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唐曉天闖入後廳的時候,許成林與陳洛雪已經下意識的放出了神識。神識探查之下,後廳內的形一覽無遺。一口巨大的丹爐懸空而起,其下跳動著靈動的火焰。一名煆體期的修行者,正在掐動法訣準備收回火焰。這些都不是最引人注意的,最吸引人目光的是丹爐之上的許多團血光。


    這血光也許別人不認識,但許成林認識,陳洛雪認識,唐曉天也是認識。當初他們在白雲村,可是親眼見到了這血光是如何形成的。長生教的雜碎們不知用的什麽法術,讓人的心髒化作血光離體飛向他們。這種手段,正是他們一直逃過輿論的關鍵。


    屋中的形一覽無遺,而隨著二人將神識向著後延伸,有是有了新的發現。在這同時,他們也是覺察到先前的某些古怪。中廳的濃鬱藥香,其中夾雜著一些古怪的味道。當時所有人都是沒有在意這個味道,但現在仔細一回憶,那味道赫然是腐爛已久的血腥氣。


    地上的修士沒有了四肢,哀嚎聲反而小了很多。因為他已經疼得快要昏過去了,喊得時間長了也逐漸沒有了力氣。這人虧了是修行者,不然換做一個世俗之人早已經死去。什麽是血流成河,這次許成林直接做了演示。以地上修士為中心,四周的土地全都被鮮血染紅。被血染紅的土地麵積還在不停地擴大著,顯然這修士上還在不停地流著血。


    此時的修士已經氣若遊絲,但修行者強悍的體質硬是讓他苟延殘喘的活著。被許成林斬斷四肢的那一刻,他想過想要自殺。但最終他放棄了,因為好死不如賴活著,或者說他害怕死亡。有些人別看口口聲聲的說著不拍死亡,但死亡真的來臨的時候,卻是猶如一個癩皮狗一樣怕的要命。這個修士,顯然就是這樣的垃圾。他怕死,沒有勇氣麵對死亡。


    看著地上半死不活的修士,又是看了看後廳與倉庫,許成林搖頭歎了一口氣。如今長生堂的所有修士全都被他們一鍋端,但他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這長生堂的抵抗,比想象中來的要小許多。相當西境郡的人撤離後都是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如今這裏的平靜反而讓他感到不妥。


    不過十幾息的時間,後聽眾傳來幾人的倒吸冷氣的聲音。一些難聽的謾罵之聲,也是隨後傳了出來。第一個走出後廳的是唐曉天,他看了一眼許成林與陳洛雪,接著走到地上修士麵前狠狠地踩了一腳。這修士吭都沒吭一聲,隻是軀體抖動了下。


    “呸!這樣也是便宜他了!”


    朝著修士吐了一口口水,唐曉天走到了一旁。


    第二個走出來的人是蘇雲鶴,他看了眼地上的修士,眼中卻是出奇的冷。


    “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麽?修行者雖是自認


    為高人一等,但說到底還是人。既然都是人,那為何要以殘殺世俗之人為樂?”


    帶著不解,蘇雲鶴對著那修士吐了口口水,接著也是站到了一邊。


    第三個走出來的是馬致遠,他微皺眉頭,顯然在思考著什麽。而就在這時,地上的修士不知是回光返照還是因為其他,竟然雙眼圓睜麵帶喜色。


    “救我!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


    這修士的話沒有說完,也再也說不完了。他眼中的希望迅速消散,接著變作了迷茫不解,然後又是化作了恐懼。不過一息的時間,這修士的眼神便沒有了神采徹底黯淡下去。


    “這樣的家夥萬死難辭其咎,今我就要替天行道。”


    馬致遠在眾人沒反應過來之際,竟是一劍封喉殺死了修士。他的動作要比他的話快許多,以至於周圍的人都是沒有絲毫反應。


    “你......”


    許成林一句話沒說完,便又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因為這個時候,他見到徐飛遠與公孫靜正在馬致遠後。馬致遠出手殺人的過程,完全落在二人眼中。


    “馬師兄你殺他我不反對,隻是我們向誰打聽消息?先前外麵的三個修士,兩個被我用法術瞬殺,另外一個雖是被洛雪弄暈,但估計醒來也會是白癡。就這一個能說話的家夥,竟然也被你順手解決了。”


    搖了搖頭,許成林古怪的看向馬致遠。


    馬致遠聞言形一怔,他呆愣了幾息時間,接著一臉無辜的抬頭看向眾人,最後目光定格在許成林的臉上。


    “這事你怎麽不早說?害得我犯下如此大錯!”


    這話說得極為有藝術,在埋怨中指責了別人,同時也將自己的責任擇到最小。


    聽了馬致遠的埋怨,許成林微微皺了皺眉。馬致遠先前並不是如此,這次不知為何竟然將責任推的一幹二淨。隱隱的,許成林覺得有些奇怪。他仔細一想,發現馬致遠這次出手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這事算了吧!馬師兄也不是有意的,況且我們也不一定打探到什麽消息。因為......”


    公孫靜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陳淩的高呼聲打斷。


    “大家趕緊過來!你們快來這裏!”


    陳淩的語氣中帶著急促,隱約還能聽出幾分驚恐。


    公孫靜的話打斷了許成林的思路,陳淩的聲音更是讓他徹底轉移了目光。其他人亦是如此,一些本該被察覺的端倪,竟是這樣差陽錯的被隱藏了下來。


    “走!我們過去看看。”


    徐飛遠說了一聲,便於公孫靜迅速向著倉庫方向趕去。馬致遠也是沒有遲疑,迅速向著那裏趕去。蘇雲鶴看了沒有動打算的三人,也是朝著那裏趕去。


    “那邊究竟發生了什


    麽?”


    看了二人一眼,唐曉天沉的問道。


    “死人、屍體、腥臭的血液、死不瞑目的雙眼、殘碎的血......”


    一點也沒有避諱,許成林直接說出了他看到的景。


    “什麽!?”


    唐曉天大吃一驚,背後的冷汗刷的一下滲了出來。許成林雖然隻是說了幾個詞語,但他已經足夠可以想得更多。走遍了長生堂,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乞丐和老弱。他心中雖然已經有了猜測,但真的要麵對這個猜測的時候,唐曉天還是有些震驚。


    “這幫雜碎!”


    咬牙暗罵了一句,唐曉天甩下二人直接向著倉庫趕去。


    此時倉庫的房門大開著,幾扇窗戶也是被人為破壞。從四處漏風的倉庫屋中,一種難聞的怪味撲麵而來。這味道與藥香相混合,形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忍住惡心吐的衝動,唐曉天仔細分辨了一下這味道。他發現,這味道正是先前他感到古怪的源頭。而且這味道他有些熟悉,感覺像極了血腥氣。隻不過稍有區別,這血腥氣中有種腐爛的味道。


    看了看一旁在不停嘔吐的白子月,以及一旁不停撫壓驚的陳淩,唐曉天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不用說,定是裏麵的場景讓二人如此模樣。


    深吸一口氣,唐曉天穩了一下緒,直接邁步進入倉庫之中。倉庫中被翻得亂七八糟,各種藥材被扔的到處都是。唐曉天仔細的搜索著屋中的形,突然間他的目光在一個方形的洞口上停住了。他快步上前,來到了洞口旁邊。


    他探頭往裏麵望去,剛一露頭便感覺一股腥臭的氣息撲麵而來。忍不住這股惡臭,唐曉天直接將頭縮了回去。他迅速的施展了一個淨塵術,這才敢再次探頭看那洞口。洞口僅容一人通過,其內一片漆黑,隱約可見一點光亮。唐曉天心中清楚,那是先下去的人放出的靈光。順著洞口往下看去,隻見一條窄窄的樓梯直接通向下方。看這樓梯的陡峭程度,顯然通向很深的地方。


    唐曉天往下看了一眼,接著小心的順著樓梯向下走去。順著樓梯盤旋的走了幾圈,越是往下唐曉天覺得越是冷。到了地麵之時,唐曉天發現地上已經結了一層兩指厚的堅冰。


    抬眼看向四方,唐曉天發現這個地下空間很大。若是用什麽來丈量的話,大概是十字街鐵匠鋪地下空間的百倍不止吧。順著冰冷氣息的來源,唐曉天發現遠處一座陣法在不停地運轉著。絲絲淡藍色的氣息,不斷從其上冒出。顯然,所有的寒冷氣息都是來自這座陣法。


    在離著他更遠的地方,唐曉天見到了數道靈光。很顯然,那就是先他一步下來的人們了。在這些人麵前,有著幾口如同水池般的東西存在。那些池子中仿佛


    堆滿了東西,眾人正在池子前沉默不語。


    唐曉天心沉到了地下,背後更是感到一片冰寒。他一步一步向著那些靈光走去,走過了散發寒氣的法陣,走到了幾人的旁,來到了幾口水池麵前。走過這一路明明隻是用了十幾息的時間,而唐曉天確實感覺走過了十年。


    眼前是一副怎樣的場景啊。殘肢斷臂堆滿了一個水池,看那殘肢皮膚上的黑色,可以得知他們堆放在這裏已經很長時間了。時間有多長不好推斷,但應該有很長時間了。不然也不會在冰凍之下,也散發出衝天的惡臭氣息。其他的水池一個裝滿了暗紅色的血液,稱之為血池一點也不為過。另外幾個水池存放的是較為完整的屍體,那些屍體橫七豎八的被隨意丟在裏麵,屍體的頭顱呈現不規則扭曲。那一雙雙迷茫、不甘、恐懼、驚慌的雙眼,讓人看上去毛骨悚然。


    形形色色的屍體被堆放在水池之中,看那模樣有老有少,有幹淨有汙濁,於是他們的份也是躍然而出。被長生堂接走的所有人,應該全在這裏了。他們的樣子千奇百怪,但卻是有著一個共同的特征。每一具屍體之上,在心髒的位置都是有著一個血洞。仔細觀察這些血洞,發現他們似乎是從體內炸裂造成的。不僅如此,一些年齡較小的屍體上,脖頸下方還有一道明顯的割痕。顯然,那是釋放血液留下的。


    佛家有地獄的說法,相傳生前作惡的人死後都會墜入地獄之中嚐盡萬般苦。故而在傳說中,地獄是個恐怖的地方。而唐曉天如今所見,他認為已經和地獄沒什麽兩樣了。隻是他搞不明白的是,為何那些為惡的家夥還在逍遙的活著,這些無辜的人卻是在地獄裏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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