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一抖驚蟄劍,許成林往後一甩便收劍回鞘。唐曉天看到許成林這幅打完收工的樣子,下意識的就想提醒一下他那中年修士還沒有被滅殺。但下一刻,他便見到中年修士化作的冰雕出現絲絲裂痕,在短短幾個呼吸之間破碎成了一地的碎片。


    “這......”


    對於許成林施展出的雲聚,唐曉天是見過的。但每一次見到,都是心中感到極為的震撼。這一招可謂是狠毒至極,敵人在被凍成冰雕的時候實際上已經生機滅絕,而最後用劍氣將敵人身體切割,則是徹底抹殺敵人存在痕跡。


    “這人萬死難辭其咎,給他留下全屍就是便宜他了!”


    冷冷的看了滿地碎冰一眼,許成林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即他轉過頭,表情恢複了原來的輕笑。


    點了點頭,陳洛雪輕輕問了一句。


    “怎麽樣,剛剛有什麽發現沒有?”


    “嗯,你是說他們實力偏弱的問題吧。”


    許成林輕輕一笑,便是回答出了陳洛雪的提問。


    “對對對!這些人實力簡直是太弱了一點,和我們先前遇到的長生教簡直是兩個樣。”


    一聽許成林的回答,唐曉天立即跟了一句。


    轉頭對著唐曉天一笑,許成林思索一下這才緩緩說道。


    “剛剛與我對敵的中年修士,看似擁有凝氣中期的修為,但我看他的戰鬥經驗和所有手段,頂多就是鍛體高階罷了。沒的說,這家夥也是通過長生教的手段強行提升的修為。不過從鍛體高階一下提升到凝氣中期,這中間提升的跨度未免有些太大了。我這邊是這個情況,不知你們那邊呢?”


    陳洛雪與唐曉天對視一眼,皆是對著許成林輕輕點了點頭。他們遇到的情況與許成林一般無二,皆是感覺自己的對手實力水分極大。


    “事情有些古怪,若是一個兩個修士修為有水分,這還說得過去。但一下五個這樣的修士聚到一起,竟然還自大的跑過來截殺我們,這就有些奇怪了!”


    輕輕捏著下巴,唐曉天若有所思的說道。


    “的確是這樣,你們有沒有覺得,這些家夥就像是棄子一樣。想一想,是什麽情況讓他們看不清自己的實力,又是誰讓他們跟著我們的氣息追過來的?”


    許成林的這一問,頓時讓陳洛雪眼中一亮。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家夥背後有人指使!至於他們為何如此自大,我猜想應該是短時間實力提升太快讓他們產生的錯覺。看他們根本不適應自身的修為,應該就是近幾天才提升到的凝氣中期。不過由鍛體高階一下提升到凝氣中期,這跨度著實可怕!”


    陳洛雪的話唐曉天頗為讚同,但沒過一會兒他的臉色便是難看了起來。


    “能將修為在短時間之內提升如此大,長生教以前可是沒有這手段的!該死!這些家夥本來就夠難對付了,這種手段無疑會讓他們實力提升很大,將來對付起來就更難了。”


    想到此處,唐曉天狠狠的對著腳下一踩。哢嚓一聲輕響,三人所立之地猛地出現無數裂痕。以他們為中心,方圓兩張範圍遍布了蜘蛛網似的裂痕。


    輕輕拍了拍唐曉天的肩膀,許成林小聲說了一句。


    “冷靜點!出現這種情況不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嗎。別忘了,你就是因為那血玉的出現,這才決定跑到聖土上來的。”


    輕輕搖了搖頭,唐曉天示意自己無事。接著他重重吐出一口氣,緩了一下情緒之後才說道。


    “以前長生教隻在中洲大陸活動,那時候他們還知道收斂。但自從淨土之亂徹底撕破臉皮之後,他們便隱於暗處肆無忌憚起來。就是因為他們,中洲大陸的凡人已經無故消失接近百萬。這些家夥藏在暗地本就不好找,這一但再讓他們提升了實力,中洲非要亂了不可。不提中洲大陸,如今長生教在這聖土也開始活躍,他們實力增強,這對聖土來說必定也不是什麽好事!”


    唐曉天這話說的很有道理,許成林和陳洛雪也很讚同。但問題是三人知道這事很嚴重,但一時卻是沒有辦法。個人的實力或者幾個人的實力,除非他們能夠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不然在各種勢力與組織麵前,他們實力再強終究不過是比較大的螻蟻而已。


    仰天歎了一口氣,唐曉天無奈的笑了笑。


    “這事我們本該和宗門說一下的,但空口白話誰又會相信。聖土如此之大,要特意找長生教和引仙宗的蹤跡,顯然不是那麽容易。我們猜測長生教有了更為高明提升修為的手段,但卻是找不到任何證據。那血玉的出現,說白了也隻是證明長生教的存在而已,其餘的什麽也說明不了。我們猜測長生教有人背後指使,但背後指使之人卻是根本沒見到蹤影,究竟存不存在還是兩說。”


    唐曉天的一番話似是埋怨似是牢騷,但卻是點出了三個人如今麵臨的情況。這番話句句在理,但卻也是句句誅心。


    舉步維艱這四個字,用來形容此時他們的遭遇再合適不過了。但縱然是這樣的情況,該走還是要走的。


    唐曉天的一番話讓三人沉默了良久,過這一會兒之後,許成林這才搖頭輕輕笑出了聲。輕輕拍著唐曉天的肩膀,許成林語重心長的說道。


    “沒關係!有難處沒關係!你要記得,即便前邊的困難再大,你也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就比如現在,我們兩個不是在這嗎?遠了不說,我們兩個幫不過來,還有二哥在後邊。我們四個要再是不行,不還有另外幾個人了嗎?多一個人多一份力,辦法總比困難多!”


    似是回應許成林一般,陳洛雪溫和一笑,也是輕輕點著頭。


    唐曉天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麽。兩個人是被他請來幫忙的不假,但如今麵對的這種困境,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可以說,因為唐曉天留的一個訊息,兩個人被卷入了一場本來與他們無關的風暴之中。


    手足情義是手足情義,但不能因為讓對方陷入困難的境地,這一直是唐曉天心中最真實的想法。讓二人麵對如此困境,唐曉天本就是心中有愧。然而兩個人卻還是這樣全力的幫他,這不得不讓唐曉天心中火熱。感到兩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唐曉天的感覺了,此時有一種超越感動的東西在他心中醞釀。


    俗語有雲,兄弟齊心其力斷金。但更多的時候,他們則是內鬩於牆。像許成林和陳洛雪他們這樣的,世間卻是極為罕見的。


    人之初性本善,這句古語告訴我們在最初的時候,人們的心中都是善良的。但這個最初,是指剛出生的時候。但隨著後天出生環境不同和經曆的不同,這最初的善良便會產生各種各樣的變化。有人保住了這份善良,有人將這善良藏了起來,有人將善良丟掉換成了狠毒......


    兄弟齊心與內鬩於牆,便是全是心中這份善良產生的變化。無論是善良還是自私,其實都是沒有錯的。兄弟之間本就是最為親近的,出於情理來說,他們若是不互相幫助那還指望著誰。但話又說回來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至理名言也是極有道理的。一麵是情理,一麵是道理。兄弟之間究竟是齊心與內鬩於牆,其實完全看情況來說。情理與道理,是沒有高下之分的。


    由此可知,許成林和陳洛雪幫不幫唐曉天的忙,其實是兩可之間的事情。而如今兩人選擇了全力幫忙,這不得不讓唐曉天心中火熱。


    “我......我!”


    唐曉天努力試圖讓自己平靜一些,但微微顫抖的胸膛就是不聽他的話。


    笑著錘了唐曉天的胸膛一下,陳洛雪輕輕說道。


    “什麽我我的,留著力氣還是盡快趕路吧。如今我們離著玄真道還有不近的距離呢,即便是全力趕路也要數天的時間。”


    唐曉天張了張嘴,但他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許成林拍了拍他的後背,笑著開口道。


    “行了!有什麽好說的!洛雪發動大家一起探索天河武府的時候,你們猶豫過嗎?我們現在辦的事情並不是沒有意義,乃是事關人命的大事。這樣的事情我們若是躲了,那日後讓我們心中何以得到安寧。可還記得中洲西境城的事情?我可不希望再發生了。誓滅長生教,不死不休,我可不是說說的!”


    說到最後,許成林的臉上殺氣一閃而過。說到這件事上,陳洛雪臉色也是變得冰冷起來。唐曉天麵色同樣難看,眼中也是有著殺氣浮動。


    西境城的事情至今提起來,還讓他們記憶猶新。原因無他,乃是西境城的慘況與當日地龍翻身後的白雲村像極了。白雲村如今雖是變了模樣,但記憶中的白雲村是他們的根。西境城的事情,因為相似的場景觸動了他們的心弦,是三人第一次見到長生教大規模製造殺戮。


    唐曉天再也沒有說什麽,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對著二人重重點了點頭。這一點頭,似是對兩個人許下承諾,也是對自己的一個鞭策。


    夜還是那個夜,隻不過這夜晚之中多了幾堆灰燼和一些碎冰。三個人沒有再耽擱時間,直接離開了此地。由於返回玄真道的途中出現了長生教截殺的事情,三個人中途便沒有停留,在經曆了一連三日之後,終於是到了玄真道的地界。


    三個人很是謹慎,並沒有直接去往玄真道的山門。他們尋到一處客棧住下後,便是通過陳音符直接與陳墨恒取得了聯係。


    陳墨恒並沒有閉關,同樣也並沒有閑著。他呆在玄真道之中,一方麵是負責與眾人聯絡,一方麵則是收集各地反饋回來的奇特情報。長生教在聖土邊緣活動的事情,就是陳墨恒從各地的情報之中分析出來的。唐曉天敢一個人就在聖土上四處晃蕩,一方麵是自恃自己實力沒問題,另一方麵就是因為有陳墨恒的情報支持。


    不足半日的功夫,陳墨恒便是尋了個理由出了玄真道。經過各種手段掩藏蹤跡之後,他終於是與唐曉天等三人會了麵。


    一見唐曉天的麵,陳墨恒便是眉頭一亮。


    “可以啊!這一次出去沒白去!修為竟是從凝氣初期一躍來到了中期!宗門提供資源給你修煉沒讓你晉級,這外出一趟修為倒是見長了!真是應了那話,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看來我這也要多外出走動走動才是,不然很快就要被自家人趕超了!”


    說著這話,陳墨恒目光掃向了許成林和陳洛雪。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暗指的自家人便是他們兩個人。


    陳墨恒如今是凝氣後期的修為,但許成林和陳洛雪同樣是凝氣後期。隻不過有區別的是,陳墨恒的修為要比兩個人更為紮實一些而已。畢竟許成林和陳洛雪先前都是差臨門一腳才到後期,這是到了聖土之後才臨時突破的兩個人一直沒有去接應唐曉天,也是因為他們臨時突破的原因。


    陳洛雪知道自家兄長指的是什麽,隻是輕輕的笑了笑。而許成林輕輕搖了搖頭,頗為無奈的聳了聳肩。


    趕超陳墨恒實際上很簡單,隻要突破到躍凡期就可以了。但這隻是說說而已,想要突破到躍凡期何其的艱難。那不是簡單的靈力蘊養便能達到的,那是需要加深對這天地的感悟才能達到的。


    躍凡期號稱星火可複燃,那可不是開玩笑的。憑什麽他們體內有著星星之火便能肉體再生?那是他們感悟天地之力,調動各種力量修複的身體。不然你以為天下有這麽好的事,隻要身體出現損傷就能複原?


    看到兩人的表情,陳墨恒也是輕輕笑笑。但當他會看唐曉天的時候,卻是見到對方臉上並沒有多少笑意。他奇怪的看了看唐曉天,又是看了陳洛雪和許成林一眼,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好奇。


    “曉天怎麽是這個模樣?這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許成林和陳洛雪對視了一眼,張了張口之後,都是沒有說話。因為他們此時方才覺得,先前的經曆看似簡單,單說起來卻是有些複雜,竟然都是有種一言難盡的感覺。


    “算了!我來說吧!”


    無奈的笑了笑,唐曉天思索了一下,便是將他從遇到陳鳶和墨玉二人開始,到後來回到玄真道的經曆講述了一遍。


    陳墨恒聽的雲裏來霧裏去,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唐曉天說的是怎麽回事。


    猛地一巴掌拍到唐曉天的肩膀,陳墨恒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接著他目光微動,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行啊小子!你二哥不斷的給你搜集著情報,期間還擔心著你的安全。你倒是好啊,竟然是正事終身事兩不耽誤!青蓮宗的凝氣期女修,真是好手段啊!”


    唐曉天嘿嘿笑著,表情之中帶著幾分尷尬。


    陳墨恒笑了笑,突然又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不過有個情況你可能不知道!太玄宗這個門派其實不可小覷,他們宗門之中有著幾個老頑固。而且這宗門有一個最大的特點,那就是好麵子護犢子!你這樣做無疑是打了他們的臉,想要靠著背景息事寧人有些困難。若要平事,還是要靠著實力將他們打服了才行!”


    唐曉天聽了這話,眉頭微微皺起,但隨即他重重點了點頭。這事情他本就沒想過輕鬆的解決,畢竟再怎麽說都是他不占理。無論怎麽樣,都是需要打上一架的。隻不過最初他打算大事化小,看來應該是不可能了。


    “曉天,你說你在長生教和引仙宗修士走後,遇到了一名身份不明但法寶眾多的修士?”


    突然之間,許成林皺眉問出了這句話。


    唐曉天聞言,立即從自己的遐想中清醒過來。他微微點著頭,好奇許成林為何會問這個問題。


    “你沒覺得奇怪,這人似乎是你故意找你們的事。”


    許成林挑了挑眉,語帶疑問的詢問唐曉天。


    “當時我當然感到奇怪!不過這世間什麽樣的人沒有,先前那人說不定是懼怕長生教和引仙宗的修士,故而躲了起來,待到他們走了之後,這才......”


    說到這裏,唐曉天也是意識到了不對了。


    那身份不明的修士若是懼怕長生教和引仙宗的修士,那為何不懼怕他們三個。須知道引仙宗的修士隻敢躲起來操縱屍群和他們交手,長生教的修士更是見了他們直接跑了。這二者見了他們尚且退避,為何那修士卻是敢過來想要欺負陳鳶與墨玉?況且他們在交手的時候,發現這修士實力並不弱。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這人都不應該是因為懼怕而躲起來才對。


    “該死!就是被耍了!若是三哥不提,我到現在還洋洋得意!”


    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唐曉天也是意識過來情況不對。


    “這人當時的想法,應該是想將我們就地斬殺。但一番試探之下不僅沒有成功,反而被我們擊退。當時我們三人皆是不知此人是誰,而我們也沒有和誰有仇。若是如此看來,那修士與長生教和引仙宗有一定關係。”


    唐曉天自言自語的說著,隨即他似是想到了什麽,猛地抬頭看向陳墨恒。


    “二哥,你是聖土本地修士。你能不能幫忙查一下,哪個宗門的修士法寶眾多,並且擅長各種法寶之間的互相配合。先前我們隻能追著長生教他們出現的蹤跡尋找,這一次我們說不定可以順藤摸瓜!”


    與長生教和引仙宗的鬥爭本以為告一段落,沒想到卻是因為一句話而峰回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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