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幕式結束以後, 聯賽就開始公開售票。


    為了讓貴族世家和巨商富賈覺得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樣, 觀賽票的價格自然也根據視角的好壞而有高低之分。


    這些東西,齊晟在後世見得多了, 隻需要根據實際情況調整一下,就可以直接拿來用了。


    反正一文錢的票是為了在普通百姓之間擴大影響力;十兩銀子的票則是為了讓有錢人體現逼格順便宰他們一刀。


    總而言之, 你情我願, 皆大歡喜。


    蹴鞠聯賽的第一季賽進行的轟轟烈烈, 以管家和連家為首的一眾讚助商也賺得盆滿缽滿。


    似乎是在一夜之間,聯賽周邊產品就遍布了大街小巷。


    什麽聯賽專供茶葉,什麽蹴鞠隊員說吃了強身健體的米, 什麽睿王殿下指定的瓷器, 還有觀賽的高等包廂裏放的盆栽, 供給貴賓的糕點……


    甚至還有一家賣家具的, 說睿王殿下“辦事處”的桌椅,都是他們家孝敬的, 而且殿下很滿意。


    這些都是大商戶, 也是真正投資讚助的那些。


    有錢的人家蜂擁而至,沒錢的也要湊個熱鬧,以便出去和人吹牛的時候,人家見過甚至用的殿下同款的東西,自己卻沒有見過。


    這些大商家吃肉,總得讓小商小販和平民百姓喝口湯。


    對此,齊晟隻是吩咐了一句,沈介這個幾乎沒用用武之地的救火隊員立刻就自告奮勇, 為自家殿下分憂。


    對於組織威懾平民百姓,曾經外任過知縣的沈願很有心得。


    沈介回去仔細請教過之後,婉拒了沈願直接幫忙的要求,自己親自做了調查,製定了小販入賽場兜售物品資格的購買價格,還有需要遵守的規則。


    能不能跟著賺一筆,就要看這些小販的魄力和各家的手藝了。


    反正到第一季賽結束之後,有靠著做炒貨而暴富的平民百姓,也有腸子都悔青了的小商戶。


    尚書和兵部尚書都對睿王殿下充滿了好感。


    在聯賽開始之初,睿王殿下派人請他們一聚的時候,他們還是很矜持的,不怎麽樂意搭理這個沒有半點賢名的皇子。


    如果不是天子也對齊晟搞出來的這個聯賽頗為關注,他們怕齊晟背地裏告他們的黑狀,哪裏會搭理他?


    但是如今,他們卻慶幸自己當初因為顧慮多而應邀前往了。


    此時此刻,戶部徐尚書正一邊翻賬冊,一邊對兩位侍郎說:“睿王殿下真是個天才,也不知道將來睿王出閣,陛下會不會派他入咱們戶部行走?”


    左侍郎接口道:“是呀,睿王殿下有這樣的才能,不來咱們戶部,真是可惜了。”


    他想著那幾乎要堆滿一個庫房的銀子,簡直做夢都要笑出來了。


    唯有右侍郎隻是陪著幹笑,一個字的意見也不發表。


    徐尚書和左侍郎對視一眼,對右侍郎的苦瓜臉視而不見,繼續吹捧給國庫創收的睿王齊晟。


    “睿王殿下小小年紀,想法卻別具一格。”


    “是呀。”左侍郎道,“最讓人想不到的是,那些商賈竟然也肯乖乖聽話,交一成的收益做稅收。”


    徐尚書已經開始發散思維了,“要說有錢,還是商人有錢。如果朝商人收稅的法子可以推行天下,是不是就可以減免普通百姓的稅收?”


    左侍郎搖了搖頭,“這個,怕是難。”


    就連他們兩家,也有商人投奔孝敬,滿朝文武,有幾個不和商人互利互惠的?


    這一次,睿王之所能夠做成,主要是因為利益足夠大,那些商人舍不得為了那一成的稅,放棄更大的利益。


    至於齊晟的手段高超,倒是在其次了。


    右侍郎冷不丁說了一句:“堂堂皇子郡王,整日裏和商賈打交道,總歸不成體統。”


    徐尚書和左侍郎相互愕然,然後就齊刷刷地拿看傻子的眼神去看右侍郎。


    和徐尚書還有左侍郎這倆堅定的保皇黨不一樣,右侍郎是一個自詡維護正統的太子-黨。


    如今太子的儲君之位風雨飄搖,原本的骨幹四皇子也因八皇子之故,頗有些脫俗離塵的感覺。


    太子少了四皇子規勸輔佐,就像是人斷了一條手臂一般。


    雖然四皇子推薦了暨陽侯世子張陽,那張陽也頗有謀略才幹。


    但張陽畢竟是臣屬,許多話都不好直言。他的才幹又比四皇子差一截,讓太子覺得頗不如意。


    更讓右侍郎膽戰心驚地是,天子似乎是有意削弱太子的勢力。


    先是給幾個皇子都封了王,又在太子的正妃人選上釋放了信號。再接下來,是不是就要輪到他們這些支持太子的人了?


    許多搖擺不定的牆頭草都嗅到了危險,有的逐漸疏遠了太子,有的幹脆就轉投了大皇子的陣營。


    右侍郎自詡正統的維護者,這個時候,自然是不能另謀出路的,隻能更加積極地為太子奔走,順便打壓其餘皇子。


    徐尚書還有左侍郎覺得和右侍郎道不同,也不想再聽他瞎bb,幹脆就隨便找了點事,把他給打發出去了。


    他一走,左侍郎就忍不住“呸”了一聲,“什麽玩意兒,還真把自己當個正經東西了。”


    右侍郎自己上了太子的船還不夠,整日裏在戶部傳播所謂的“正統”思想。若不是徐尚書手段高、威望足,整個戶部非被他弄得烏煙瘴氣不可。


    “他也是糊塗了。”徐尚書撚著胡須冷笑了一聲,“他口口聲聲說著正統,正統,卻往了天子才是最大的正統。”


    想要做投機者搏從龍之功就直說,做了biao子還想立貞節牌坊,哪有那麽多好事都讓你占了?


    “行了,咱們不說他了。”


    徐尚書臉上立刻露出了肉痛的神色,咬著牙對左侍郎道,“你去把胡郎中和張郎中都叫過來,咱們參詳參詳,該給兵部的分成,怎麽算。”


    要不是一開始就說好了,他是一個子兒都不想往外出。


    再則,兵部的確是維護賽場秩序和京城治安有功,如果不給他們一點甜頭,後續的事情,也不好辦。


    但話雖這麽說,但能少給一文,徐尚書就絕對不會少給半文的。


    胡郎中和張郎中是戶部裏最善數算和盤賬的,得把他們叫過來好好合計合計。


    徐尚書想得挺美,卻忘了,兵部的尚書陳敬,那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齊晟還不知道,因著他的緣故,戶部和兵部將展開一場血雨腥風的撕逼之戰。


    此時此刻,他正抱著金元寶在銀子堆裏打滾。


    對,就是在銀子堆裏打滾。


    雖然他這輩子一出生就是活在錦繡堆裏,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但這種成堆的銀子堆在眼前,震撼力絕對沒有一個人能抵擋。


    從今天開始,他就可以更加理直氣壯地拿錢砸人了。


    ——我,齊晟,不差錢!


    激動的勁頭過後,齊晟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吩咐管裏以他自己的名義,把這些銀子都存到藍氏的錢莊去。


    藍家的家主叫藍鯨,是繼管裏之後的又一大讚助商。


    藍鯨是個很有趣的人,也是個很識趣的人,更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他家裏是開錢莊的,並沒有實際的貨物。


    就算是在賽場裏給他家的錢莊拉幾條橫幅,一般人也不會到錢莊去存錢。


    所以,藍鯨幹脆也沒有提這種要求。


    他隻有一個請求,就是請求齊晟替他引薦這一次所有參與了讚助的大小商人們。


    齊晟點了點頭,一語道破:“你要是的是商機。”


    藍鯨心頭一凜,把自己態度擺得更正了幾分,很實誠地說:“想不到,殿下對商賈之事也有涉獵。”


    “皮毛罷了,比不得你們自幼精通的。”


    齊晟也不充大頭蒜,“隻是老師自幼教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本王要和你們這些自幼行商的人打交道,總不能兩眼一抹黑,完全說不上話吧?”


    有時候,人的心思很奇怪。


    越是張揚驕傲的人,越容易被人看輕;


    越是謙遜低調,反而被人高看一眼。


    齊晟知道,如今自己的外表就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是常人說的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年紀。


    就算他表現得博聞強記,人家麵上礙於他的身份,不敢表露什麽,心裏能信幾分?


    所以說,獻醜不如藏拙。


    而藍鯨那裏,本來就從管裏那裏聽了一肚子的對睿王殿下毫無底線的吹捧,又見他沒有半點少年人該有的爭強好勝,一時之間,竟覺得看不透他的深淺。


    後來,藍鯨又找機會和齊晟見了幾次麵,每一次都有新的發現。


    特別是睿王殿下透露出的一些,關於錢莊這個行當的構想,更讓他覺得驚為天人。


    最終,他不得不承認,睿王殿下的確像管裏說的那樣,是世間少有的天才人物。


    藍鯨雖然年紀和管裏差不多,但他父親早逝,如今已經是藍家的當家人了。


    雖然能開錢莊的,背後肯定都有靠山,但誰會嫌靠山太多呢?


    藍鯨已經決定了,每年多出一份孝敬,給睿王殿下。


    所以,他雖然不算是齊晟正式的門人,也算是半個自己人了。


    齊晟把銀子以管裏的名義存進藍家的錢莊,藍鯨就絕對不敢把內情泄露出去。


    錢這種東西,隻有利用起來才是錢。若是放著不動,那就是一堆貴金屬而已。


    就先在錢莊裏存一段時日吧,等他騰出手來,正好拿這些錢,再折騰些別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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