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南坦葵林加德滿都


    海角崖山一線斜,從今也不屬中華。


    更無魚腹捐軀地,況有龍涎泛海槎。


    望斷關河非漢幟,吹殘日月是胡笳。


    嫦娥老大無歸處,獨俺銀輪哭桂花。


    這首詩是明末清初東林黨首領錢謙益所作,詩中感歎南宋喪於蒙元之手,從此漢人不再有中國,細看詩作,似有拳拳愛國之心。錢謙益官至禮部侍郎,鄭成功年輕時曾拜其為師。他臨近花甲之時娶了青樓詩人柳如是,可謂名噪一時。大明亡於大清後,錢謙益一度想投河盡忠,來到常熟尚湖,卻丟下一句:水太涼了,怎麽辦呢?避而不死。最終不顧柳如是的勸說,心懷貪生,降於清朝。一代名士骨氣卻不如青樓女子,一句水太涼了,淪為一段笑話。


    後人據此感歎:崖山之後無中國,明亡之後無華夏。


    崖山,指的是新會崖門。公元一二七九年初,逃至嶺南的南宋,與蒙元在廣東新會的崖門出海口展開決戰。在宋朝叛將張弘範的詭計下,南宋十萬大軍被滅,丞相陸秀夫背負宋衛王趙昺投海自盡。隨著年僅八歲的南宋末代皇帝為國殉難,曆三百餘年經帝一十八位的大宋朝就此終結。宋朝遺族從此紮根嶺南,堅守漢風於一隅,時至今日,新會尚有趙氏一脈。


    茂密的葵樹林中,離地三尺的空中突然起了陣陣漣漪。漣漪消散,顯出林和與斯瑪。


    倆人向四圍張望,一眼都是高大粗壯的葵樹,邊上有條小河向遠處蜿蜒。一片青青綠地,隻聞鳥鳴,不見人跡。


    斯瑪一看環境陌生,問林和道:“這裏不像西樵山,林和,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啊?”


    環顧四周,林和也是一臉無知,道:“你問我,我問哪個?”


    斯瑪低頭看了看星際羅盤儀道:“可能是我沒有對準坐標,地點有些偏差。”


    林和拿過星際羅盤儀看了看,道:“斯瑪小姐,不是一點,恐怕差遠了,西樵山哪有這麽多的葵樹林。”


    斯瑪做了個怪臉,挽起林和的手臂:“不好意思啊,要不,我們去找人問問路?”


    別無選擇隻能如此,倆人踏過草地,看見前麵有一條小道。有路就會有人,倆人沿著林中小道一路前行。


    行不多遠,果然看見有人。前麵有二人戴著鬥笠緩緩行走,看背影好似一老一少,隻是穿的衣衫有些落伍,像是古裝。


    斯瑪立即叫道:“前麵兩位,請等一下。”


    那二人聽見叫聲,轉過身來,卻是一位老婦帶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


    林和連忙拱手禮道:“阿婆,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


    老婦訝異地打量著倆人,男孩卻接話道:“這裏是南坦葵林,你們是哪裏人,怎麽穿的如此古怪啊?”


    林和同樣覺得奇怪,暗道:都九十年代了,還有穿這種古裝的,難道是在演戲?他四下打量了一番,葵樹林中靜悄悄地,沒有其他人。


    就聽得斯瑪再問:“這位細佬,請問去佛山怎麽走?”


    那男孩搖頭道:“什麽佛山,我不知道。”他拉拉老婦的手,替斯瑪問道:“阿婆你知不知道?”


    老婦顯得很警惕,開口道:“聽你們的一口官話,不像是新會人,倒好似廣州人。你們到南坦島來做什麽?”


    這裏是新會南坦?林和倒是知道新會這個地方,算起來離西樵山不近啊。忽然有個不祥的念頭閃過,心中一緊,連忙問老婦:“阿婆,我們迷路好幾日了,請問現在是幾月幾號?”


    老婦點點頭:“原來是迷路,今日是九月初六。”


    斯瑪一時搞不清楚日期,直接道:“具體是哪一年的九月初六?”


    老婦有些疑惑,那男孩又搶到:“我知道,私塾的先生講過,今年是鹹豐四年,十二生肖中的虎年,今日就是九月初六。”


    什麽,鹹豐年間?林和心中一算,那豈不是回到了清朝,鹹豐四年虎年就是一八五四年。壞了,何止是地方不對,時間也不對啊,差了一百多年啦。臨時抱佛腳,林和立即背身閉目,集中意念調出腦中儲存的煉獄信息,他要查一下清朝年間的新會。


    新會地處珠江三角洲西部,自古人傑地靈。南宋在蒙元追剿之下,痛亡於新會。此地漢風遺存完整,人才輩出,政經文藝名人無數。講來有趣,如今在香港的演藝界,祖籍江門新會的明星幾乎占了半壁江山。


    昔日廣東四大貢品,除去東莞莞香,增城荔枝,新會占了葵扇和甜橙兩名。說起甜橙,今人盲目推崇美國新奇士橙,殊不知加州甜橙就是引種新會的橙苗。其實新會除了有甜橙,還有紅柑,名滿天下的新會陳皮就是用新會柑製作而成。


    嶺南有句俗語,“東莞拳頭新會筆”,意指東莞尚武,新會尚文。舊瓶新酒人難料,鬥轉星移天已定,時至今日,東莞已成溫柔鄉,新會卻是華僑鄉,


    這次時空穿梭,定下的目的地是一九七六年的西樵山天意庵。誰知斯瑪沒有調準坐標,不但時間不對,連地點也差了一些。竟將二人傳送到了一八五四年的新會南坦。


    那邊斯瑪似乎也意識到出了問題,她不願和這婆孫二人繼續再聊。心中想著,既然傳送的時空偏差這麽大,還是早些傳送回去為好。她客氣道:“多謝二位,我們要去佛山,就此別過。”


    那阿婆卻好心道:“你們都迷了路,怎麽走啊?佛山,我知道,好遠的。”她想了想,又道:“我看你們一定又饑又渴,不如去我屋子飲杯茶先,等我慢慢找人給你們指路。”


    林和快速將煉獄信息中有關新會的內容抽出,單獨存入記憶。回過神來,見老婦麵慈心善,立即拱手道:“多謝阿婆,那我們就去討杯茶先。”


    林和與斯瑪跟著祖孫二人,行不多遠,就看見前麵有民居散落。


    屋裏沒人,老婦邊倒著涼茶,邊介紹道:“我有兩個仔,他們都去扇寮做葵扇,等到收工才能返來。”她又招呼男孩:“阿琮,去隔笠看看華仔在不在。”


    華仔十七八歲的樣子,劃著一條小船,將林和與斯瑪送到岸邊,倆人棄船登岸。


    華仔指著前麵道:“前麵不遠就是官道,聽說近來天地會從佛山一路打來新會,你們小心點。”說完劃水掉頭。


    見斯瑪不願與華仔囉嗦,林和拱手道:“多謝。”


    剛才在老婦屋裏,倆人通過意念溝通,既然時間不對,再去佛山已經沒有意義。倆人準備悄悄離開,還是到葵樹林裏,尋機傳送回去。無奈隔壁華仔看見斯瑪漂亮,執意要送倆人離開南坦。


    林和與斯瑪上得岸來,倆人也不辨別方向,朝著僻靜之處疾走。可能穿的衣服不合時宜,總有路人指指點點。斯瑪有些不耐,悄悄取出自己的羅盤儀,看看左右人少,立即啟動傳送。一道白光,倆人瞬間消失。


    天井道觀,後院裏,八音修尼正陪著居雲和艾玉鳳。


    艾玉鳳道:“師尊,上次的事都是那個陳佐良,是他背著居雲主任通知公安的。”


    八音道:“我不管這些,有此人在華南,我不會出觀。”


    居雲道:“八音,稍安勿躁,陳佐良就要調走了,隻是新的主任未到,他才沒走。這次的任務和他無關,是居風請你出觀幫忙,你總要給他一點麵子吧。”


    今日居雲帶著艾玉鳳前來,八音預感有事。一開口,果然是請自己去國外執行任務。上次陳佐良通知公安部門抓自己,雖然居雲及時阻止,未造成嚴重後果。但有些便衣在羅浮山出現,還是讓八音察覺情況不對。後來得知是陳佐良聽信張長地揭發所為,心中十分惱怒,立時決定不再和華南部合作。


    聽聞是居風的意思,八音有些猶豫。當初他能順利帶回阮氏香,居風是從中幫忙的。還有那個張長地,交到居風手裏後,為了不再無事生非,居風直接讓他永遠閉了嘴。八音心中也是感激的。他想了想道:“孩子才幾個月,我不放心啊。”


    修尼看出八音的糾結,說孩子小,隻是在找托詞。她接話道:“八音,居雲居風對我們一直很照顧,你就不要拒絕了。這樣吧,孩子我會幫著照料,你就替他們跑一趟。”


    修尼對居雲一直懷有謝意和好感,她總想著有機會應該要回報一下。


    不等八音表態,居雲立即道:“此次去尼泊爾,艾玉鳳和你同行,她去過那裏,情況有所了解。具體任務等到了地方,有人會和你們聯係。”


    這次任務,局裏林老的意見是叫林和執行。隻是林和突然失蹤,無人知道他在何處。另外這次行動不同上次,極有可能會出現生死相搏,林和不願殺生,讓他去顯然也不合適。


    居雲居風經過權衡,決定請八音出馬。艾玉鳳是八音的弟子,更是二處滄州研究所的人,有她協助八音最好不過。


    沒有林和與斯瑪,八音和艾玉鳳隻能車馬勞頓。倆人先到廣州做些準備,辦好出境手續後前往香港,然後從香港飛往尼泊爾的首都加德滿都。


    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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