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正午,本該涼爽的天氣變得悶熱起來。天邊的烏雲如同凝滯一般,始終未見有任何的移動。見到這個景象,楊老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雨隨雲,雲從風,鉛雲不動雨暴凶。通知下去,趕緊讓水手們做足準備。”


    楊老大臉色難看的吩咐著,卻是沒有直說做什麽準備。


    一名水手見他臉色難看,沒有絲毫耽擱,急忙跑去通知船艙中的水手。隻是還沒有跑出多遠,楊老大便再次叫住了他。


    “回來!告訴他們,做好最壞的準備。若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是我說的。若是還有人不信,然就讓他們親自上來自己看!”


    這幾句話,楊老大幾乎是吼出來的。


    船隻在海上遇到危險,常理來說是首先將船上的乘客安頓下來,隨即在處理危險。而現在的情況已是威脅到所有人的性命,已經顧不得其他了。大海中的船,本是滄海一粟。而暴風雨中的船,則如水中浮萍,隻能任他隨風飄搖。


    楊老大失去了往日的安定,他的反常行為,也是迅速引起了船上乘客的關注。從隻言片語之中,他們大概推斷出來一些事情。而一些有過乘船經驗的人,則是更加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場罕見的暴風雨,即將襲擊向他們。那一片遮天的黑雲,如同壓在人們心上的一座大山,壓得人門喘不過來氣。樓船猛地一震,船身周圍的水流出現了不規則的跳動。樓船雖是做出了緊急轉向,但還是笨拙的畫了個劃線,才避開黑雲的方向。


    然而航行了許久之後,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了。本以為能夠甩開黑雲,哪知航行了半天,黑雲依舊在他們正後方。黑雲與他們的距離,不僅沒有拉開,反而看上去更近了。


    “那黑雲在移動,他在跟著我們走!”


    甲板上有大大聲呼喊,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動如山,動則攜風雨。我們快,它們更快。最多傍晚,他就會過來了。跑不開了,這場暴風雨是躲不掉了。”


    楊老大的臉上一片灰暗,心中也是一片冰涼。


    黑雲明明離著樓船很遠,但人們卻隱約聽到了嘩嘩的雨滴聲。伴隨著的,還有轟轟的雷鳴聲。初始之時,人們都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但隨即,眾人便從相互的臉上知道,這些聲音都是真實的。一個人也許會出現幻覺,但一群人同時出現幻覺,實在是太難發生了。


    “這是暴風雨的前景,是隨著海風提前將聲音帶過來了。暴雨要來了,無關的人趕緊到船艙中躲避!”


    楊老大煙杆往腰後一別,直接對著周圍人下了逐客令。


    一句話喊出,甲板上的乘客瞬間慌亂。你推我搡著,擠進了船艙之中。片刻過後,甲板上除了楊老大以及


    叫上來的水手,便沒有剩下多少人了。


    楊老大看著甲板上剩餘的人,有著片刻呆愣。但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淚差點流出。甲板上的水手,一時間被楊老大的怪異行為弄懵了。


    “有救了,有救了。諸位仙師慈悲,多謝諸位仙師出手相救!”


    楊老大向著周圍停留的十數人一抱拳,竟是行了一個修行界的晚輩禮。


    經楊老大這一變相的提醒,諸多水手也是反應了過來。急忙學著楊老大的樣子,向著十數人抱拳行禮。


    “哈哈哈,還算你們這些凡俗人有些眼力。有我們修行者出手,你們就將心安穩的放在肚子裏吧。什麽暴風雨,在我們麵前,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情罷了。”


    一名修行者得意一笑,直接給所有的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楊老大聞聽此言,心中放鬆了不少。諸多水手也是因為這句話,心中安定了不少。然而接下來又有人說了一句話,卻是將人們心中的安寧,衝擊的煙消雲散。


    “道友未免太樂觀了點!修行之前我本是漁家子弟,對於暴風雨的可怕,相信沒人比我知道的更清楚了。我們是不拍暴風雨,但我們腳下的船呢?失去了腳下的船,我們就是無根的浮萍。任我們再是如何的強大,也難逃葬身大海!”


    “是誰這麽沒有膽魄?還沒有試過,就直接退縮了。”


    先前開口的修士,似是覺得被折了麵子,想都沒想便憤然開口。


    “道友口中沒膽魄的人,就是在下了。閣下與我都隻是鍛體期修士,暴風雨來了我們頂多隻是起到輔助的作用。真正起到決定性作用的,另有高人存在!”


    最先開口的修士沒有再出言反駁,因為他知道那人說的沒有錯。他們隻是鍛體期修士,危險之中保存性命已是難能可貴。先前他放言一切包在他們身上,確實是有些高傲自大了。


    經兩人你來一句,我回一句的對話。在場所有鍛體期修士,不由得意識過來。船上若是有凝氣期修士存在,還真是輪不到他們說話。所有的鍛體期修士開始四顧尋找,想要找出在場哪位是凝氣期修士。


    還別說,經過一番辨識,這些人真的找出四個有別於他人的修士。鍛體期修士們,用懷疑的眼光看向四人。他們始終不能判斷出,這四人究竟是不是凝氣期修士。


    這四人的行為與他人有異,同時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有人麵無表情,有人臉帶笑容,有人臉色陰沉,有人低頭沉思。麵無表情的人,相較於其他人身材矮小。但身上若有若無的氣息,讓任何一個人都不敢小看他。麵帶微笑的人做書生打扮,手中一本書,總是在無風自動的翻動著。臉色陰沉與低頭沉思的二人,相較於


    前兩人,都是略顯年長。二人皆是低調的很,幾乎與他人無異。若不是前來那個人,時不時地投去目光。在場的所有鍛體期修士,都不會注意到這二人。


    “佩服佩服,你們也是挺有眼力的嗎,竟然真的將我們找了出來。兩位道友,雲揚有禮了!”


    書生微微一笑,對著另外二人抱拳打著招呼。


    另外二人見已經隱瞞不下去,於是也是敞亮了起來,一臉笑意的回應了雲揚。許成林聽說了暴風雨將要到來的事情,第一時間與自己同行的五人通了氣。


    得知這個消息後,兩個人卻是出乎意料的站了出來,這二人正是馬致遠以及雲揚。二人自稱所會法術善於防守,故而決定幫助一下船上的人。而在船上遇到其他兩名凝氣修士,也是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


    諸多鍛體期修士,見到四位凝氣期修士的出現。心中有著驚喜,也有一些惶恐。但隨即,這些鍛體期修士急忙對著四人行禮。四人欣然受了這一禮,隨即雲揚再次開口。


    “我四人之中,數我年紀最小。有些話由我這後學末進說出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所謂達者為先,我幾人之中要數我馬師兄修為最高,以我意見我四人當以他為首,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兩名修士默不作聲,隻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雲揚的建議。馬致遠點了點頭,對著二人也是抱拳回應。雲揚雖是麵上表情未變,但心中卻是有著淡淡的喜悅。他看向馬致遠點了點頭,隨即退後一步,將所有人的注視,留給了馬致遠。


    楊老大見到四名凝氣修士同時出現,腦中頓時變得一片空白。他除了吃驚,還是吃驚。尤其見到雲揚與馬致遠的時候,楊老大的吃驚更是變得無以複加。


    “天呀!這兩人是那小哥的同伴。莫不是連同那小哥,六人都是凝氣期的修士不成。這可不得了,我船上一下乘坐了八名凝氣修士。不!或許還有其他的也沒準。這次安全了,有那麽多的凝氣修士,就算遇到什麽危險,也能夠化險為夷。凝氣期的修士啊,平日都是宗門的中高層,沒想到今日以下來了這麽多!”


    楊老大還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之中,直到周圍的其他水手推了他一把,他這才猛然醒了過來。對著周圍的人歉意一笑,楊老大再次對著所有的修士抱拳行禮。


    “此次危機,全都仰仗諸位仙師了。航向我們這些人一定會掌握好,船身安全就拜托諸位了,小人楊某無以為謝!”


    “安心即可。雲師弟守護樓船上方,兩位道友各選一邊,其餘鍛體修為的修士分守另外兩個方向,我負責守護樓船桅杆外加援助五方。船上所有水手,各司其職。”


    馬致遠掃了在場人一眼,迅速做出判斷將他們安排


    下去。


    諸多修行者一愣,隨即迅速按照安排行動了起來。在場的諸多水手卻是踟躕著沒動,這引得馬致遠眉頭皺起。楊老大善於察言觀色,見到馬致遠神情有些不蘊,急忙開口打圓場。


    “兔崽子們,都被嚇傻了嗎?愣著幹什麽,等著暴風雨嗎。還不趕緊動起來,聽從仙師的安排!”


    楊老大這一句喊出,化解了現場不和諧的氣氛。所有的水手迅速動了起來,楊老大也是滿臉歉意的看向馬致遠。


    馬致遠輕哼了一聲,搖了搖頭走向了桅杆。眾人未見到他有什麽動作,桅杆之上卻出現了一層金光。所有人皆是吃驚,包括諸多修行者也不例外。不念口訣不結印,便能施展法術,這著實不凡。


    所有人各司其職,準備迎接暴風雨的到來。恰在此時,黑雲的方向吹來一陣清涼的微風。這陣風來的突然詭異,眾人被這風一吹,都覺得脊背有些發涼。與此同時,所有人赫然發現,黑雲正以極快速度朝他們而來。


    到了離樓船大約一裏範圍,人們清楚地看清了黑雲的麵貌。通天的旋風,裹挾著有如實質的烏雲,攜帶著暴雨雷電,向著他們襲擊而來。船上的人們震驚於暴風雨的氣勢,都是有些驚恐。而此時,黑雲還未至,狂風卻是首先襲來。


    暴雨欲來風滿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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