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劉叔沒看見文芳上班,去宿舍看到一封信,意思是她暫時離開一段時間,過幾個月再回來,保證回來,讓他不要擔心,叮囑他不要停藥,好好照顧自己。


    劉叔著急火燎的去找文濤,文濤看到信,猜測估計是和勝陽他們鬧了矛盾。就安慰劉叔,說她已20歲了,又識字,沒事的,既然說了會回來,就隻能等消息。劉叔不明白文芳為何變得如此叛逆,之前一直很聽話。文濤明白裏麵原因,可他身體不好,就不想說出來往他傷口上撒鹽。


    文芳坐上了去廣州的火車,她要賺錢,給勝陽租一個門麵,讓他自己做老板。就算今後他遇上了別人,也會更加自信,有些命中注定的緣分,逃都逃不掉。


    勝陽一如既往的做著老板交代的工作,心裏頭有些念想也隻是想想而已。青山見不到文芳心裏著急,讓兩個弟弟陪他去酒店找文芳。在酒店外麵巧遇到劉叔,看著壯壯的青山,他滿心歡喜,這是個幹活的料,如果他是女婿,家裏家外都不用愁了。


    青山問起文芳,劉叔說已離開了一個多月,沒有音訊,估計快回來了,他也著急。青山又仔細問了問,才知道那是和勝陽打架的第二天就離開了,他真的很後悔。青山告訴劉叔,他是真心喜歡文芳,還希望他能成全,劉叔說決定權不在他那裏,隻是文芳一回來就告訴他。青山謝了謝離開,還特意叮囑,如果需要幫忙就通知他一聲,劉叔越看越喜歡他,真懂事。


    晚上,在宿舍裏,青山故意跟勝陽套話,問文芳有沒有和他聯絡,勝陽說沒有。青山也就把文芳離開的消息藏在心底,在被窩裏獨自難過。想起小時候,飯吃不上,衣服穿的補丁堆補丁,經常站在勝陽家門口,如果他們家有剩飯,大娘就會分給他們吃。整個院子裏,隻有勝陽家頓頓有飽飯吃,從小羨慕嫉妒勝陽家的生活。


    最記恨的還是讀書,他們一天學堂門都沒跨過,勝陽讀書,他們卻要在地裏幹活或者在家帶弟弟妹妹。別人笑話他們相互咬虱子,如果有衣服換也就不會如此。和勝陽家比,他們全家身體健全,可就因為孩子多,吃飯跟飯桶似的,怎麽都吃不飽,有點家底就被吃空了。讀書,那隻是個夢。


    勝陽回想著秀娟和文芳,這兩個人都像生命中的過客,匆匆而來又突然消失。他有一個月沒見文芳了,當初那麽狠心的拒絕一定傷了她的心,他自己根本不算個什麽東西,哪有資格去拒絕別人。從心底祝福文芳能找到真正的幸福,是那種掏心掏肺的感恩。


    這天青山去買煙,遇見郵遞員給他們工地送信,他也是抱著渺茫的希望問問看是否有他的信,畢竟文芳走了這麽久,劉叔的麵子也該給吧。郵遞員說沒有,又問有沒有勝陽的信,說他們是弟兄,那人找了找,還真有一封。他立刻殷勤的說隻要是工地的信和報紙都帶進去,順路的事。那人見他很熱情,把報紙和信給了他。


    郵遞員走後,他特意把勝陽的信放進兜裏。心想,肯定是文芳寫給他的,必須弄清楚裏麵寫的什麽內容。於是,晚上下班後去了幾裏外的小賣部,給老板遞了一支煙,說他來自大山裏,不識字,請他幫忙念封信。


    老板見他五大三粗卻不識字著實可憐,說以後寫信也可以幫忙代勞。青山感激不盡,承諾以後買東西常來這兒買,他就在附近工地,還有好多工友,也讓他們到這兒來。老板自然高興,幫他打開信:


    “勝陽:


    你好!


    久違了,你還好嗎?轉眼之間,我們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麵了,我特別想念你,方老板沒有為難你吧。我不知道此時來信是否合適,但我依然對你抱著希望。


    在過去的幾個月裏,我過著無比煎熬的日子,幾乎不是人過的日子。我原本以為,那人隻是跛腳,卻沒想到幾乎是下身癱瘓。我不是歧視他殘疾,而是憎恨我的父母欺騙我,為了錢,為了那幾間磚瓦房硬是把我軟禁在家裏。


    我一直想逃離,想去浙江找你,可那家人和我家人始終把我看著。婚期我一拖再拖,無奈定在了下個月十八。事到如今,你是我唯一的希望,能不能到我老家來把我帶走,我願意跟你去任何地方,等賺到還房子的錢我們再回來。


    這封信是我好不容易托人偷偷郵寄的,你千萬不要回信,直接過來。如果五月十八之前等不到你,那我也明白你的心了,隻能聽從父母下嫁。


    如果你不能來,那證明這真的是最後一封信,無論我今後過著什麽樣的生活,我都會在心裏祝福你,祝你能過上美滿自信的人生!


    娟姐匆忙落筆!”


    老板讀完信笑著說青山福氣不淺啊,有人願意跟他私奔,可歌可泣。那女娃怎麽這麽可憐,農村裏的人真是愚昧的不可想象,如果在城裏都可以報警上法庭了,這是賣女兒,逼婚啊。


    青山裝作很失落的樣子謝了謝他離開。原來不是文芳,不是她就好。可康秀娟又是誰,會不會跟過年傳言的相關,說勝陽失戀了。他為拆他的信後悔,這下不知如何交代,轉念一想,他鄭勝陽憑什麽那麽受歡迎呢,文芳如果不是他的存在也不至於消失。再說,他哪有那個膽量,還敢去江西帶人逃走,不如毀掉,這樣就永遠沒人知道真相。於是,用打火機點燃了信。


    庭亮高考完畢,這是人生最關鍵的一關,和老師核對了答案,感覺考上一本應該沒問題。回想當初也隻是浪蕩不羈的人,隻是認識了勝麗,兩人暗暗較勁,不能被她看貶。


    班上同學基本分為三大類,混日子類,這些人畢業試考完就放了假;他屬於半混類,喜歡混又想圖個好前程;還有一類就是專業啃課本,這類學生有的能考上一本,有的連高職都考不上。


    就說那位不考清華不罷休的師兄,超級執著,成了一群人的榜樣。他這種胸無大誌的人考到什麽學校都行,這並不是因為他有父親依靠,而是他盡力了。清華北大的門進不去,但一定不能輸了氣質和風度,在通羅馬的道路上他和勝麗絕不會缺席。


    一群哥們兒和他白天玩了溜冰、台球,晚上去喝酒唱歌,基本是他買單,在出錢這方麵,他從來不含糊。如果勝麗接受他的錢,暑假根本不用那麽辛苦打工。大家喝得醉醺醺的,其中有些是不參加高考的純畢業生,這些同學似乎天生就那麽驕傲,有的要去廣東打工,有的去某單位上班。喝迷糊之後就開始吹噓起各自的高中生活,這些同學都有著引以為傲的光榮歲月。


    當然各有所長,有的足球踢得好,有的籃球打得棒,還有的交過好幾個女朋友。說起女朋友,興趣都來了,在場的男生基本都開過葷,就剩庭亮,最多也隻是親過勝麗,而且也沒人知道勝麗是他的女朋友。大家都逼問他到底有過幾次,庭亮說根本沒有,現場沒人信,作為最帥的偶像級男神,好多女孩倒追咋可能啥都沒經曆過。


    庭亮解釋家長嚴格要求保住底線,遭到同學一陣轟笑,又不是一碰手就會懷孕的年代,藥店和超市都能保證萬無一失,還擺在最顯眼位置。庭亮當然知道這些,隻是他喜歡的女孩是才十八歲的勝麗,不能失去了理智。


    有同學說,他十五歲就開了葷,一點美好的感覺都沒有,場麵弄得很糟糕。庭亮發現真是和他們有了距離,高考是完畢了,可是所有的本性都露了出來,有一個男孩平時斯斯文文的,膽小如鼠,結果他的經驗還最豐富。講得口若懸河,大家問他經驗從哪裏來,他說全是盜版口袋書裏看的,迎來一堆鄙視,可還是覺得很有趣。


    男孩一般都看武俠,武俠也有言情,看著看著,腦海裏就開始幻想某些畫麵,晚上躺在被窩裏不自在。這種事不能總是自己解決,所以隻要有女生願意嚐試,他們大都樂意說著天長地久的甜言蜜語。女生就是這麽可愛,隨便誇幾句,那種羞答答、扭捏捏表情仿佛占據了她的整個生命。


    強子暑假也沒回區上,見那麽孤傲的勝麗都願意在餐館端盤子洗碗,他也要證明能吃苦,就在一個建築工地打工實踐。開始幾天累得快哭掉,腳上、手上,肩膀全是破皮水泡,想放棄又怕日後遭到勝麗的嘲諷。再說,書上和實際確實相差很多,聽師傅講解之後發現進步不少。隔三差五請師傅到勝麗打工的飯館吃飯,一是感謝他們教知識,二是可以看勝麗工作的樣子。老板摳門,一個月隻有兩天休息,所以隻能這樣見她。勝麗穿著工作服,態度親和,一點都不野蠻,她看到他們去,也會跑進廚房跟師傅說分量弄足一點,相互感激。


    長輩們說他長大了,變成熟了,隻有他心裏清楚,這一切皆因勝麗而改變。勝麗說學建築,他就換專業,她說讓他到工地鍛煉,他就去打工,這叫一物降一物。勝麗說青春是用來燃燒和沸騰的,隨心所欲卻又能在原則之內,這些一一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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