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終於到了月末,月末三天是蒼雲弟子歸家探視親人的時間。


    雲素素約了同院的兩個姐姐兩個堂兄一起到內山接小五小六。


    一路都有綠水遊魚、佳木良禽相伴,一派的仙家氣象,白雲都似乎比世俗間的閑在,修仙之人的福運如此,難怪人人心向往之。


    內門和外門之間有一重山門相隔,雲素素五人站在內山門外,等待著守門人往裏麵傳通訊符進行通報。


    小五小六所在的群玉峰離內山門很遠,估計等小五小六走出來還得半個時辰。五個人百無聊賴,便坐在地上玩起了五子棋。


    五子棋自然是雲素素從前世盜版來的。


    前世,五子棋是雲清最愛玩的遊戲。也許是血脈中傳下來的能力,雲澄很小就是超級圍棋高手,他們的渣爹許光正當時已經是專業級高段水平,但和兒子對弈從來沒贏過。以雲澄的水平,自然不屑於和妹妹下簡單的五子棋,陪雲清下五子棋的任務便落在雲素素頭上。


    母女倆旗鼓相當,雖然都是圍旗小白,五子棋卻都下得賊溜。在雲清的央告下,雲素素陪著她天天下,月月下,年年下,雲清樂此不疲,雲素素卻覺得幾乎要下到吐。


    現在想想,恨不得再回去陪她下幾場。可是元嬰之前她卻再也見不到她的小雲清了。做為寄托,她把五子棋引入了這個世界。


    雲素素下了兩盤就被思念淹沒,退了出來。除雲素素之外,另外四個都是新手,兩兩捉對,都下得入迷。


    雲素素坐在一旁閉目養神。忽覺眼前一暗,睜眼看見一個比雲霆老祖還老相的須發斑白的老頭,不知何時坐到她身邊,正聚精會神地看四個孩子下五子棋。


    雲素素瞟了他兩眼,他討好地衝雲素素笑笑,指指畫在地上的棋盤。雲素素心想,這是內山門門前,不會有危險,便也衝他笑了笑,重新閉上眼睛,想象著她的兒女此刻的情形。


    過了一會兒,山下走來幾個少年,見他們下棋,走過來一看,也站在雲閑雲重他們身旁不走了。


    觀棋的人越聚越多,雲閑四人不自在起來,正要站起來走開,從內山門出來了一老二小。二小正是小五小六,老的那個五十多歲的樣子,見了老頭,好像吃了一驚,恭恭敬敬地立好,就要行禮。


    老頭一臉不高興,懶洋洋地擺手道:“是你呀小趙,你是有事吧?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不要掃我興。”


    那人回道:“我送小弟子找她們的哥哥姐姐,喏,就是這幾個下棋的孩子。”


    雲素素心想:原來這人就是趙鶴鳴,小五小六的化神師父。卻不知老頭又是哪一個?能讓一個化神大修士恭恭敬敬,一定也是個大人物。會是誰呢?


    小五小六已經歡呼著撲過來,小五撲的是雲素素,小六撲的是大姐雲閑。


    五人接了小五小六後,和趙鶴鳴行禮告辭,轉身回蒼雲城的新家。


    沒想到老頭跟了上來,左左右右地跟在雲素素身邊,不停地問:


    “小姑娘,你幾歲了?你們下的那是什麽棋?我怎麽沒見過?你怎麽這麽老成?別人玩下棋你怎麽不玩?你和你姐真有趣,都這麽小一點兒,照顧起別的孩子都似模似樣的,你們經常照顧這兩個一模一樣的娃娃嗎?這麽好看的娃娃,怎麽讓她們拜到趙鶴鳴門下了?趙鶴鳴很沒趣的,這兩個小娃娃可惜了。要不我給她們換個有趣的師父?哎,我說,你怎麽不理我呀?我很厲害的,你要不要拜我為師?”


    “拜你為師?可你是誰我還不知道呢。”雲素素笑道。


    “我是。。。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們下的是什麽棋呢。”


    “是五子棋,我教他們的,厲害吧?隻有五個棋子,能玩一天,有趣吧?”雲素素順著他的心意說。


    “你教的?你這麽厲害呀!我說我怎麽老想跟著你呢,原來你這麽聰明!”老頭感歎道。又很不解地問:“可你自己怎麽不愛玩了?他們都下棋,就你心事重重地睡覺。”


    “我。。。不是,現在該你告訴我你是誰了吧?”雲素素覺得她當了六年小孩,當得太投入了,智商都快要欠費停機了。


    “好吧,我告訴你,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哦。我叫小白,和蒼雲宗的祖師爺是好朋友,我有兩萬多歲了,比你厲害吧?你要不要拜我為師?”


    “小白?”雲素素有點錯愕,一個兩萬多歲的老頭,至少應該是煉虛期大修士吧,就算以前的名字幼稚,也早有道號了呀,怎麽還叫小白呢?難道這人有怪癖,不喜歡自稱道號,專門喜歡以前的本名?


    “哦,你名字是小白呀,那你的姓呢?”雲素素有點好奇。


    “沒有姓,就叫小白。哦,我姐姐姓鹿,你可以認為我姓鹿。但是你別叫我鹿小白哦,我喜歡別人叫我小白,因為我姐姐以前就是叫我小白。”


    “好吧。。。小、小白。”雲素素差點被自己的舌頭跘死。


    你可以想象一下,叫一個須發皓然的老人家為小白,怎麽叫得出來?


    “哎哎!”老頭歡喜地圍著雲素素轉了幾個圈,語出驚人:“你和我姐姐真像!不是長得像,是性子、氣味特別像!你和我姐姐一樣,會照顧人。要不你也別拜我為師了,你是蒼雲宗的弟子,我不能和蒼雲大哥搶弟子。不如你做我姐姐吧?”


    小五正猴在雲素素背上,聽到這裏不樂意了:“喂!老頭,這是我姐姐,你不許搶!你年紀這麽大,還想做人家小姑娘的弟弟,羞不羞啊!你想要別人照顧,回家找你自己的姐姐去!”


    “我,我姐姐已經死了。。。”老頭泫然欲涕。


    “那你也不能搶我的姐姐!”小五絲毫不為所動,喝道。回頭討好雲素素:“姐,你可不能給他當姐姐哦。他太老了,一點都不可愛,別人會笑話你的。”


    “嗚嗚嗚。。。”老頭忽然哭起來。


    小五嚇了一跳:“你、你、哭什麽?我又沒打你,隻是和你講道理。。。”


    “我很可愛的!我姐姐也說我可愛!嗚嗚。。。你們都有姐姐,就我沒姐姐了,隻有一個外甥,還被別人抱走了。。。嗚哇哇哇。。。”老頭說著放聲大哭起來。


    雲閑聽了好一會兒,過來拍拍雲素素,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又指了指老頭,擺擺手。意思是老頭腦子有毛病,不要讓他再傷心了。


    雲素素也被他哭得心中惻然,便上前安慰他:


    “小、小白,你別哭了好嗎?是我們不好,讓你想起了傷心事,對不起了。”雲素素拉了拉老頭的衣襟,說道:“你外甥什麽時候、在哪裏被人販子抱走的?那人販子長什麽樣你知道嗎?要不你告訴我們,我們回蒼雲城幫你找找?”


    “嗚——我外甥、我外甥,嗚——是在一個叫、玄洲的地方,被他爹抱走的,抱走兩萬多年了,找不回來了!我姐姐被她師父關到九重塔裏修煉,老是想孩子,想孩子,沒多久就、死了。。。啊啊啊——”老頭哭得更傷心了。


    雲素素覺這故事特別耳熟,好像在哪聽過似的。玄洲。。。是地球上華夏人所在的地界嗎?難道這老頭講的是——?


    “你外甥,名叫丹朱,是嗎?”雲素素試探道。


    老頭一下子不哭了,盯牢了雲素素,忍著抽咽問:“你怎麽知道?你見過他嗎?你看,他長這樣:這麽胖、這麽白、這麽軟。。。他現在在哪裏?”老頭小白在空中凝出一幅水幕,在水幕上畫了一個粉嫩可愛的小嬰兒。


    雲素素無語。都兩萬多年過去了,這位老小白難道以為丹朱還是這個模樣?


    “你姐姐是鹿仙女吧?”雲素素又問。


    老小白震驚地看著雲素素:“你知道我姐姐!你見過丹朱!他、他、他現在在哪裏?你能幫我把他找回來麽?”


    “我聽說過你姐姐,但沒見過丹朱。不過我在一本書裏讀過丹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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