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酒桌上,大家因為溫長樂的醉倒哈哈大笑。


    溫長平這時笑道:“四弟,你在咱姐夫麵前也太失態了。姐夫酒量那麽好,以後定要他教教你怎麽喝酒。”


    “對,以後讓姐夫教教。”向生也開始跟著笑了起來。


    大家在桌前笑作一團,溫棠卻在這時走了過去,麵向眾人說道:“四爺是四爺,他不會是你們的姐夫,別高攀。”


    一段話,打斷了所有笑容,全場死寂。


    “棠兒,你這是......”溫長修以為是溫棠生氣了,急忙解釋道:“棠兒,你怕不是因為我們大家笑你,你生氣了吧。四爺剛才跟我們解釋了事情的經過,我們都知道了。幾個弟弟也隻是因為喝的醉了才會這樣說話,你別當真。”


    他一邊說還一邊不斷的給周允禮使眼色。


    遠處的周允禮站在那裏看著溫棠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溫棠這時說道:“大哥,有些事情是不能開玩笑的,哪怕是喝醉了。”


    說到此處,溫棠從懷中拿出那枚早已取下的鐲子,轉身交給了周允禮,麵帶笑容說道:“四爺,這鐲子是老夫人誤會才戴在了我的手上,您替我還回去。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可不能隨便要人家的東西。”


    “不用了,娘已經給你了。”周允禮看著他說著。


    望著那汪黑沉沉的眸子,他又說道:“你是因為這件事生氣麽?”


    “生氣?我沒有生氣。”溫棠笑了起來,她見周允禮不接過鐲子,便主動將鐲子塞進他的懷中,又道:“這麽意義重大的東西我真不能要,不然以後我嫁人被婆家發現了,說不清。”


    溫棠說完之後,又拉著他走到桌邊,說道:“四爺,你幫我這麽多,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老夫人這麽心急你的婚姻大事,不如明兒我去幫您物色幾個姑娘帶給老夫人瞧瞧。”


    此時的周允禮已經麵色黑沉,幽幽的看著溫棠。


    一旁的溫長修看不過去,過來說道:“棠兒,你是怎麽了?這四爺喜歡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


    “大哥你在說什麽!四爺和我是最要好的朋友,我們隻是朋友而已,並沒有別的情分。”


    “朋友?”溫長修不解的問著:“如果隻是朋友,你為何在聽說他病了的時候十分擔心的跑去看他?你敢說你心裏對他並無半點感覺?”


    溫棠這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大哥你別開玩笑了,我對四爺隻是朋友之間的關懷而已。畢竟我以後在江城還要仰仗他,哪能不去討好一下他。


    但是要是非要將這份朋友的情意推到男女之情的份上,那我以後也隻能和四爺斷絕來來往了。”


    周允禮在一旁瞧著溫棠一字一句的說著,說到討好的時候,說到斷絕來往的時候,他才忍不住自嘲式的笑了起來。


    輕笑一陣後,他才對著溫長修說道:“溫兄,我和三姑娘的確隻是朋友而已。”


    “可是......”溫長修急了。


    周允禮卻在這時拿起桌上一杯酒,麵向溫棠說道:“是我自作多情了,讓你為難,這杯酒是我自罰。”


    一杯酒迅速的仰頭喝下,喝完酒,他放下酒杯,頭也不回的準備離開。可是就在這時,卻被溫棠叫住。


    “四爺,若是有空,改日我找幾個合適的姑娘約您見上一麵如何?也算是我對您這段日子的報答。”


    她看著他的背影良久未有反應,直到她以為周允禮一定會生氣,會過來罵她一頓的時候。


    她聽見他輕飄飄傳來的幾個字。


    “隨便,什麽時候都可以......”


    末了,又聽見他背對著自己說:“若是他日有需要幫忙的時候,隻管開口。不為別的,隻為想告訴你,四爺我幫你不是對你有所圖謀,你也犯不著要和我到斷絕來往的地步。”


    說完之後,周允禮便邁著大步離開了。


    目睹這一切的溫長修站在那裏站了半晌,酒菜已無閑心下咽,對著溫棠也不知道說什麽,最小的弟弟也已經醉倒,剩下幾人看來也都沒有喝酒吃菜的心思,留在這裏也不知道做什麽。


    他看了溫棠一眼,隨後麵色沉沉的和長平說了幾句,說完便也甩袖離開了。


    方才熱鬧的酒桌上,一下子醉暈一個,走掉兩個,氣氛也十分低沉,這飯即使強硬的吃下去也隻會味同嚼蠟。


    溫茹楠和何向生悄悄對視一陣,不一會何向生便起身訕訕笑道:“那個,天色不早了,我先送茹楠小姐回府吧。”


    說完之後瞧著溫棠站在那裏不做回應,他才將目光轉向自己的母親,得到母親的點頭同意,他迅速示意溫如楠與自己一同撤離酒桌。


    二人離開之後,大廳就顯得更加冷靜。


    此時何媽正扶著醉倒的溫長樂蹲在那裏,也不敢走,目光一直盯著溫棠。


    坐在那裏的溫長平也在這時悄然起身,輕輕的丟下一句吃飽了,轉身回了二樓。


    在桌上的人都離開之後,溫棠才感覺像是被抽光了渾身的力氣一樣,一下子覺得身子疲軟,強行扶著桌子坐了下來。


    何媽見她這幅樣子,以為她心病犯了,忙丟下懷中的人,跑過去扶她。


    走近之後,才看見溫棠臉上已經多了幾道淚痕。


    “三姑娘......”何媽看著她,心疼不已。


    溫棠的目的,何媽知道。看著孩子哭,自己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她隻能抱著溫棠勸道:“孩子,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的安慰終於讓溫棠有些控製不住的哭了出來,這麽多年,何媽還是第二次看溫棠這般控製不住情緒的哭。


    上一次則是溫棠的母親離開的時候。


    溫棠在她的懷裏哭的一顫一顫的,何媽也隻能在一旁撫摸著她的頭給以安慰,其他的她也給不了。


    待溫棠哭累了,何媽才扶著她送她回去睡覺。


    安撫好溫棠那邊,回到大廳,又看見那趴在地上酣然大睡的溫長樂,何媽隻好搖搖頭,又將這七尺高的臭小子扶到向生的房間。


    次日清晨,溫長樂便要啟程離開,溫棠早早的起身張羅著一切,雖然她極力掩飾著,不過還是難逃何媽的法眼。


    “哭了一夜了,難受就說吧,跟別人不行,跟何媽還不能說麽。”


    溫棠怔怔的瞧了何媽一眼,低下頭時,嘴角劃過一抹苦笑:“是我太貪婪了,想要的太多可是又什麽都給不了。害人害己罷了。”


    “哎,實在不行,就把你這病告訴四爺得了,他瞧著也不是那種會嫌棄人的人。”


    “告訴他,讓他同我一起難受個幾年,到時我死了,再讓他難受一輩子麽......”溫棠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何必呢。”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何媽心中難受,摩挲了半天包袱腳,失落的叫了起來:“呸呸呸,大清早的別提死字,多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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