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而過,如夏夜拂過人們身側的清風,觸之有感卻無法拿捏住其分毫,隻能任由其拂過身側,感受它的微涼。


    孤影躺在客棧的屋簷之上,看著天空中的點點繁星映襯著地麵的闌珊燈火,好不愜意。


    後天就是祁城龍虎爭霸賽的開幕式了,這半個月以來孤影的生活除了練劍還是練劍,因為白慶的事情讓孤影知道沒有任何背景的自己未來將要麵臨的遠遠不至於同境界的對手,王安曾經說過,仙路坎坷,稍有懈怠便會萬劫不複。孤影如今算是有所體會了。


    而自從那一次把大小姐慕芽舒氣跑之後,這段時間孤影也是沒有聽到一點關於她的消息,要知道這慕芽舒無論到哪都是能夠惹人側目的存在啊,她這段時間居然能夠這麽安分,莫不是轉了性子?孤影如此想到。


    至於之前慕芽舒說過的那些話,隨著這些天孤影早就將其拋之腦後了,而且他也純當那是慕芽舒為了擺脫白玉生而說的戲言,在他看來做不得數的。畢竟白玉生說的也對,自己不過一個鄉野村夫,也沒那心思去攀這高枝,變強才是硬道理。


    然而就在孤影正躺在屋簷上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屋簷下傳來一陣男女歡愉之聲:“嗯.....啊,大人您好厲害啊......”


    “我靠,罪過罪過。”孤影聞言嘴角一抽,起身就想走。近日因為龍虎爭霸賽的關係,祁城許多客棧都爆滿了,許多外來嬌子紛紛趕來祁城入住,或是旁觀或是參賽,隻是孤影沒想到這比賽將近還有人有心思玩的這麽開。


    不過就在孤影想要離開之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踏上了屋簷來到了孤影的身前。


    孤影被這忽如其來的身影嚇了一跳,此人一身青衫白袍,兩側鬢發打理的一絲不苟,一把折扇拿在手中輕輕搖晃著,孤影發誓自己從未見過此人,但是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可以看出此人實力絕對不弱。


    “敢問前輩來此是有何事?”孤影抱拳問道,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是來找自己的。


    雖然孤影沒有見過此人,但是此前在武街卻是與之擦肩而過,而他便是那位孤影幫助過的小女孩口中的先生。


    青衫白袍的中年人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孤影,一揮手將手中攤開的折扇合攏,開口沉聲說道:“新人用舊劍,嗬......故作深沉。”


    “不知前輩所說何意?”孤影眨了眨眼睛,不是很能理解眼前這個人在說些什麽,開口問道。


    中年人聞言又將折扇揮了開來,擺了擺手說道:“不用叫我前輩,我單姓蘇,你叫我蘇先生或者先生就好。”


    孤影一驚,眼前這人就是自己想來尋找的蘇先生?說來也是慚愧,本來這次祁城之行主要目的是來尋這位蘇先生的,然而卻因為沒有頭緒而被擱置了,孤影還想著通過這次龍虎比試來將自己的名聲宣揚出去以此來尋他的,結果這比試還沒開始人就先找上自己了。


    “您就是蘇先生?”孤影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運氣,再次確認道。


    中年人點了點頭,再次開口說道:“此前與你有過一麵之緣,看著你的劍不免有些好奇,於是便尋來看看。”


    “不瞞先生說,晚輩一直想要尋先生,隻是卻不知有何途徑。”孤影趕忙說道,畢竟這位蘇先生是慕雨塵推薦給自己的人,自然對其抱有很大的期望。


    蘇先生搖了搖頭,竟直接在屋簷上坐了下來,開口說道:“你的劍不是你的。”


    孤影想了一下點了點頭,拔出手中的道劍說道:“的確,這把道劍是一位老道長贈與的。”


    蘇先生聞言再次搖了搖頭,一雙深邃眼眸隻是看著孤影的眼睛,沒有說話。似乎孤影的回答並不是他想表達的。


    孤影砸了砸嘴,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大致明白了眼前這位先生所指何事,但是他又該如何訴說呢?一時間這裏變得極其安靜,安靜得隻剩下屋簷下那位大人辛苦耕耘的聲音。


    “最讓我感興趣的其實是雖然劍不是你的,但是你卻誕生了劍心。”看著孤影沉默不語,蘇先生再次開口說道。


    孤影聞言微微一愣,開口問道:“這兩者......有什麽關聯麽?”


    “自然,當你擁有了劍心,表明你已經徹底把控住手中的劍了,但是你把控的劍在你看來卻不是你的。”蘇先生輕笑一聲再次開口說道:“於是這裏就形成了一個悖論,你把控了的劍不是你的,但是不是你的劍卻被你把控了,這很可笑,也不可能。”


    孤影低著頭思索著蘇先生所說的話,他的腦海中有些亂,這些東西字麵意思不難理解,但是深究本意的答案卻讓孤影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受。


    “劍明明已經接納你了,但是你卻為何不能接納你自己呢?”蘇先生再次開口說道,而這就是孤影心底的答案。


    孤影忽然想起自己劍心誕生的那一刻,自己問那個人“既然你在這,那我是誰?”而那個人卻給出了自己同樣的答案,這一切的線索似乎都指明了一個答案,但是這個答案卻是他自己不敢承認的。


    “你需要一個契機。”蘇先生站起身來走到孤影身旁輕聲說道。


    孤影聞言猛地抬頭看向蘇先生問道:“先生所說的契機是什麽?”


    蘇先生搖了搖頭說道:“每個人的契機都不相同,我也不知道你的契機是什麽,何時會出現,既然是心病,自然得多問心,不是麽?”說罷,蘇先生還抬起折扇捅了捅孤影的胸口。


    孤影此時隻覺腦海之中一陣暈眩,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嘴裏也不知吐何言語,隻是愣愣的杵在原地,久久無法平息。


    蘇先生的話的確點醒了他一些,但是卻是他不敢去接受的事實。因為此前孤影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鳩占鵲巢的異類,從小在姐姐口中了解到了劍客的故事,劍客的地位在他的心中越高他就越感到自卑,而如今蘇先生告訴他劍已經接納他了,但是他明白自己還無法去接受這把劍,自己還沒有成為劍客的覺悟和資格,而這個覺悟或許這便是蘇先生所說的那個契機吧。


    “我想你現在心中應該已經有答案了吧?”蘇先生輕搖折扇開口詢問道。


    孤影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確定。”


    “這就要看你自己的心意了。”蘇先生似乎想要說的也都說完了,拋下最後一句話後足尖輕輕在屋頂一點,直接騰空而去了。


    孤影看著蘇先生離去的背影,畢恭畢敬的對其一拜,雖然心中的結依然還未解開,但是今晚的對話卻在他的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讓他往後的道路有了方向,而這正是此時孤影最需要的東西。


    或是蘇先生離去時的動靜太大了,樓下喘息的聲音猛地一頓,隨後孤影聽到一個男人的怒吼:“誰?誰在屋頂上!”


    “不好!快溜!”孤影心中驚叫一聲,反應也是極其迅速,直接一個翻身從客棧的另一側翻了下去。


    就在孤影離去的刹那,一個僅穿了一條褲衩的肥胖男子翻上了屋頂,這屋頂上雖然空無一人,但是上麵淩亂的瓦片無不證明了有人來過的痕跡,氣的肥胖男子一陣啐罵:“媽個巴子的,別讓老子抓住你這個沒品的小雜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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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城風語派的祠堂內,四周都掛著了雪白色的布帶。


    祠堂顯得很清冷,夜色既濃卻沒有點燈,微微的月光照落堂中央擺著的一口實木大棺,晚風拂過四周的布帶,吹得其前後飄揚。


    一個中年男子獨自坐在木棺旁,撫摸著木棺上的刻痕,眼中不斷掙紮著,似乎在做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


    “風兒,沒事的,無論你做什麽決定爹爹都支持你,哪怕......哪怕是勾結魔教!”中年男子一點點的說道,聽他的語氣似乎已經知道了嚴風勾結魔教的事實。


    “嘻嘻,嚴門主考慮的怎樣啊,隻要你按奴家說的做,屆時傷害過令郎的人以及他們背後的一切都將被我們盡數誅殺。”一個陰柔的聲音出現在了中年男子身後。


    “魔教情欲宮宮主玹夜,以你的修為獨自覆滅這祁城又有何難,我嚴成一人又能幫你魔教做些什麽?”風語派門主沒有回頭,看來此前他就已經與之見過麵了,所以才沒有什麽驚訝之色。


    “看來嚴門主還專門調查過奴家的身份呢,正如你所說這祁城確實沒有什麽夠看的角色,但是奴家不能出手,隻要奴家不出手發生在南域的一切都隻能算是小打小鬧。”玹夜飄到木棺前,修長的玉手拂過木棺,眼中流露出幾絲同情之色。


    “真是可惜了嚴少爺,明明有著大好前途,卻死在了那荒山野嶺中,最讓人感到絕望的還是他打了南城城主府大小姐的主意,可惜了......當爹的隻是一個破妄境,報仇之事怕不是遙遙無期啊。”玹夜邪魅的紫眸似有似無的看向嚴成,萬千情愫在他眼中匯成一條線竟顯得無比妖嬈。


    “我答應你,隻要你能替風兒報仇。”嚴成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緩緩說道。


    玹夜聞言一陣嬌笑,眼中邪魅之色更盛了幾分,點了點頭對嚴成說道:“嚴門主倒有幾分梟雄之姿,奴家真是越來越看好你了呢,一切奴家都已經替嚴門主準備妥當了,嚴門主直接開始便是。”


    嚴成拳頭緊握,有些蕭索的從祠堂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從供桌上取下自己的佩劍一步步的朝著祠堂外走去。


    今夜的風語派注定成為一個與世隔絕的煉獄,而行刑的獄卒卻是他們平日裏備受敬仰的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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