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朗走進了病房，扭頭指著玻璃窗外的女孩。
他說：“奶奶，這是芯芯，鹿嶼的孩子。”
……
門外，陳滿打量了李浩許久：“耗子哥，你可以的啊！”
一巴掌拍到了李浩的胸口，陳滿舉起了大拇指。
李浩還是一臉懵逼狀態，就聽見陳滿說道：“才幾年不見，孩子都有了。”
“不是我的，”李浩的聲音很輕，視線落在了楚朗的身上。他的微笑裏帶著諸多不悅，卻也隻能無奈地撅噘嘴。
那個叫芯芯的孩子看了很久病床上躺著的人，她伸出的手心貼著玻璃床。她早已汗濕的手心在玻璃窗上印下了手指印記。她的視線迷茫而帶有希望。
那是自己的媽媽嗎？沈思芯害怕又期待，越是期待，越是害怕。
從會說話起，沈思芯就不知道自己是個有媽媽的人。她問過李浩，為什麽那麽大的家裏，隻有他們兩個相依為命。偶爾楚叔叔來了，也隻是坐上一會兒就走。他們總是暗地裏討論些什麽東西，可每次說的都是奇奇怪怪的語言。
今年的沈思芯五歲，什麽都還不明白的年紀。她就是看著病房裏那個奄奄一息的女人也隻是覺得親切。
昨個楚叔叔來了，帶了好多吃的。對於一個吃貨來說，沈思芯是沒有防範意識的。她被楚朗的零食收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更多的時候是被李浩收買的。
“她叫沈思芯，”楚朗走了出來，他的手上拿著布娃娃，是剛剛從奶奶手裏接來的。布娃娃兩隻眼睛懸掛在腦袋中間，像極了恐怖電影裏的哇偶。娃娃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胳膊和膝蓋被折彎。
沈思芯見著這娃娃就全身顫的慌，她害怕地躲到了李浩的身後，那雙手緊緊地拽住了李浩的衣角。
楚朗說：“今年五歲，鹿嶼的女兒。”
鹿嶼是誰，沈思芯完全不知道。她看著布娃娃入神，不自覺地走了過去。
李浩那隻手輕輕地拽住了她，沈思芯回頭說道：“娃娃還有得救。”
即使沒有母親的嗬護，沈思芯也把自己養的很好。她隻有五歲，卻超過了五歲孩童的心智。她能夠自己一針一線的縫補好每件衣服，能在監護人回來之前做好每一頓晚餐。沈思芯就跟成了精的小孩子一樣，嘴裏說的，手上做的都是大人們付出的行動。
輕輕托起那隻布娃娃，沈思芯認真地看著李浩說道：“老李，這娃娃，我可以縫好。”
“叫爸爸，”李浩翻了白眼，也隻有這個沒大沒小的孩子能喊他老李了。
沈思芯麵無表情地眯起眼睛，李浩知道自己也無可奈何便繼續說道：“不怕紮手？”
“怕！”沈思芯回答的特別帶勁，“那您也別讓我給你縫衣服啊。”
“作為女兒給爸爸縫衣服怎麽了？這是你的榮幸好麽？”
“榮幸？我才五歲！你今年35歲！無論是法律，還是人性上我都是個孩子。你作為我的監護人不僅不保護我的人生安全，還天天讓我給你縫衣做飯。你這是摧殘祖國未來的花朵，踐踏一顆幼小的心靈。你這是犯罪，家暴，虐童症。”沈思芯說了一大堆，口水都說幹了。
李浩白了他一眼來了句：“哦是嗎？那叫爸爸啊。”
父女兩吵著吵著，旁邊的人就笑了。
楚朗站在一旁，盯了好久的尹夏。他盯著盯著眼睛就紅了，腦袋低了下去。
當年鹿嶼生下沈思芯之後便把孩子交給了楚朗，可是楚朗自己還是個孩子，隻好找到了一直有聯係的李浩。幸好那時候的李浩，二話不說就接受了沈思芯。說來也奇怪，等沈思芯長大點之後，他們的相處模式就變了味。
王圖圖不是怎麽了解李浩，但她的眼裏，耗子哥一直是個爽朗的大哥哥。做起事情來也是井井有條，讓人很有安全感。高中的時候，因為李斐他們經常還有接觸，到了大學就徹底不再聯係了。
看到李浩，王圖圖的視線自然就落在了陳滿的身上。
陳滿喜歡李浩，這是她們之間才有的秘密。
她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李浩的，大概是高中的時候。陳滿坐上了李浩的副駕駛，從側麵看到了李浩那張好看的臉頰。她總是能透過李浩的言語裏找到自己喜歡的李浩的理由，就像是一個被自己喜歡的人天生就應該哪裏被喜歡一樣。
後來的某天裏，陳滿看到了李浩牽著一個小孩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那個小孩叫沈思芯。
沈和李，讓陳滿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吧，可當聽到李浩說出“叫爸爸”三個字的時候她徹底死了心。所以陳滿從來都覺得，所謂的堅持隻不過是自欺欺人。
陳滿很少哭，可是那天卻撲在王圖圖的懷裏哭了整整一天。
明明現場的氣氛被父女兩帶動起來，可是突然一下子又安靜下去。大家的視線都轉向了病房裏的那個女人，她似乎已經蘇醒，隻是不願睜開眼睛。安靜的走廊裏能聽到屋外被風吹起的樹葉聲，還夾雜著無數的歎息。房間裏的呼吸較為凝重，被藥水味衝擊的大腦總能看到身旁無數隻影子走過。
王圖圖裹緊了自己的長裙，就著陳滿的胳膊蜷縮在了一起。
沈思芯被李浩牽著手，慢慢的走進了病房裏。
奶奶抬頭看了眼，伸出了自己蒼老的右手。
“你就是芯芯吧？”奶奶慈祥的臉上露出了些許悲傷。她拍打著沈思芯的手背，溫柔地說道：“跟你媽小時候長得真像。”
沈思芯很好奇，但更多的是驚喜。她低頭看著奶奶蒼老的手，另一隻手就搭了上去。她急忙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根火腿腸遞到了奶奶的麵前，睜著大雙偌大的眼睛。她問奶奶：“奶奶，你餓嗎？”
奶奶搖了搖頭，欣慰地回道：“奶奶不餓，不餓。”
“可是你看你都瘦了。”沈思芯心疼奶奶，那雙手已經是皮包骨了。
奶奶：“奶奶老了，吃什麽東西也不長肉了。芯芯現在正是長肉的時候，要多吃點。”
沈思芯：“奶奶騙人。”
奶奶：“奶奶，沒有——”
沈思芯：“老李說過，好孩子是不能騙人的，大人也不能騙人。”
“媽媽還在的時候奶奶的肉一定很多吧？”沈思芯低下頭，扯著手裏的洋娃娃接著說道：“奶奶很擔心媽媽對不對？每天茶不思飯不想，就盼著媽媽快點從床上爬起來。所以奶奶才會這麽瘦。老李說過，對一個人思念過度，就會瘦下來。”
聽著沈思芯的話，奶奶就笑了。她伸出手摸了摸孫女的腦袋，然後笑道：“你猜多大，怎麽知道思念過度就會瘦下來。”
沈思芯說：“因為以前我也是個胖子，小顧說他喜歡身材好的女孩子。後來老李說一個人思念過度就會瘦下來，我為了能瘦下來，就思念過度啦。”
奶奶笑了，問她：“那你思念誰啊？”
“媽媽。”沈思芯的眼睛深邃而又認真。
奶奶哭了，眼淚就從眼角流了出來。她哽咽地說不出話來，那雙手撫摸著鹿嶼的臉頰。她哭了出來，抱著女兒的身體。她哭著哭著就覺得眼前一黑，然後暈了過去。
他說：“奶奶，這是芯芯，鹿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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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陳滿打量了李浩許久：“耗子哥，你可以的啊！”
一巴掌拍到了李浩的胸口，陳滿舉起了大拇指。
李浩還是一臉懵逼狀態，就聽見陳滿說道：“才幾年不見，孩子都有了。”
“不是我的，”李浩的聲音很輕，視線落在了楚朗的身上。他的微笑裏帶著諸多不悅，卻也隻能無奈地撅噘嘴。
那個叫芯芯的孩子看了很久病床上躺著的人，她伸出的手心貼著玻璃床。她早已汗濕的手心在玻璃窗上印下了手指印記。她的視線迷茫而帶有希望。
那是自己的媽媽嗎？沈思芯害怕又期待，越是期待，越是害怕。
從會說話起，沈思芯就不知道自己是個有媽媽的人。她問過李浩，為什麽那麽大的家裏，隻有他們兩個相依為命。偶爾楚叔叔來了，也隻是坐上一會兒就走。他們總是暗地裏討論些什麽東西，可每次說的都是奇奇怪怪的語言。
今年的沈思芯五歲，什麽都還不明白的年紀。她就是看著病房裏那個奄奄一息的女人也隻是覺得親切。
昨個楚叔叔來了，帶了好多吃的。對於一個吃貨來說，沈思芯是沒有防範意識的。她被楚朗的零食收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更多的時候是被李浩收買的。
“她叫沈思芯，”楚朗走了出來，他的手上拿著布娃娃，是剛剛從奶奶手裏接來的。布娃娃兩隻眼睛懸掛在腦袋中間，像極了恐怖電影裏的哇偶。娃娃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胳膊和膝蓋被折彎。
沈思芯見著這娃娃就全身顫的慌，她害怕地躲到了李浩的身後，那雙手緊緊地拽住了李浩的衣角。
楚朗說：“今年五歲，鹿嶼的女兒。”
鹿嶼是誰，沈思芯完全不知道。她看著布娃娃入神，不自覺地走了過去。
李浩那隻手輕輕地拽住了她，沈思芯回頭說道：“娃娃還有得救。”
即使沒有母親的嗬護，沈思芯也把自己養的很好。她隻有五歲，卻超過了五歲孩童的心智。她能夠自己一針一線的縫補好每件衣服，能在監護人回來之前做好每一頓晚餐。沈思芯就跟成了精的小孩子一樣，嘴裏說的，手上做的都是大人們付出的行動。
輕輕托起那隻布娃娃，沈思芯認真地看著李浩說道：“老李，這娃娃，我可以縫好。”
“叫爸爸，”李浩翻了白眼，也隻有這個沒大沒小的孩子能喊他老李了。
沈思芯麵無表情地眯起眼睛，李浩知道自己也無可奈何便繼續說道：“不怕紮手？”
“怕！”沈思芯回答的特別帶勁，“那您也別讓我給你縫衣服啊。”
“作為女兒給爸爸縫衣服怎麽了？這是你的榮幸好麽？”
“榮幸？我才五歲！你今年35歲！無論是法律，還是人性上我都是個孩子。你作為我的監護人不僅不保護我的人生安全，還天天讓我給你縫衣做飯。你這是摧殘祖國未來的花朵，踐踏一顆幼小的心靈。你這是犯罪，家暴，虐童症。”沈思芯說了一大堆，口水都說幹了。
李浩白了他一眼來了句：“哦是嗎？那叫爸爸啊。”
父女兩吵著吵著，旁邊的人就笑了。
楚朗站在一旁，盯了好久的尹夏。他盯著盯著眼睛就紅了，腦袋低了下去。
當年鹿嶼生下沈思芯之後便把孩子交給了楚朗，可是楚朗自己還是個孩子，隻好找到了一直有聯係的李浩。幸好那時候的李浩，二話不說就接受了沈思芯。說來也奇怪，等沈思芯長大點之後，他們的相處模式就變了味。
王圖圖不是怎麽了解李浩，但她的眼裏，耗子哥一直是個爽朗的大哥哥。做起事情來也是井井有條，讓人很有安全感。高中的時候，因為李斐他們經常還有接觸，到了大學就徹底不再聯係了。
看到李浩，王圖圖的視線自然就落在了陳滿的身上。
陳滿喜歡李浩，這是她們之間才有的秘密。
她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李浩的，大概是高中的時候。陳滿坐上了李浩的副駕駛，從側麵看到了李浩那張好看的臉頰。她總是能透過李浩的言語裏找到自己喜歡的李浩的理由，就像是一個被自己喜歡的人天生就應該哪裏被喜歡一樣。
後來的某天裏，陳滿看到了李浩牽著一個小孩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那個小孩叫沈思芯。
沈和李，讓陳滿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吧，可當聽到李浩說出“叫爸爸”三個字的時候她徹底死了心。所以陳滿從來都覺得，所謂的堅持隻不過是自欺欺人。
陳滿很少哭，可是那天卻撲在王圖圖的懷裏哭了整整一天。
明明現場的氣氛被父女兩帶動起來，可是突然一下子又安靜下去。大家的視線都轉向了病房裏的那個女人，她似乎已經蘇醒，隻是不願睜開眼睛。安靜的走廊裏能聽到屋外被風吹起的樹葉聲，還夾雜著無數的歎息。房間裏的呼吸較為凝重，被藥水味衝擊的大腦總能看到身旁無數隻影子走過。
王圖圖裹緊了自己的長裙，就著陳滿的胳膊蜷縮在了一起。
沈思芯被李浩牽著手，慢慢的走進了病房裏。
奶奶抬頭看了眼，伸出了自己蒼老的右手。
“你就是芯芯吧？”奶奶慈祥的臉上露出了些許悲傷。她拍打著沈思芯的手背，溫柔地說道：“跟你媽小時候長得真像。”
沈思芯很好奇，但更多的是驚喜。她低頭看著奶奶蒼老的手，另一隻手就搭了上去。她急忙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根火腿腸遞到了奶奶的麵前，睜著大雙偌大的眼睛。她問奶奶：“奶奶，你餓嗎？”
奶奶搖了搖頭，欣慰地回道：“奶奶不餓，不餓。”
“可是你看你都瘦了。”沈思芯心疼奶奶，那雙手已經是皮包骨了。
奶奶：“奶奶老了，吃什麽東西也不長肉了。芯芯現在正是長肉的時候，要多吃點。”
沈思芯：“奶奶騙人。”
奶奶：“奶奶，沒有——”
沈思芯：“老李說過，好孩子是不能騙人的，大人也不能騙人。”
“媽媽還在的時候奶奶的肉一定很多吧？”沈思芯低下頭，扯著手裏的洋娃娃接著說道：“奶奶很擔心媽媽對不對？每天茶不思飯不想，就盼著媽媽快點從床上爬起來。所以奶奶才會這麽瘦。老李說過，對一個人思念過度，就會瘦下來。”
聽著沈思芯的話，奶奶就笑了。她伸出手摸了摸孫女的腦袋，然後笑道：“你猜多大，怎麽知道思念過度就會瘦下來。”
沈思芯說：“因為以前我也是個胖子，小顧說他喜歡身材好的女孩子。後來老李說一個人思念過度就會瘦下來，我為了能瘦下來，就思念過度啦。”
奶奶笑了，問她：“那你思念誰啊？”
“媽媽。”沈思芯的眼睛深邃而又認真。
奶奶哭了，眼淚就從眼角流了出來。她哽咽地說不出話來，那雙手撫摸著鹿嶼的臉頰。她哭了出來，抱著女兒的身體。她哭著哭著就覺得眼前一黑，然後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