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位被朝廷中樞、尊貴封地、門閥俊傑等等中洲所有豪門望族承認的大謀略家,瑾良。


    瑾良他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人前下跪,簡直無法想象!


    要知道,九宮轅這座專擅處理朝政機要的機構,相於比軍事重鎮還軍事的地方。


    一甲子以來擔當得起大謀略家尊號的,唯瑾良先生一人而已。


    同樣的,九宮轅要是沒有瑾良先生開天辟地,說不定九宮轅這些個俊傑謀士們連出頭的機會都沒有。


    更別說如今的九宮轅,在太平王都擔任著何等特殊的職責。


    此人,追往古,而知來今。


    通古今之變,知勝敗之勢,在中洲群傑備出的偌大中原,享有極其之廣的盛譽。


    既然有如此廣的盛譽,肯定就要有足夠的實力去支撐此等盛譽,才能長久維持下去。


    否則一甲子下來,早就隨著時間的長河,隱逝在中原,落得個無人問津的下場地步。


    據聞說魚的記憶隻有七刻這麽短暫,那麽一個人的記憶有幾許?


    滿打滿算不超過十年。


    也即是說,一個人在摒開對自身的記憶回想之外,對一些大人物或大事件的記憶,隻有十年這麽短暫的年頭。


    一甲子那是多少年,那可是整整六十年。


    換言之,大謀略家瑾良,已經享負此等盛譽足足有六十年之久了。


    世俗天的凡人在這座天下的壽元可能在一百歲左右,若排除掉戰亂、疾病、霍因、饑荒等不可知因素,可能活個四五十歲便夭折。


    凡人夭折了,死掉一代又一代,瑾良之名依舊存在!


    中原的所有名門望族、各世家、各封地沒有不知曉此人的存在。


    瑾良,萬卷經書曾讀過,胸中藏戰將,腹內隱雄兵,平生巧心靈,六韜三略究來精。


    以罕見的智士能臣,超人的政治智慧,可謂家事,國事,天下事,無不精通。


    於從政,於從商,於從軍,總是得心應手,堪稱千古奇人,因而被中洲冠名,大謀略家。


    但就是這樣頗負盛譽的一個人,竟然對一名年輕家夥下跪。


    下跪的這個人,誰不認識?誰都認識他。


    現在的中原各勢力,沒有哪個是不認識他的,就連是中洲子民也誤認為這家夥是神仙輪回轉世下凡,看看,就連子民們都認得這個年輕家夥。


    呸!真是個裝神弄鬼的玩意兒!


    「瑾公,你這是做什麽?為何對此人卑躬屈膝,竟要下跪他?」


    「天不憐見啊!瑾良先生,你,你竟然對這名姓陽的家夥下跪,難道咱們真的錯了嗎,真的錯了嗎,天不憫人…」


    「還望瑾公,為諸同僚出氣,城頭上桓正、晉元、齊安謀師的頭顱可都掛在白綾上,你不為他們做主,竟然對這名殺人歹徒下跪起來,糊塗啊瑾公。」


    ……


    大謀略家瑾良其身後的一大幫子人,約莫四五十人左右的樣子。


    他們見著自己心中最備受推崇的瑾公竟然跪那名姓陽的患類,紛紛痛心疾首,失聲嗚咽地大聲嚎嗓此時,不要將他們看成是一名有謀有略的謀士,彼時彼刻他們就是一名怨婦,怨天,怨地,怨瑾良。


    也有快步走向前去,想要攙扶起這位在大家心目中,威望極高的大謀略家。


    但瑾公他,直接打斷了前來這想要攙扶起他的謀者們,微微平靜道:「擺茶,咱們負荊請罪。」


    大家夥兒一聽,頓然麵顯猶豫神色,怎麽對這個姓陽的敗類,又是下跪又是擺茶的,瑾公莫非是糊塗了?


    瑾良突然間的轉眸回身冷瞥,讓得身後這


    些謀士,一個個那是噤若寒蟬,再也不敢有自己任何的想法,瑾公說什麽做什麽。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都可,閣下跪我這個無名之輩做什麽?」


    要說此地最迷糊的除了瑾良身後的那群謀士以外,還有一人,他也同樣犯起了迷糊。


    好端端地跪他一個無名之輩,難道變著花樣想要搞點小九九出來不成?


    這個人自然是陽生子這個家夥了,因此自己才說出這麽一番話出來。


    陽生子這家夥的雙眼瞳孔,湛湛有神,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好似是九宮轅掌舵跪在地上的人。


    「回先生的話,城頭上的同僚不該,也不能再對先生出手的,他們做得太過了,瑾良願以下跪身死,以解先生心頭之恨。」跪在地上的瑾良,緊接著對年輕人微微拂禮。


    陽生子子擺了擺手,「既然他們自己都已經吊死在城頭上了,自己所做的已經得了相應的下場,已沒那個必要了。


    你就是這九宮轅的實際掌舵人?在下區區一介草民可承受不起一名大謀略家的跪拜,那就這樣,就此別過如何?」


    跪在地上的瑾良這才微微站起身,言說道:「無論別人怎麽看待先生,在瑾良眼中,公子可擔當的起先生稱呼,不為別的,隻為跟先生敘上一言,先生意下如何?」


    陽生子聽到此番話,也不知道這位頗負盛名的大謀略家,是何居心。


    不過以他如今的修為實力,想來這些人想翻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來。


    自己眼光視線所及之處輕瞄,一排排的茶桌也已經備好,那就自個兒索性早點喝完,快些閃人。


    年輕人接著,就在這官道上整齊鋪滿的幾十桌茶座,隨意找了個座位入了座。


    謀略家瑾良見此,也趕緊起身跟上,為這名年紀差距跟他瑾良實在有些過大、還被他叫上先生稱謂的年輕人的身邊,親自為他斟茶。


    說起茶,在五大洲四大海這座天下中,除了酒就是茶。


    不論是達官貴人也好,還是普普通通的城眾平民,就連是山上修行者,酒跟茶都是缺一不可。


    更有茶道一說。


    茶道是以茶為媒的生活禮儀,也被認為是修身養性的一種方式,它通過沏茶、賞茶、飲茶,增進友誼,美心修德、學習禮法,是很益的一種和美儀式。


    宮廷有宮廷茶宴。


    寺廟也有寺院茶宴。


    文人文士們同樣也有文人茶宴。


    至若茶之為物,擅甌閩之秀氣,鍾山川之靈稟,祛襟滌滯,致清導和,則非庸人孺子可得知矣,中澹閑潔,韻高致靜。


    大謀略家瑾良,為陽生子準備的茶,有些講究,名字叫方山露芽。


    在方山路陡,長期人跡罕至的高山上取得。


    取得的時辰,也是極其講究的,必須要在天發亮的那一刻,取下放進茶器皿裏麵,時間上要拿捏的剛剛好,不能多不能晚。


    新芽吐綠,滿目青翠。


    起飲時,寧靜致遠,回味無窮,養神。


    飲上一口還想再來一口,喝了幾口後,一看,這麽快就被喝光了?


    這就是方山露芽的魅力。


    大謀略家見此,再次為年輕人倒上一杯,恭敬道:「瑾良此次唐突造次了,能否冒昧問問先生,此去南行是否直接要做那真命天子,成就無上天命,更要顛覆太平王都整座帝國王朝?」


    陽生子好像在反複咀嚼從這位大謀略家口中說出的話語,過一刻後,回複道:「我對當皇帝老兒沒興趣,也不會顛覆這個王朝,隻做兩件事。」


    「敢問先生這是為哪兩件事?」瑾良微側著身子,小聲洗耳恭聽。


    陽生子這才接有下文,「天子陛下有點老了該到換換的時候了,當然他也必須死,不過在臨死之際他必須發布罪己詔,種下什麽樣的因就該結什麽樣的果。


    至於誰當皇帝我並不關心,我也沒那個能力坐這個位子,交給有政治智慧的人去當吧。


    至於第二件事情,那便是我此生負了太多的人,隻想做一件真正有益於天下平民黎庶的事情,哪怕隻為他們爭上一分。」


    瑾良一聽此,眼神之中露出莫大思索,久久沒能回過神來,之後,先生所講的頭一件事情他已了然於心,也聽明白了,這股大勢潮自己也該去布局了。


    可是這第二件事情,瑾良他有些猜不透,於是便開口詢問道:「瑾良不才,先生說的第二件事情莫不是走變法之途?」


    陽生子直接打斷接話道:「不不不,變法變法,變的都是階層之法,不過是變了個花樣續命平衡各階層勢力,古往今來這樣的人很多。


    可到了今天依然還是這個樣子,在下既然走到這步田地了,說什麽也要為貧苦子民爭上一分。」


    讓他們手中有刀,更有利劍!


    不管哪朝哪代,都不允許普通平民、流民、賤民擁有手中利刃,隻因以武犯禁。


    而年輕人既然馬上要到達京廷洛陽了,這件事也必須順帶做了。


    讓所有貧民擁有利刃,言官信不過,不公,斬。


    律法更是上層人士操弄天下的法柄,不平,殺。


    不要相信什麽救世主,能救自己的隻有自己,男兒當自強。


    這就是陽生子負了很多人後,決定必須要做的第二件事情。


    到那個時候,無論是哪方勢力,朝廷勢力也好,各達官貴人也罷,都要掂量掂量這股民勢,三思而後行。


    到時便是人人有劍,蒼生之劍!


    眼前被稱為大謀略家的瑾良先生,怔怔若神,仿佛自己的心海遭受無數雷霆神擊,太過震撼人心。


    隨即,瑾良畢恭畢敬地恭送無任何一人、隻有當下這名年輕家夥在他口中被自己稱做先生的人,遠行。


    他瑾良,不如這名從小就入江湖摸爬滾打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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