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那個披著灰藍色披風的身影再次倒下,這已經不知道是阿特瑞思的多少次了,盡管這個原本屬於戰爭巨神的盾牌和長矛不知道替自己擋下了亞托克斯的無數次攻擊。


    但是武具畢竟是死的,操作這些武具的人是活的。亞托克斯隻覺得自己雙臂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


    握著長矛的虎口已經開裂,綁著盾牌的左臂已經臃腫,就連數月前亞托克斯留在自己胸口的傷疤也開始崩裂,殷紅的鮮血從阿特瑞思的嘴角和胸前滲出。


    而在他的周圍,無數拉闊爾人和蠻族屏息凝神的望著那個倔強的身影,所有人都帶著殷切的期盼,望著那個跟亞托克斯相比,是如此渺小的身影。


    亞托克斯拎著巨劍緩緩的走到了潘森的麵前,望著那麵熟悉的盾牌,這位暗裔劍魔似乎想起了什麽,雙目中的紅光開始顫抖。


    那婉如千年古樹粗的大腿照著阿特瑞思的腹部狠狠的踢了一腳,亞托克斯嘶吼著說道:


    “潘森!!!就算時間走到了盡頭,我也將要殺你一遍又一遍。啊!!!!”


    淒厲的慘叫伴隨著阿特瑞思再一次被擊飛而響起在這片丘陵,亞托克斯不甘的怒吼充斥在巨神峰主峰的腳下,隻是可惜的是,除了隱藏在暗處的蕭越白以外,沒有人能懂亞托克斯的這份不甘的落寞。


    又在地上疾馳十幾米的阿特瑞思,在亞托克斯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量用盡後,也終於停止了與大地的摩擦。


    他體內的傷勢更加嚴重了,一口殷紅的鮮血從頭盔下噴出。


    遠處在山坡上的涼冰有些無奈的笑了一聲喃喃的說道:“到此為止了,這個人不可能站起來了。”


    一旁的凱莎和凱蘭崔爾聞言默默不語,她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涼冰,因為她們倆也不得不承認,一個普通人類受了這麽重的傷是不可能再站起來的。


    隻有蕭越白,她靜靜的望著那個仍舊緊握著長矛和盾牌的人,嘴角浮起了一抹不為人察覺的微笑。


    在亞托克斯的仰天怒吼中,潘森動了,他奮力的將長矛杵起來,然後艱難的帶動身體,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站起來。


    隻是這對於一個身受重傷的人來說太難了,可盡管如此阿特瑞思卻沒有放棄。


    望著不停嚐試站起來又倒下的阿特瑞思,周圍一直在觀戰的人群中,一個拉闊爾戰士終於被感動了。


    他將手中的長矛擊打在另一隻手的盾牌上,目光中帶著無比的鼓勵和期望,看著戰場中那個顯得如此可憐的身影一字一頓的低聲吼道:


    “阿!特!瑞!思!”


    有了第一個吼聲,自然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漸漸地,無論是拉闊爾人還是野蠻人,他們都感受到了潘森的意誌。


    人們開始整齊劃一的將手中的武器或是撞在盾牌上,或是撞在自己的胸甲上,他們整齊劃一的低吼著阿特瑞思的名字。


    他們渴望人類能夠勝利,他們渴望英雄的誕生,他們更渴望阿特瑞思能挑戰這滅世的惡魔救下自己。


    麵對如此的狀況,亞托克斯皺著眉頭望著那個被眾人賦予希望的身影,隻見他仍舊雙手緊握著自己的戰茅,在眾人的呐喊和鼓勵中緩緩的站了起來。


    夜幕不知在何時降臨,夜晚山間的風快速的掠過這片丘陵,旌旗獵獵,配合著人們的呐喊,組成了最為壯麗的悲歌。


    當阿特瑞思婉如重獲新聲一般站立在亞托克斯的對麵時,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仿佛將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調動了起來,挺直了自己的後背望著對麵那如山一般高大的身影。


    舉起手中的巨劍指著那個在自己麵前顯得矮小的身影,亞托克斯甚至能從那頭盔的縫隙中,看到自己對麵人類那絲毫沒有動搖的堅毅目光。


    人類怎麽可能做到這種地步?亞托克斯在心裏這樣問著自己,盡管這在他看來根本不可能,但當事實擺在自己眼前時,他也不得不相信,所以他皺著眉頭問道:


    “你是人類!?不,這不可能,你絕不是人類,說!你是誰?”


    緊了緊綁在手臂上盾牌的皮帶,阿特瑞思將手中的長矛拿到自己的後背,深吸了一口氣仰望著天空。


    亞托克斯的問題讓他不由得閉上了雙眼,仔細的思考了很久之後,他才再次低下自己的頭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暗裔很認真的回道:


    “我是麥田下長眠英魂的兄弟!”


    “我是千百次潰敗的戰爭之子!”


    “我是阿特瑞思,我知道我是誰,我要讓你們這些神看到,我是誰!”


    話音落下,阿特瑞思手中的星靈長槍燃起了火紅色的光暈,頭頂的戰盔上金色的流蘇劃出璀璨的“流星”


    凡人的生命在這一刻迎來了升華,阿特瑞思憑借著自己的不滅的意誌,在一次又一次的潰敗,一次又一次的不屈,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來的意誌,成功的點燃了巨神的武具。


    見到這樣的情景,亞托克斯並沒有慌亂,有的隻是不可思議,他的高傲告訴自己,點燃星靈武具的隻是一個凡人,之前自己已經殺死過一個星靈,這個凡人又能怎麽可能讓自己產生困擾。


    隻是阿特瑞思的一次次站起來,讓亞托克斯意識到,眼前的凡人是一個難纏的家夥,因為他永遠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凡人就算獲得了神器的認可那也隻是一名凡人,又如何挑戰自己這個“神明”呢?


    將巨劍從左手轉移到了右手,在感覺到自己的尊嚴被挑釁的憤怒驅使下,亞托克斯麵目猙獰的看著阿特瑞思,憤恨的吼道:


    “凡人,就算你點燃了星靈武具又如何?還是說,你覺得你能殺死我!!”


    亞托克斯憤恨的怒吼並沒有讓阿特瑞斯產生任何動搖,麵對已經開始衝過來的暗裔劍魔,阿特瑞思將全身的力量灌注到雙腿。


    他在積蓄著自己的力量,他準備用下一擊來向天界的眾神、世間的暗裔、古老帝國的飛升者,以及一切擁有超越普通人力量的人宣誓,凡人將會從此不再仰望他們。


    終於在亞托克斯即將臨近之際,阿特瑞思雙腿猛蹬地麵,高高躍起。


    他跳起來的距離和盡在咫尺的巨神峰相比是那麽的矮小,可在無數人類和亞托克斯的眼中,是那麽的高大。


    當他急速下墜的時候,手中的星靈之盾甚至因為和周圍的空氣摩擦,燃氣了熊熊的烈焰,那是裹挾著阿特瑞思對眾神背叛的憤怒。


    長槍被阿特瑞思在空中刺出,他破開空氣的阻撓,也將在這個人類的驅使下,破開世間一切“偉大”力量對人類的壓迫。


    遠處山坡密林間一直觀看的四人,也不由得被阿特瑞思的那不屈的意誌所感染,而之前一直不看好的涼冰這時更是喃喃的自問道:


    “這...這怎可能?那隻是個普通的...凡人啊!”


    蕭越白聞言翹起了嘴角,笑容中帶著些許的顫抖,他目光堅定的對周圍的三個女人說道:“當阿特瑞思落地的那一刻,就是向這個世界宣告。”


    “即使是神,也無法湮滅凡人主宰自己命運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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