責！”</p>
苗疆少女盯著店小二離去的背影，氣鼓鼓道，“什麽態度嘛！”</p>
坐在申小甲右側的陌春風優雅地夾起一塊紅燒肉，淡淡道，“有了風度，別人才會有好的態度，如我一般……”</p>
苗疆少女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緩步來到楚雲橋身旁，拱手道，“方才多謝姐姐出言相助！”</p>
“不必客氣，都是江湖兒女，互幫互助是應該的，而且這大晚上的你們也不好再到別處去尋找落腳的地方……”楚雲橋嬌笑道，“吃過了嗎？左右這店裏就咱們幾個客人，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喝兩杯聊聊？”</p>
站在苗疆少女身後的老乞丐哈哈一笑，快速走到陌春風旁邊坐下，自來熟地捏起一雙筷子伸進砂鍋中，舔了舔嘴唇道，“盛情難卻，那我就不客氣了啊……說實話，我都三天都沒吃肉了……”</p>
苗疆少女盯著狼吞虎咽，頃刻間便吃完一整鍋紅燒肉的老乞丐，不由地翻了一個白眼，麵色尷尬道，“不好意思啊，讓幾位見笑了，我跟他其實不是很熟……”</p>
申小甲擦了擦嘴，嘴角浮起一絲淺淡的笑意，不鹹不淡道，“我知道你們不熟，要是熟識的話，這老家夥也不會等你引走官兵了才溜進城裏，完全不顧你的死活。”</p>
苗疆少女聞言一愣，娥眉微微蹙起，眼神冰寒地看向老乞丐，正想斥問幾句，卻見申小甲似乎還有話沒說完，又咽了回去。</p>
申小甲握著酒壺，滿上一杯濁酒，淺酌一口，悠悠然繼續說道，“正因為你們不熟，所以我有些好奇你們是怎麽湊到一起的，又為何要趁亂溜進城，莫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比方說和城門口的那起案件有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