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沒見著日出東山,隻有毛毛細雨侵染大地。腳邊的草濕漉漉,路邊的花嬌滴滴。花香裹著青草味道夾帶著泥土的滋味,在這空氣中蔓延。


    樹上的綠葉受不住雨珠匯聚的重力,頃刻落下泛起水窪點點漣漪。還有屋簷掛著的珠簾淅淅瀝瀝。


    有一人撐著紙傘雨中慢步,不知目的何在,隻知是朦朧煙雨中,那青衣素傘佳人如畫。


    傘收水聚,差點兒濕了伊人腳邊裙,叩門聲響,卻見是舊人。


    “梁小姐怎麽這麽早就來了?快請進!”


    緋紅已經習慣了這幾日,真真假假來看望京辰的人,自己笑容可掬不失禮度。唯一不為這世俗遮眼的隻有長眠不起的京辰。


    “梁小姐喝茶,我家公子近日身體欠佳,還在裏麵休息呢。”


    梁文音禮貌的回應,在深宅大院裏什麽也沒學會,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這知書達禮的皮囊。


    “京辰公子重傷未愈,是該好生歇息,以後這大半夜的就不要亂跑,免得舊傷未愈又添新疾。”


    緋紅臉色一冷,這梁小姐今日來恐怕探望二字是個由頭,不過……公子夜出怎叫人給發現了,不過轉眼又是笑臉相回。


    “我家公子身體未愈,一直在家休養呢,怎會獨自夜出,梁小姐怕是認錯人了。不過梁小姐這般弱不禁風,夜出可得多添件衣裳。”


    梁文音笑著,喝了口熱茶,身上被細雨夾帶著的寒氣一飲而散。放下這茶盞就見京辰已遣了緋紅下去。


    京辰直言詢問,口氣一點兒也不像是對女子,更何況是這般不討自己喜歡的千金大小姐,連正眼都不想瞧上一眼。


    “說吧,想做什麽!”


    “我知道京辰公子不太喜歡我,可是我並不放在心裏,陸姑娘身邊的人怎可能是壞人呢。”


    兩人突然兩眼相視,梁文音倒是有趣笑了笑,京辰依舊是一臉不屑。梁文音繼續說道。


    “昨夜我也是恰巧看見你去了陸姑娘那裏,畢竟我的住處離陸姑娘的院子比較近。不知公子深夜前往所謂何事?”


    京辰回頭打量著梁文音,這話中幾分真假、幾分打探尚可未知。就算自己去陸筱芸那裏與她又有何關?


    暫且不說梁文音隻是客人,就算是熟識,自己去陸筱芸那裏又有何叫人生疑之處。除了……幾位長老也去了!難不成梁文音知道了?!


    “我去哪裏與你何關?”


    梁文音歎了口氣,顯得有些難為情。京辰對她十分不友善,明裏暗裏的都叫人心裏不痛快。


    “我來穀裏也有些日子了,本想著去道謝一番。可是陸姑娘一直在為穀中的事奔波,自己又不敢去叨擾。昨日我見她回了院子,本想著過去的,可是白皋公子趕去了。我怕他們有事兒商量就沒敢過去。”


    京辰冷笑一番,隻覺得這梁文音的話十分可笑。“那你來我這兒幹嘛?讓我轉告謝意?這個不太好吧!”


    梁文音突然吞吞嗚嗚的,臉色微紅。這嬌羞姿態讓京辰尤為熟悉,這……難不成,這位千金大小姐對自己有什麽非分之想!


    “陸姑娘和你和白皋公子感情好像都很要好!陸姑娘有你們這樣的朋友真好!”


    白皋?!京辰若有所思,雖然說白皋這小子回穀後,同往常沒有什麽不同。可是對陸筱芸還是關心有加,隻是可能迫於文宗長老不敢過於表現。


    不過仔細想來,白皋對陸筱芸倒是挺好的。雖說趕不上自己的萬千之一,不過陸筱芸對白皋的態度也是有很大轉變的。


    該不會自己與陸筱芸之間的兄弟姐妹情要多個第三者?!


    “咳咳咳!我和小可愛的感情渾然天成,那可是打娘胎裏出來的。外人自然比不上!白皋那家夥怎麽能和我相提並論。”


    打娘胎出來?這讓梁文音有點兒摸不出頭腦。


    “陸姑娘和你……是……兄妹?!”


    “不是兄妹甚是兄妹!我們是親人。”


    這句話可讓梁文音慌了神,原以為京辰和陸筱芸是男女之意,可如今好像並非如此。不知為何梁文音心裏開始惴惴不安。


    “那陸姑娘和白皋……”


    還未等梁文音開口,京辰就不耐煩的開口。


    “陸姑娘隻是心好,想著你對她有恩,讓你有個棲身之所。所以你就好好在穀裏呆著就行了,別讓我知道你有什麽歪心思。不論是小可愛身邊的東西,還是人!!”


    京辰突然變得麵色猙獰,讓梁文音心裏有些恐慌。雖說就算是靠在陸筱芸的麵子上,京辰不會對自己怎樣。可是這心裏積下的偏見越來越多也不是好事。


    梁文音不知為何這穀中所有的人都對陸筱芸那麽好,反而自己雖有恩與陸筱芸卻也不受待見。


    不知白皋是否也與京辰一樣,對自己視如敵人一般。不過為了謀得一個好印象,自己依舊對京辰笑容可掬。


    ……………


    茶涼人也散,京辰這心裏怪怪的,梁文音特意來此卻什麽也沒做。說了些有的沒的,陸筱芸封印之事又不能直接戳破了問,真是煩心。


    梁文音對此有幾分知曉,又是持怎樣的態度。京辰不敢亂了分寸。自己平時就算在胡來,陸筱芸的事自己也不敢懈怠。


    還有這梁文音明裏暗裏的要帶著白皋,這又是為什麽?女人心海底針,京辰突然覺得自己妄為卉幽穀第一美嬌男!


    看著這屋簷外的雨滴稀稀疏疏,突然想起今日巫滿會去看看陸筱芸,不知現在情況怎樣了。


    ……………


    陸筱芸躺在床上,依舊未有醒來的跡象。隻覺得這麵色比昨日更加慘淡,叫人心生憐惜。這孩子從小到大沒有一天安生日子,老天爺為什麽總是這般看不見!


    巫滿拿著自己的骨杖,杖尾三番落地。杖身一轉,離手卻不見傾斜。巫滿將自己的枯手放在陸筱芸額頭,閉眼凝神。嘴裏還念著聽不清的咒語。


    能被瞧見的隻有這屹立不倒的黑骨杖,慢慢騰空,這轉動的速度已看不清這骨杖的樣子。


    巫滿的咒語念的越快,這骨杖就轉的越快。可不到半刻骨杖戛然而止,倒在了一旁。陸筱芸滿頭大汗,像是做了噩夢,還在夢裏掙紮。


    巫滿放手,隻見薄薄煙霧從巫滿指縫中溢出。掌心一攤,隻見這掌中肉已是被烤熟了似的全然看不清。


    可是巫滿就如同感受不到這噬肉之痛,拿起倒在一旁的黑骨杖,麵色無常的推門而去。隻不過門外的人心裏可沒那麽平靜。


    “芸兒可還好?”


    “穀主幾時可以醒?”


    巫滿看著穀中的幾位長老,突然覺得心煩。雙目緊閉,微微蹙眉,讓身邊的幾人心裏急得直打鼓。


    “三日卯時,讓穀主來預閣一趟。”


    說完巫滿就伴著她的黑衣黑骨走了,巫滿的存在和卉幽穀的風景格格不入。


    一個如同仙境靈域,萬物叢生,奇花異卉。而巫滿就如同是黑暗地獄裏踏著世間人的屍體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幽暗使者,感覺隻要她走過的地方周圍都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就如同下一刻,從京辰那兒回來的梁文音看見一身黑衣,麵如枯骨的巫滿。突然不敢再往前踏出步子,就鬼使神差的杵在那裏,看著巫滿一步步靠近,再從自己身邊略過。


    在而人兩肩相接之時,巫滿側過眼眸,掃了梁文音一眼匆匆離去。梁文音卻連眼睛也不敢動,更別說與之對視。


    待到巫滿離自己遠了些,梁文音才鬆了一口氣,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這一刻梁文音不知為何如此懼怕,就想是見著了自己的天敵。


    上午的時光匆匆一別,不過讓人慶幸的是,陸筱芸終於睜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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