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芳從廣州返回杭州,父親的身體好像不如從前,估計是勞累和操心變成了這樣。劉叔看見文芳一身不入流的打扮,心裏發慌,肯定是去幹了見不得人的工作,一直責怪她為何要學壞。文芳不想解釋,就問了一句,她喜歡勝陽他同意嗎。不同意,所以就變成了如今這樣。


    劉叔沒想到她因為勝陽變得如此叛逆,他就是看不上勝陽,除了青山誰都不要,不然就別管他了,斷絕父女關係。文芳質問勝陽有哪裏不好,反而是青山,鼠肚雞腸,做事說話都上不了台麵。劉叔眼睛瞪著她,牙齒咬得咯嘣響,說這是為了她好,怎麽就那麽愚蠢。隊裏傳她八字硬,能被青山看上是她的福分,還有什麽可挑剔的,一生氣心口又開始疼了起來。


    文芳本想埋怨作為父親的他為何說出這麽傷人心的話,看著他難受又忙去扶住他到房間裏吃藥。她看著父親變成了這樣有些於心不忍,如今隻有母親和她成了家庭支柱,病魔真是害死人的鬼,纏著她家人不放。


    劉叔緩口氣跟她解釋,在她離開的時間裏,青山經常來找她,通過接觸,他很確信這個孩子值得嫁。相反,勝陽一次都沒詢問過,可想而知他根本不在乎她,又何必糾纏。他這樣的身體,估計郭家也不會再好讓他幹下去,隻有回家養著。文芳聽著家裏的困難一茬接著一茬,她連個戀愛都沒辦法談,在廣東也算長了見識,可家裏那麽多人靠著她,所以必須回去守著。


    文芳去歸還文濤之前借給劉叔看病的錢,並拿出三萬塊,說給勝陽幫忙租一個餐館門麵,以他的名義。文濤生氣她不該作踐自己,用錢他可以幫忙想辦法。她哼笑了一下,說陝西女子都不外嫁,何況還是個男人倒插門,上門女婿哪有那麽好當。文濤盡量掩飾這種尷尬,說郭家人對他挺好,和郭家比,他就是一個寒門攀高貴。


    她不想去評價郭曉雨那種高不可攀的樣子,讓人望而生畏。再說,她的人生就要成定局了,這也算是為自己的魯莽劃上句號。文濤擔心萬一曉雨追究錢的來源,不好解釋,讓她自己去辦理,她說最後一次求他,餐飲她不熟,也不能一直讓父親占著崗位讓他為難。


    文濤隻好先把錢拿著,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適的對象,找到了給她打電話,隻是在劉叔這件事上,他也是盡力在幫忙,隻要他們願意,照樣留下來工作。文芳想著父親以前那麽疼愛她,卻因青山跟她差點鬧翻,他們生她養她確實不易,再執拗下去,萬一父親發生更嚴重的病痛,後悔和被指責的還是她。回吧,按照他的意願,回去傳宗接代,過安穩的日子。


    第二天晚上,文芳找到了青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她的日子他度日如年。連文芳都覺得他清瘦了許多,青山問她是不是找勝陽,說他已回陝西了,好像是家裏人給說成了一門親事。她心裏一震,眼淚流了下來。想著在廣東對他那麽的思念,原來隻是她的一廂情願。


    青山在旁邊也不是滋味,無論勝陽走還是留,他都取代不了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她突然問他願意隨她回長安不,青山愣在了那裏,這轉彎的速度太快,還沒弄清事情原由,連忙點頭,求之不得。她問無論她做過什麽工作,他都不在乎嗎,他說不會,堅決不會。又問,如果他們結婚,第一個孩子跟她姓,他也滿口答應。


    文芳心底徹底明白,青山不是找愛情,隻是為了找一個媳婦而已。突然又問一個問題,“老家傳說我命硬,克夫,你不怕嗎?”


    “那都是迷信,我紅光滿麵自帶辟邪,閻王不敢收。”這句話青山說的特別有底氣,隻要先把媳婦娶到手,後麵什麽事情都看著辦,他都26了,再不娶,真的要變光棍了。


    “那你辭工,過幾天就跟我回家準備婚禮吧。”文芳一本正經的說,青山忙一口答應,點頭說好,文芳看著他那樣,心裏頭說不出的滋味兒,他或許會寵愛她一輩子,但那又能如何,她迷戀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回響。


    文芳要離開,青山突然戰戰兢兢地拉著她的手問,“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讓我感受一下這是不是真的!”文芳站在那裏沒動,青山靠過去,試了試,她沒反抗,立刻抱緊了她,“真的,這是真的,太好了,文芳,我喜歡你,好喜歡!”


    文芳一點感覺都沒有,眼淚隻是悄悄地落,她終於把自己作踐到可以匹配青山了。她為何這麽做,當初真是太傻了,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味,違背了所有的初衷。青山把她送回酒店,一路滿心歡喜的樣子著實讓她覺得心中有愧,以後的路就這樣平平淡淡吧,既然是和青山好,以後還會見到勝陽,她倒要看看他到底要選擇一個什麽樣的女人。


    青山回到宿舍,告訴大家說文芳答應嫁給他,並且過幾天就回老家辦喜事。王成和所有人震驚的很,消失這麽久,一回來就說要和他成親,會不會是有什麽陰謀。青山說她父親身體有病,不能太勞累,就回老家休養,這樣,他和文芳就成了家庭支柱,不然,一大家子人度日困難。


    這樣解釋,大家明白了,家庭負擔重,又要求倒插門,選來選去還是青山合適。而且青山是個壯勞力,什麽重活都幹得了,回到老家,是能幫忙減輕很多負擔。青水明著高興,暗著失落,離開這麽久,他也是朝思暮想的念著她,可從未聽她提過一個字。


    王成趁著大家午睡,去找了文芳,問她為何不選擇勝陽,說他真的是一個值得托付的男孩,就是有些膽小、自卑。文芳眼淚濕潤,心想,既然回老家相親去了,她這邊也答應了青山,也沒啥好談的了,希望她那三萬塊能幫上勝陽。


    王成說勝陽在縣城醫院照顧勝麗,聽說她受傷了,還非常嚴重。既然選擇回去,就再考慮考慮,免得以後後悔。她一聽,眼淚更是吧啦吧啦地往下掉,他沒去相親?而是照看妹妹。而她到底在做什麽呀,作踐了自己的身體還作踐了婚姻,事到如今,卑微的她還能一如反顧嗎?


    過了幾天,文芳帶著父親和青山離開。坐在火車上,和勝陽相識的一幕又重現,她腦海裏揮不去的身影大概說出來都會惹人嘲笑,沒錢沒貌還有殘缺。然而,時間就是最好的證人,青山和勝陽相比就是陰險的人渣,父親這是把她往火坑裏推,她還得心甘情願的往裏跳,憎恨自己不知如何擺脫親情枷鎖。


    再見了,杭州;再見了,她愛的人!雖然離勝陽越來越近,心卻隻停留在火車和杭州小路上。杭州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似乎每個人都能遇見一段美麗的愛情而又會經曆不同挫折。祝福勝陽,也祝福文濤,希望他們能夠續寫真愛神話,永遠幸福!


    青山帶著兄弟三人的工資去求親,如果定了日子,青水和青河也會回老家幫忙張羅。臨走時,青水再三叮囑要對文芳好,這麽簡單的道理他當然懂,屬於他的女人是捧在手心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得當仙女供著。


    劉叔見青山一路對文芳細心照顧,心裏慶幸選擇了一位佳婿,文芳低頭趴在桌上,估計是在流淚。劉叔認為那隻是一時的感激之情不是愛情,以後她就會明白他的堅持是對的。青山心裏的得意有些無法形容,從小就搶勝陽吃的、玩的,現在又搶到愛他的女孩。勝陽不是不喜歡文芳,是他自己懦弱,如果沒有他的介入,估計兩人能成。他也知道自己有些過分,可如不這樣他就娶不到文芳。早知如此,就不該燒了秀娟的那封信,現在已過了一個月,秀娟早就成了親,說了也白說,還不如永久爛在肚子裏。


    晚上,郭曉雨發現櫃子裏的三萬塊錢,問文濤錢從哪裏來,為何不存起來。文濤解釋那是文芳準備讓他租門麵給勝陽的錢,曉雨不信,說他存私房錢,她從不幹涉他用錢的自由,隻是不喜歡偷偷摸摸,文濤再次解釋。


    曉雨說文芳才出去幾個月,怎麽會有那麽多錢,而且,她憑什麽幫助一隻眼開飯館。文濤說,都是做酒店的,應該明白文芳是怎麽回事,這件事就他們知道就行了,連劉叔都不要講。曉雨心裏對他產生懷疑,文芳長得那麽漂亮,怎麽可能對勝陽這個矮貧醜有興趣。


    文濤說勝陽不僅是條漢子還是有情有義的人,像這樣的好人已經很少了。眼睛是缺陷又不是他能掌控,既然文芳托他辦理這件事,他就幫她完成這個心願。都是男人,突然對勝陽產生同情,文芳並不傻。


    曉雨說文芳是個小姑娘什麽都不懂,他這個做堂哥的不要跟著傻,讓他第二天就給文芳匯回去。三萬塊,可以在老家蓋兩層小洋樓了。文濤不好強辯,她說的也有道理,土房子又破又舊,換換麵貌換換風水。至於勝陽,好人有好報,往後能多幫襯就多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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