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橋的斷然拒絕,意料之中,卻也情理之中。


    說到底,我跟他關係再好,但這會兒也不得不承認,有一點,我差點給忘了。


    本質上講,柳雲橋依舊是個商人,而商人審時度勢的眼光,注定了他的選擇。


    用他話說,“小陸,對於你的想法,我很尊重,也很欽佩,但生意場畢竟不是談感情的地方,前幾次我願意幫忙,多少還有機會。可這回,說實話,怕是你自個兒也是想當然了吧。”


    這邊,我沉默不語。


    必須承認,柳雲橋說的沒錯,跟肖克鬥,我沒有計劃,也沒有方案,可以說,完全是一腔熱血,義憤填膺。


    所以呢,在這點上看,我跟柳雲橋之間的賭,還是有區別的。


    但就這麽善罷甘休,顯然不是我性格。


    雖然柳總電話裏多次提到,“小陸,放棄吧,我可以很負責任告訴你,香菲左岸沒有機會,要不回上海吧,這邊手頭裏有幾個項目,雖然不能說一本萬利,但相比你這邊,前景要好上不少,你,考慮考慮吧。”


    這就是柳雲橋。


    區別於一般生意人,這位大佬,永遠有海納百川的胸襟,知人善任的古道熱腸。


    多少年來,這也是我為什麽一直敬佩他的原因之一,因此,對於他的愛莫能助,沒有太多不快。


    擱下電話,這天我整晚沒睡。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流逝,直到東邊浮白,又是一夜過去。


    第二天早早,按照我的想法,順子把我跟老朱送上了車。


    這哥們,別看現在單身一枚,但心思細膩,趕早兒就給老朱吃了點鎮定藥,說是路上好睡覺,省的讓我操心。


    呼嘯的風,遠方尚遠,在送別的人群中,順子越發瘦削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


    一路無話,還算安全。


    香菲左岸,依舊蕭條景象,甚至,比我走之前,更門可羅雀。


    這會兒,薛冰見著我來,也很是高興。


    手忙腳亂一頓忙活,總算把老朱安頓下來。


    在這裏,有必要交待一下。


    因為目前公司的現狀,員工宿舍暫時沒有續租,所以關於老朱的安排,薛冰建議先放在工廠。


    對於這個建議,起初我不敢苟同。


    原因嘛,也簡單。


    講真,老朱這樣子,雖說住院治療的效果不大,但怎麽說呢,把他擱那山溝溝裏頭,總覺著不放心。


    那邊,薛冰笑笑。


    “陸哥,跟你商量個事兒吧,就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稍稍摸了個底,公司目前的狀況的確難以為繼,後場生產費用太高,現在工廠雖然停產,但設備還在,最關鍵的,電費便宜啊,而且我建議,當務之急,得裁員!說真的,就現在這點銷售額,人工成本太浪費了!”


    薛冰講的這些,我何嚐不了解。


    但是,之所以狠不下心,有兩方麵考慮。


    一,工廠已經責令停產,現在過去怕有麻煩,再者說,雖然生產成本會降低,但運輸成本增大也是不爭的事實,這年頭油費倒花不了幾個錢,可一個送貨員,沒個五六千絕逼下不來。


    至於第二,那就是公司這些年,起起落落,人員幾進幾出,這會兒還能留下的,那都是忠誠良將,換做誰,無論如何都開不了裁員的口。


    怎麽裁?裁誰?我不敢往深了想。


    要不說柳雲橋拒絕我呢,這位大佬,一早就瞅出了我致命弱點。


    說白了,太重感情,在生意場上,絕逼不是什麽好事兒。


    印象中,祝倩似乎也講過類似的話。


    雖然這兩人思維方式不同,地位不同,但在這個問題上,不謀而合。


    就我這性格,往好了講,叫重情重義;可往難聽了說,那就叫婦人之仁。


    對於這點,薛冰深有體會。


    “陸哥,你這樣想就不對了。講真,就你這態度,當初我也有,要不然也不會替海瓏頂罪,可到頭來又能怎麽樣呢,海瓏該進去還得進去。現在我才明白,這人呐,隻有活好自己,才能更好的幫助到他人,你說呢?”


    薛冰的話,讓我意外。在另一個側麵,有種醍醐灌頂的味道。


    不得不說,我年紀比他大,閱曆比他廣,但時過境遷,反而思想覺悟上,差了不少。


    很顯然,這跟他大牢裏的那段經曆有關。


    隻有一個人真正經曆過,才會有如此深的感悟,關於這點,我不得不服。


    三天後,薛冰正式回到工廠,當然還包括老朱。


    而他之所以這樣做,有他的道理。


    按照薛冰的說法,現在公司在經營層麵上,我必須要做決斷,香菲左岸能不能生存下去,這是頭等大事兒。


    “陸哥,我是技術出身,所以生產上你不用操心,老朱我在廠子裏也能照應到,至於送貨員,大不了我先兼著,等熬過這段時間,再看看。”


    話說到這份上,我還能講啥?!還是那句老話,今天誰與我共同浴血,他就是,我的兄弟。


    隻是這回,還真不是話本裏說的台詞,香菲左岸的壓力,巨大。


    而接下來,我要做的,是極其不願麵對,卻不得不做的事情:裁員!


    事實上,這件事相當棘手,也抹不開情麵。


    約莫折騰了個把禮拜,總算完成。期間,有不忍,有不舍,更多的,是愧疚。


    好在大家夥都明事理,一聽這事兒二話不說,隨我安排。


    末了,精兵簡政一番,開支確實降了下來。


    但隨即接踵而至的,是資金上的問題。


    俗話說,節流容易,開源難。以目前公司的狀況,走渠道的路子暫時給封死了,生意每況愈下,不難理解。


    現在唯一可行的是,店麵擴張,跟肖克硬扛。


    而這,恰恰是香菲左岸的弱項。


    好幾次我想放棄,都是薛冰勸下來。


    “陸哥,再挺挺,天無絕人之路,總歸有辦法的。”


    我一陣苦笑,心裏明白,這不過他寬慰我而已。


    香菲左岸,終究到了生死存亡的一刻。


    可就這時,一個電話改變了事態的發展。


    電話的主人,居然是發哥。


    事實證明,他的出現,讓公司轉危為安。


    隻是,有些代價,至今都讓我沒法原諒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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