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喘息著,謙肖跪在地上,瑕疵欲裂的盯著麵前的狼屍,他的長槍插進巨狼眼睛,沒入三十多厘米,溫熱的血液從頭上留下,一道五厘米長的劃痕留在眉心,差一點抵達眼睛。


    血液流進眼裏,視野變成紅色,身體在顫抖,剛剛如果慢一分,現在他可能已經死了。


    巨狼死了,屍體還在無意識顫動,沒受傷也滿身狼狽的毅飛走過來扶住謙肖,擔心道:“沒事吧!”


    他沒受傷,是因為謙肖及時將他推開,不然謙肖額頭也不會著那一下。


    謙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抓著毅飛的手臂想把巨狼眼裏的銀槍拔出來,試著用了幾次力都毫無反應,毫無疑問卡住了。


    算了。


    鬆開手,謙肖放棄了。


    他看向毅飛,請求道:“毅飛,能去給我拿點紗布嗎?”


    沒什麽不可反抗的情況,謙肖不想暴露自己的業火。


    不遠的地方副官正和幾人有序的治療傷者,還不知道幾時才能輪到他,要知道比他傷勢眼中有幾十個。


    “好,那你先坐。”


    毅飛答應了,小心的扶著謙肖坐下,接著又看向隊伍裏的其他人:“你們有事沒有?”


    八個人互相看了看,身上有些擦傷的李奎搖搖頭,“不用了隊長,我們沒怎麽受傷。”


    主要因為毅飛和謙肖擋在最前方的緣故,加上配合有序,他們八人除了一些擦傷以隻有後怕,真正的傷勢幾乎沒有。


    毅飛不再說話,過去副官那裏拿了一些紗布,又要了一點藥酒。


    謙肖看著毅飛遠去,捂著嘴吞咽著什麽,等手放下時,隻看到嘴角殘留著一絲血跡。


    直接對抗巨狼的時候謙肖其實被巨狼撞了一下,毅飛他們沒發現。現在想起那感覺讓你懷疑那不是一頭狼而是一架高速行駛的火車。


    謙肖感覺自己的肝髒和胃都被撞裂了,肋骨也斷了一根。


    不過沒什麽大不了的,隻要有業火,幾天時間就可全部恢複。隻是或許會虛弱幾天。


    這也是謙肖沒有說出來的原因,如果說出來人家要求你修養幾個月那還得了。


    你能拒絕嗎?


    拒絕了怎麽解釋?


    所以無解


    解開腰間的水壺,喝了一口,將嘴裏的血水洗掉的同時確實也想補充一下水分,然後再嘩啦啦的從頭上淋下來,衝掉額頭與臉上的鮮血。


    額頭那裏已經不流血了,靈力將那裏的血管封住,衝掉之後隻剩下白紅色的傷口。


    “謙肖你做什麽?”


    皺了皺眉,拿著紗布和藥酒回來的毅飛看到濕漉漉的謙肖,以及那沒了血跡的紅色傷口,莫名的有些生氣,教訓道:“謙肖,你真以為自己是個孩子就可亂來嗎!這樣很容易感染的你不知道嗎……”


    “沒事的,我知道。”


    大大咧咧的笑笑,從毅飛手裏躲過紗布和藥酒,謙肖有些別扭的包紮起來。


    如果不是這裏有這麽多人,他早就開動業火,這麽點傷勢不要十分鍾就能治好。


    或許是傷到了骨頭,謙肖包紮的時候感覺格外疼,額頭還有個凹槽。


    ……


    幾小時後,基本治療完,又統計了人數的副官推開吳覺的帳篷,看著正在給自己包紮的吳覺,咬牙道:


    “將軍,統計完了,農夫無一傷亡,士兵輕傷者三十人,重傷者五人,死亡……一百一十人,還剩二百零七人。”


    之前三百多人,現在兩百多了,死了一百多個人。


    但是……


    嗬嗬,隻留下了三具狼屍。


    是淵狼群太強了?還是新兵太弱了呢?


    聽到這個數字,吳覺綁繃帶的手一頓,接著繼續綁,然後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似的平靜道:“我知道了,好好安葬他們,不能他們暴屍荒野,然後……你去記錄這次情況,用‘信子’送到前線,而我……把這些好男兒送上戰場之後自會引咎辭職……就這樣吧!”


    副官泣不成聲,哽咽道:“將軍,要不我們……”


    “服從命苦。”


    吳覺突然大吼一身,死死盯著副官,布滿血色的眼裏滿是無盡的悲傷與自責:


    “我不想說第二遍,服從命令,副官!”


    第一聲“服從命令”副官沒有動,他想幫吳覺包紮,第二聲“服從命令”,副官忍著淚水拿著筆和書冊跑了出去。


    半小時後,一隻黑色鴿子飛起離開了軍營。


    ……


    “死了一百多人,今後我們會如何?”


    聽不出什麽悲傷,可手臂卻機械似的攪動麵前的柴火,隊伍裏的幾個普通人滿臉迷茫。


    還沒到戰場就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對這些老實巴交的漢子來說無意於在頭上砍了一刀,他們對未來害怕了,恐懼了。


    “不知道,反正沒死就是賺了。”李奎安然若素,拿著窩窩頭放在火裏燒了一下就拿起來吃,毫不在意上麵的灰塵。


    “嗬嗬!想開點,這世界每天都有無數的人死亡。”


    張妙陽語氣輕鬆,伸著雙手烤火。


    謙肖惡意滿滿的瞪了他一眼,這家夥之前攻擊的時候一直躲在最後麵。


    “……”


    阮弘默默無言,眯著眼烤著火昏昏欲睡。


    “我們是士兵,服從命令是天職,這隻能算一個意外,反正我們都要上戰場的,所以不準害怕,都給我打氣精神……”


    作為隊長,毅飛語重心長的教育,試圖挽回幾人的情緒,可看到阮弘幾人的表現,他突然想暴起打人。


    這tmd都是些什麽人!


    黑夜籠罩大地,營地稀稀疏疏燃著幾堆篝火,身後的漆黑深不見底,讓人不得不懷疑裏麵是不是藏著擇人而噬的鬼物!


    比起謙肖他們這裏還有心情談話,其他地方寂靜無聲,如死了一眼,絕望的情緒清晰的寫在每個人臉上。


    ……


    今晚就這樣過了。


    吳覺沒出來安慰任何人,而白天那三具淵狼屍體他們沒有動——就算所有人都想將狼群碎屍萬斷——可害怕狼群又重新回來。


    有了靈智的生物對於同伴的屍體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感同身受,特別是群居的。


    第二天一大早,光線才剛冒了個頭,吳覺粗獷的聲音就在外麵響起:


    “所有人給我起來,整軍行路,今晚之前必須到達淵山要塞,聽到沒有!”


    所有人:“……”


    不情不願的離開帳篷,昨晚都睡得很遲,頂著個黑眼圈集合。


    後麵的農夫快速的整理馬匹。


    看著參差不齊的隊伍,最少的隻剩下一個人,吳覺眼裏再次浮現悲痛,可很快被他壓下去。


    觀察剩下的士兵,經過昨天的戰鬥,差距已經顯現出來,總共可分為三個層次。


    最差的:還沒從失落茫然中回過神來,心裏已經埋下了恐懼的種子,這些人最多,也最沒用,到了戰場沒意外絕對炮灰的命運。


    比較好的:經過了戰鬥,眼神更堅定,有一往無前的氣勢。第二多,這些未來就算沒大成就也不會混的很差,除非發生意外。


    最好的:像是無所事事什麽都沒發生,比如謙肖毅飛他們幾個,最少,沒有意外這些人未來絕對有不低的成就。


    這是吳覺的看法。


    花了半個小時整理隊伍,這夥‘殘兵敗將’繼續沒走完的路程,縹緲的未來如今更是縹緲,永遠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那一步。


    就像那一百多人,他們永遠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死在路上吧。


    行步到昨天戰鬥的地方,地上還留著幹涸的鮮血,斷裂的長槍,破碎的鐵甲以及少許黑毛。


    一片蕭瑟,那三具狼屍已經不見了,看地上留下的腳印,是夜晚狼群回來拖回去的。


    吳覺做了個好決定,但他並不開心。


    害怕敵人報複什麽的不敢動傷害自己同伴的凶獸屍體,對他來說比死亡更殘忍。


    接下來的路一邊小心翼翼,一邊快馬加鞭,軍隊路過一座座黑色森林,還好再沒什麽東西突然跑出來。


    天上的灰霧慢慢變得稀薄,雖然還有,但世界還是有了一絲生氣。


    然後終於在日落十分,軍隊到了第一個目的地,淵山要塞。


    它就像一隻凶獸匍匐在大地的鏡頭,上千米高的黑色城樓如金鐵澆築而成,兩座山峰被改造成了塔樓……


    黑色的雲霧將其籠罩,你甚至看不到它有多長,整個世界似乎被其分割成兩半。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毅飛,包括謙肖。天闕是神聖,沒有這要塞給人的震撼,也給不了這要塞給人的震撼。


    這是一個皇朝才能建立起來的輝煌!


    古老的氣息彌漫在上方,宛若蠻荒。


    軍隊行到下麵渺小如灰塵。


    百米高的大門你甚至不敢抬起頭去仰望。


    想象不到這樣的要塞要何等強大的軍隊才能攻破,謙肖看著的時候第二想法是無力。


    第三想法是這絕對不是人力能建立起來的。


    人力不可及。


    感覺沒有任何方法能拿下這裏。


    這是天武皇朝安心的保障。


    謙肖他們的目的地並不是這裏,按照吳覺說的,他們要在這裏休整幾天,之後混入一個大軍,跟著一起去一處邊緣之地戰鬥,主力戰場他們沒資格參與。


    不過就算如此,吳覺也說那至少是幾萬人的戰場,還是在偏遠之地。


    城門永遠開著一條小縫,方便軍馬出行。不過說是小縫,但也能讓五匹馬並排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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