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p>
看著秦臻失望離去的身影，葉燃鬆了一口氣。</p>
“拒絕了？”</p>
林煙有些詫異，秦臻可是大乾學宮藥院之主，一方巨擘。成了秦臻的弟子，葉燃在大乾就能橫著走。</p>
“我外公不同意。”</p>
葉燃摸了摸鼻子：“奇怪，以前他見我時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今天怎麽有點心虛？”</p>
林煙：“……”他點點頭，沒有言語。</p>
其實葉燃真的挺煩，秦臻那家夥，一邊纏著要收他為徒，又一邊纏著要拜他為師。</p>
想想就心累。</p>
因為秦臻死纏爛打，葉燃已經有一年沒有外出行醫，荷包都瘦了一大圈。</p>
赤麵黑袍，鬼醫閻羅。</p>
這是葉燃外出行醫時候的形象與名號，來自夢裏，外公都不知道。</p>
今天之前，夢境雖然模糊不清，但也能留下一些印象。</p>
葉燃一直記得，八歲那年，他在夢裏救了一根小豆芽。</p>
“也不知道那根小豆芽，是不是也真的存在。”</p>
葉燃怔了怔神，還挺想她的。</p>
……</p>
幾個雜役正在修繕破碎的門窗，葉燃回到房間。</p>
林煙坐在書案前發呆，冷躁眸子裏泛著黯然。</p>
“你……”</p>
見葉燃進來，他遲疑了一下，語氣有些低落，“我很危險。”</p>
“哦。”</p>
葉燃打了一個哈欠，將中午沒吃完的板栗餅取了出來，擺在林煙的麵前，“吃點。”</p>
板栗餅裏加了靈藥，能保存很久，不會影響味道和口感。</p>
林煙怔住，喃喃道：“你不怕我？”</p>
若非是葉燃，那七個執法學子一定會被他打死，他自己也會失控，繼而傷害到葉燃。</p>
“我十三歲那年發狂，把人打到隻剩下一口氣。”</p>
葉燃挑眉笑道：“你怕嗎？”</p>
林煙怔怔的不說話。</p>
葉燃拿起一塊板栗餅，塞進嘴裏，躺回床上慢慢的咀嚼。</p>
中午睡了一覺，現在精神挺好。</p>
葉燃在想孟長欽。</p>
中午楚玉修攔路，到下午出現的執法學子，以及後來的宇文通等人，這是一個針對葉燃的連環局。這個局並沒有結束，還有後手。</p>
背後的操控者，就是孟長欽。</p>
就這麽想抓他回去？</p>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老子報仇，從早到晚。</p>
葉燃脾氣不大好，不是個能忍的人，早上隻燒了相府，是有點便宜他了。</p>
這樣想著，葉燃又從床上爬起來，嘴裏叼著板栗餅，大踏步的朝外走去。</p>
雜役們已經將門窗修好離開了。</p>
“去哪？”</p>
林煙也在默默吃著板栗餅，見葉燃突然起身，下意識的問道。</p>
“去武院，報仇。”</p>
葉燃回頭道：“孟長欽拿我當聯姻的工具人，現在又想方設法抓我回去，以為我挺好惹的？”</p>
“我打不過孟長欽，還打不過他家娃？”</p>
說話間，葉燃已經出了房門。</p>
聯姻的事也不是什麽秘密，連郭寧都知道。</p>
下午的事情雖然是孟長欽在背後操控，但推手是孟雪瑩。中午那會兒昏昏沉沉的，就懶得搭理她。</p>
</p>
林煙腦袋一陣生疼，他能聽懂話裏每一個字的意思，但是這些字連在一起時，他就迷茫了。</p>
左相私生子的事情，林煙還沒來得及調查。</p>
結果……私生子竟是葉燃？！</p>
他家小皇帝要除掉人！？</p>
“他好像……不大願意的樣子。”</p>
林煙眉頭微皺，低聲自語：“可那終究是他的父親，他……”</p>
不知為什麽，心頭好像長了雜草，煩的很，林煙起身追了出去。</p>
“嗯？”</p>
葉燃見林煙跟了上來，腳步頓了頓。</p>
林煙和他是同一種人，性子懶散，不願多管閑事，也不喜歡湊熱鬧。</p>
沒想到林煙會追來。</p>
“……我就看看。”</p>
林煙的目光躲閃，不敢和葉燃對視。</p>
“行吧。”</p>
葉燃點點頭，咧嘴笑了。</p>
夜幕降臨，黑暗籠罩，本就幽靜的學宮變得愈發冷寂，一個人也沒有。</p>
葉燃和林煙兩人在學宮裏轉了一炷香，最終……迷路了。</p>
“那個……你認得去武院路嗎？”</p>
葉燃看著林煙，有點尷尬。他知道孟雪瑩和孟鐸都在武院，卻忘了自己不認路。</p>
林煙想笑，但心情莫名有點不爽，就隻搖了搖頭。</p>
他也剛來不久，平時深居簡出，對學宮並不熟悉。</p>
“衝動了。”</p>
葉燃一臉鬱悶：“這地方比我們鎮上還大了好幾倍，早知道就等明天了。”</p>
好歹能找個人問路。</p>
“那回去吧，我記得回去的路。”</p>
林煙伸手拍了拍葉燃的肩膀。</p>
葉燃身材瘦長，比林煙高了一些，肩膀很結實。</p>
林煙記得，葉燃也扶過他的肩膀，但他裏麵穿了內甲。</p>
“你真的打算迎娶暮雲王的女兒？”</p>
林煙衝動了一下，一時沒忍住，脫口問了出來。</p>
“迎娶暮雲王的女兒？”</p>
葉燃詫異的看向林煙，“誰告訴你的？”</p>
“就……”</p>
林煙哽住了話，不是你自己說的嗎？聯姻工具。</p>
“不是迎娶，是入贅。”</p>
葉燃的語氣有些不大好，眉宇間含著煞氣。</p>
他是清溪村葉家人，與孟家無關。葉家已經出了一個贅婿，讓他外公抬不起頭，葉燃不會做第二個。</p>
林煙聞言，眼中閃過一抹鋒銳，聲音冷硬：“你願意？”</p>
“我願意吐那老雜毛一臉。”</p>
葉燃嗤笑，語氣嘲弄：“他以為他是個什麽東西了。負心薄情，拋妻棄子，十六年沒管過我，現在還想拿捏我？”</p>
林煙的心裏豁然一鬆，嘴角向上揚起，勾出一抹笑意，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p>
“回去吧。”</p>
葉燃本來還有些煩躁，但見到林煙嘴角的笑意，就被晃了一下神。</p>
“嗯。”</p>
林煙心裏一陣輕鬆。</p>
……</p>
回到寢舍，葉燃又困的不行，胡亂洗了臉漱了口，脫了外袍就躺在床榻上睡了。</p>
林煙關好門窗，他有些別扭的撓了撓胳膊，又低頭在身上聞了聞，皺了皺眉。</p>
“無塵符用完了，還沒來得及準備新的……”</p>
遲疑了好一會，林煙將燈燭吹滅，又看向躺在床上的葉燃，確定他真的睡著了，才稍稍鬆了一口氣。</p>
咬了咬唇，林煙取出一塊小小的幻玉，夢幻一般的光暈騰起，幻境便將房間籠罩，幻象締造的林煙也躺下睡了。</p>
林煙走出房間，將房門關好。</p>
月光皎潔，滿院銀霜。</p>
又是一塊價值連城的幻玉拋出，林煙的身形消失，如漣漪入水，院落如常。</p>
幻境的遮掩下，林煙揮了揮手，一個浴桶憑空出現。</p>
他從井裏打了些水倒進浴桶，而後褪去外袍和裏衣，又將穿在最裏麵的貼身輕甲解下。</p>
下一瞬，少年清俊挺拔的身姿，變得妙曼輕盈。</p>
如月下仙芷，婉轉娉婷。</p>
房間裏，本來朝外麵睡的葉燃，臉紅了一下，翻了個身麵朝裏睡去了。</p>
林煙靠坐在浴桶裏，任由著清澈冷冽的井水沒過玉雪無瑕的身軀。</p>
他……她的眸光浸染著一絲迷離，腦海中全是葉燃的身影。夕陽餘暉下，少年身上泛著熠熠的光，給她喂了一顆糖。</p>
恍惚間，葉燃好像對她說了一句什麽話，她沒能聽清。</p>
“我這是怎麽了？”</p>
林煙搖了搖頭，驀的又笑了。</p>
……</p>
清晨。</p>
林煙起得很早，穿戴整齊，洗漱完畢，正坐在書案前看書。他的精神看上去還不錯，眼底少了幾分躁意，多了幾分慵懶。</p>
但清雋的臉上依舊浮著一抹蒼白，長期失眠的虧損，不是睡一覺就能補回來。</p>
葉燃的書案上，擺放著一個精致的食盒。</p>
院中的灶房裏，一縷餘煙尚未散盡。</p>
葉燃盤腿坐在床榻上，他睡眼惺忪，盯著左手上的東西發呆。</p>
……</p>
看著秦臻失望離去的身影，葉燃鬆了一口氣。</p>
“拒絕了？”</p>
林煙有些詫異，秦臻可是大乾學宮藥院之主，一方巨擘。成了秦臻的弟子，葉燃在大乾就能橫著走。</p>
“我外公不同意。”</p>
葉燃摸了摸鼻子：“奇怪，以前他見我時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今天怎麽有點心虛？”</p>
林煙：“……”他點點頭，沒有言語。</p>
其實葉燃真的挺煩，秦臻那家夥，一邊纏著要收他為徒，又一邊纏著要拜他為師。</p>
想想就心累。</p>
因為秦臻死纏爛打，葉燃已經有一年沒有外出行醫，荷包都瘦了一大圈。</p>
赤麵黑袍，鬼醫閻羅。</p>
這是葉燃外出行醫時候的形象與名號，來自夢裏，外公都不知道。</p>
今天之前，夢境雖然模糊不清，但也能留下一些印象。</p>
葉燃一直記得，八歲那年，他在夢裏救了一根小豆芽。</p>
“也不知道那根小豆芽，是不是也真的存在。”</p>
葉燃怔了怔神，還挺想她的。</p>
……</p>
幾個雜役正在修繕破碎的門窗，葉燃回到房間。</p>
林煙坐在書案前發呆，冷躁眸子裏泛著黯然。</p>
“你……”</p>
見葉燃進來，他遲疑了一下，語氣有些低落，“我很危險。”</p>
“哦。”</p>
葉燃打了一個哈欠，將中午沒吃完的板栗餅取了出來，擺在林煙的麵前，“吃點。”</p>
板栗餅裏加了靈藥，能保存很久，不會影響味道和口感。</p>
林煙怔住，喃喃道：“你不怕我？”</p>
若非是葉燃，那七個執法學子一定會被他打死，他自己也會失控，繼而傷害到葉燃。</p>
“我十三歲那年發狂，把人打到隻剩下一口氣。”</p>
葉燃挑眉笑道：“你怕嗎？”</p>
林煙怔怔的不說話。</p>
葉燃拿起一塊板栗餅，塞進嘴裏，躺回床上慢慢的咀嚼。</p>
中午睡了一覺，現在精神挺好。</p>
葉燃在想孟長欽。</p>
中午楚玉修攔路，到下午出現的執法學子，以及後來的宇文通等人，這是一個針對葉燃的連環局。這個局並沒有結束，還有後手。</p>
背後的操控者，就是孟長欽。</p>
就這麽想抓他回去？</p>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老子報仇，從早到晚。</p>
葉燃脾氣不大好，不是個能忍的人，早上隻燒了相府，是有點便宜他了。</p>
這樣想著，葉燃又從床上爬起來，嘴裏叼著板栗餅，大踏步的朝外走去。</p>
雜役們已經將門窗修好離開了。</p>
“去哪？”</p>
林煙也在默默吃著板栗餅，見葉燃突然起身，下意識的問道。</p>
“去武院，報仇。”</p>
葉燃回頭道：“孟長欽拿我當聯姻的工具人，現在又想方設法抓我回去，以為我挺好惹的？”</p>
“我打不過孟長欽，還打不過他家娃？”</p>
說話間，葉燃已經出了房門。</p>
聯姻的事也不是什麽秘密，連郭寧都知道。</p>
下午的事情雖然是孟長欽在背後操控，但推手是孟雪瑩。中午那會兒昏昏沉沉的，就懶得搭理她。</p>
</p>
林煙腦袋一陣生疼，他能聽懂話裏每一個字的意思，但是這些字連在一起時，他就迷茫了。</p>
左相私生子的事情，林煙還沒來得及調查。</p>
結果……私生子竟是葉燃？！</p>
他家小皇帝要除掉人！？</p>
“他好像……不大願意的樣子。”</p>
林煙眉頭微皺，低聲自語：“可那終究是他的父親，他……”</p>
不知為什麽，心頭好像長了雜草，煩的很，林煙起身追了出去。</p>
“嗯？”</p>
葉燃見林煙跟了上來，腳步頓了頓。</p>
林煙和他是同一種人，性子懶散，不願多管閑事，也不喜歡湊熱鬧。</p>
沒想到林煙會追來。</p>
“……我就看看。”</p>
林煙的目光躲閃，不敢和葉燃對視。</p>
“行吧。”</p>
葉燃點點頭，咧嘴笑了。</p>
夜幕降臨，黑暗籠罩，本就幽靜的學宮變得愈發冷寂，一個人也沒有。</p>
葉燃和林煙兩人在學宮裏轉了一炷香，最終……迷路了。</p>
“那個……你認得去武院路嗎？”</p>
葉燃看著林煙，有點尷尬。他知道孟雪瑩和孟鐸都在武院，卻忘了自己不認路。</p>
林煙想笑，但心情莫名有點不爽，就隻搖了搖頭。</p>
他也剛來不久，平時深居簡出，對學宮並不熟悉。</p>
“衝動了。”</p>
葉燃一臉鬱悶：“這地方比我們鎮上還大了好幾倍，早知道就等明天了。”</p>
好歹能找個人問路。</p>
“那回去吧，我記得回去的路。”</p>
林煙伸手拍了拍葉燃的肩膀。</p>
葉燃身材瘦長，比林煙高了一些，肩膀很結實。</p>
林煙記得，葉燃也扶過他的肩膀，但他裏麵穿了內甲。</p>
“你真的打算迎娶暮雲王的女兒？”</p>
林煙衝動了一下，一時沒忍住，脫口問了出來。</p>
“迎娶暮雲王的女兒？”</p>
葉燃詫異的看向林煙，“誰告訴你的？”</p>
“就……”</p>
林煙哽住了話，不是你自己說的嗎？聯姻工具。</p>
“不是迎娶，是入贅。”</p>
葉燃的語氣有些不大好，眉宇間含著煞氣。</p>
他是清溪村葉家人，與孟家無關。葉家已經出了一個贅婿，讓他外公抬不起頭，葉燃不會做第二個。</p>
林煙聞言，眼中閃過一抹鋒銳，聲音冷硬：“你願意？”</p>
“我願意吐那老雜毛一臉。”</p>
葉燃嗤笑，語氣嘲弄：“他以為他是個什麽東西了。負心薄情，拋妻棄子，十六年沒管過我，現在還想拿捏我？”</p>
林煙的心裏豁然一鬆，嘴角向上揚起，勾出一抹笑意，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p>
“回去吧。”</p>
葉燃本來還有些煩躁，但見到林煙嘴角的笑意，就被晃了一下神。</p>
“嗯。”</p>
林煙心裏一陣輕鬆。</p>
……</p>
回到寢舍，葉燃又困的不行，胡亂洗了臉漱了口，脫了外袍就躺在床榻上睡了。</p>
林煙關好門窗，他有些別扭的撓了撓胳膊，又低頭在身上聞了聞，皺了皺眉。</p>
“無塵符用完了，還沒來得及準備新的……”</p>
遲疑了好一會，林煙將燈燭吹滅，又看向躺在床上的葉燃，確定他真的睡著了，才稍稍鬆了一口氣。</p>
咬了咬唇，林煙取出一塊小小的幻玉，夢幻一般的光暈騰起，幻境便將房間籠罩，幻象締造的林煙也躺下睡了。</p>
林煙走出房間，將房門關好。</p>
月光皎潔，滿院銀霜。</p>
又是一塊價值連城的幻玉拋出，林煙的身形消失，如漣漪入水，院落如常。</p>
幻境的遮掩下，林煙揮了揮手，一個浴桶憑空出現。</p>
他從井裏打了些水倒進浴桶，而後褪去外袍和裏衣，又將穿在最裏麵的貼身輕甲解下。</p>
下一瞬，少年清俊挺拔的身姿，變得妙曼輕盈。</p>
如月下仙芷，婉轉娉婷。</p>
房間裏，本來朝外麵睡的葉燃，臉紅了一下，翻了個身麵朝裏睡去了。</p>
林煙靠坐在浴桶裏，任由著清澈冷冽的井水沒過玉雪無瑕的身軀。</p>
他……她的眸光浸染著一絲迷離，腦海中全是葉燃的身影。夕陽餘暉下，少年身上泛著熠熠的光，給她喂了一顆糖。</p>
恍惚間，葉燃好像對她說了一句什麽話，她沒能聽清。</p>
“我這是怎麽了？”</p>
林煙搖了搖頭，驀的又笑了。</p>
……</p>
清晨。</p>
林煙起得很早，穿戴整齊，洗漱完畢，正坐在書案前看書。他的精神看上去還不錯，眼底少了幾分躁意，多了幾分慵懶。</p>
但清雋的臉上依舊浮著一抹蒼白，長期失眠的虧損，不是睡一覺就能補回來。</p>
葉燃的書案上，擺放著一個精致的食盒。</p>
院中的灶房裏，一縷餘煙尚未散盡。</p>
葉燃盤腿坐在床榻上，他睡眼惺忪，盯著左手上的東西發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