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周允禮,溫長修本想著上前招呼,但又礙於手中的尿壺,隻得隔著一段距離向著周允禮問了聲好。


    周允禮也瞧見了他手中的尿壺,隨之眉頭微皺,問著:“這才幾日,你爹已然病到這種地步了?”


    溫長修也是一臉愁悶,他喚來引路的門房幫替他拿著尿壺去倒了,而後才空出手向著周允禮身邊走了過去,壓著聲音歎口氣道:“我爹這幾年身體不就不太好,加之這幾日受了棠兒刺激才變成這樣。好在找了大夫把脈,倒也並無大礙,隻要多休息休息就可以。”


    “再怎麽受刺激也不至於病的連床都下了,我看他十有八九是裝出來的。”周允禮背著手,邊走邊道。


    溫長修歎道:“四爺,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有些事,你不明白。”


    周允禮這時卻笑道:“糊塗的是你,不是我。”


    “四爺,你這話什麽意思?”溫長修不解的問著。


    周允禮這時緩緩說道:“你爹身為一家之主,若是真想找人服侍,還愁找不出三兩個人來?非要讓你這個親生兒子伺候,無非是想讓你看看造成這一切禍端的都是你妹妹溫棠。”


    “這......”溫長修愣住,“你是說我爹裝成這樣,就是想讓我也去怨恨棠兒?”


    “不僅是你,還有那對顧家父子。試問府上下人看見大公子親自端著尿壺進進出出,又怎麽不會傳閑話,這閑話又怎麽不會落到那對父子的耳中?!”


    “早上倒是聽那顧公子提過,顧伯父將江城的米業全都交給了棠兒打理,現在爹這般行舉,就是想讓棠兒在顧伯父麵前留下不孝的壞印象,讓顧伯父對棠兒失去好感?”


    “你倒也沒讀書讀傻了。”周允禮說完又繼續大步向前行去。


    若不是今日周允禮的提醒,溫長修定然不會猜到他父親打的是這個主意。


    今日在照顧父親的時候,他看著病床上一臉病容的父親,的確是在心裏有些責怪溫棠。


    不過現下在周允禮的提醒下,他才後知後覺,心裏對溫棠一下子生出無限愧疚。


    就在溫長修準備追上周允禮的步伐之時,冷不丁瞥見湖對麵的幾個人影,立馬高興的叫了起來:“顧伯父,二公子,棠兒!”


    一聽見溫棠的名字,周允禮迅速轉過頭想著湖對麵看去。


    他目光微眯,瞧著遠處並肩行走緩緩移動的溫棠和顧玉軒,臉上瞬間呈現不快之色。


    他並不想看見溫棠和那個姓顧的在一起歡笑的樣子,索性準備離開,誰成想被溫長修一把抓住。


    “四爺,我給您介紹介紹顧家人。”


    “不用了。”周允禮冷下臉轉身便要走。


    但是溫長修今日不知怎的,完全沒有瞧見周允禮那異樣的神情,反而很是熱情的拉著周允禮過了橋,走到了對麵。


    “顧伯父,這位是四爺,七夕節那天晚上您應該是見過的。”


    溫長修介紹完後,顧明城很快想了起來,並且殷勤的走過來行了一禮,道:“草民顧明城拜見四公子。”


    顧明城因為此前打聽過這位四爺的身份,難免恭敬,但是顧玉軒卻沒他爹那麽清醒。


    他隻瞧著這個叫四爺的自打一過來,一雙眼睛就不停的看向溫棠,這讓他很不舒服。


    顧玉軒這時擋在溫棠身前,迎著周允禮的目光說道:“爹,不就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做什麽對他這麽恭恭敬敬的,這不是丟咱顧家人的臉麵麽。”


    “臭小子!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麽,這可是......”顧明城在打了顧玉軒兩個腦瓜子之後,剛想說出周允禮的身份,卻被周允禮給製止了。


    他道:“二公子說的對,你不必對我這般恭敬。我唯一的身份隻是緝私營的統領,現下我不穿官服,所以也隻是個普通人。”


    “這...不妥吧...”顧明城訕笑著道。


    溫長修這時說道:“我和四爺最為熟絡,他不是那種喜好高高在上的人,伯父無需糾結身份。現下我拉四爺過來,倒是有事拜托下顧伯父,聽說二公子下麵還有個妹妹,長的閉月羞花沉魚落雁,您瞧我們家四爺也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您看要不要......”


    說道此處,溫長修輕咳一聲。


    顧明城隨即明白意思,笑的更加爽朗,隻是又不免擔憂道:“好是好,可是不知四爺做何是想?我顧家雖說生意做的大,但是論起地位,總怕是配不上四爺。”


    顧明城一邊說一邊看向周允禮,沒成想那臉色,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綠。


    周允禮這時不作回答,而是一把將溫長修拉到旁邊怪道:“溫長修,你這什麽意思?”


    溫長修則是無奈的說道:“四爺你可別怪我。我也是無奈的很,上次去你家喝酒,又被老夫人拉著說道了半天,還說再不幫你找個妻子,以後就不準我上門去了。


    夫人也不挑剔隻說是找個能讓你知冷知熱的人就足矣,我想著那顧家小姐倒是不錯的人選,所以為了咱倆的交情,也隻有主動幫你去說和了。”


    溫長修越是繼續說下去,就越覺得身邊寒氣逼人。


    “四爺,你可別怪我,我可也是被逼的。”讀書之人比起那些能文能武之人,自然少了些許膽魄。


    哪怕是相識多年的朋友,溫長修現下也隻有低頭認錯的份。


    “我錯了,我錯了!”


    溫長修說完,便轉身跟顧明城賠起了不是。


    顧明城倒也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也沒將這當回事,反而還上前邀請周允禮晚上一起喝杯酒。


    “爹,今兒晚上可是溫伯父特意給咱們辦的踐行筵席,帶個外人喝酒算是怎麽回事。”一旁的顧玉軒這時十分不滿,但是話剛說完,很快就被他爹賞了個重重的腦瓜子。


    顧明城冒著火氣的眼睛瞪了顧玉軒一眼,好一會之後才又恢複笑意看著周允禮說道:“犬子失禮,四爺別見怪。”


    “無妨。”周允禮麵無表情的應著。


    周允禮倒是沒這個閑情和這顧家二公子計較,這晚宴他也沒有什麽興趣參加。


    隻是眼瞧著這顧玉軒在被他爹打過之後,又氣又惱的當著大家的麵拉著溫棠的手離開了,那一瞬間,他便決定今晚留下,倒要看看這小子和溫棠能親密到何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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