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如聚雨的控弦聲陡然響起,我跟晏七行反應敏捷,疾步後退。“劈劈啪啪”一排羽箭插在我們腳前幾寸外。


    前方十幾米遠,火光之下新任的王儲於單率一批弓箭手一字排開,張弓以待攔住去跑。於單目光冒火,惡狠狠地怒視著我們,手一揮,第二輪箭雨又至。


    晏七行伸手接箭,於單叫道:“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隻手,能接多少支箭。“


    後麵追兵馬上就到,還接個什麽鬼箭?


    “甭玩兒酷啦!”我嚷著。


    晏七行抖手將箭收攏入懷道:“軍臣單於並非劉大人所殺,他是被人陷害,王子休要被人蒙蔽。如今單於一死,列侯大亂,當心有人圖謀不軌,興兵作亂!“


    於單哪裏肯聽,連連揮手,第三輪箭雨即將攻擊,晏七行騰空躍起,懷中利箭疾射而出,物歸原主。立時響起一片慘叫聲,這次可不是打賭,中箭者立時斃命。


    我看了他一眼,回頭迎向追上來的匈奴兵。閃過衝在最前麵的士兵刺來的一戟,當胸捅了他一劍,順手奪過他的戟,扔給晏七行叫道:“接著。”


    他那把破劍已經卷刃了,瞧他人高馬大的,這把戟正合適。晏七行接過戟來,追兵已經如潮而至,他掄圓了手中戟忽地屈身,戟杆呼嘯著一個360度掃膛棍,立刻有五六個人慘叫著裁倒,力道之大,竟是將腳踝齊骨掃斷。外圈的匈奴兵大驚失色,卻是不怕死地圍了上來,晏七行以戟為槍一槍刺入匈奴兵的胸膛,借力來個“撐杆跳”,身子一躍而起,雙腳連環,踢倒一片。


    我正殺得紅了眼,斜眼瞄過去瞧了個真切,不禁讚了聲:“好功夫!”


    這是我第一次經曆還不能算是戰爭的戰爭,說它是戰爭,是因為劍劍見紅,刀刀奪命,是真的殺人。數不盡的匈奴兵勢如潮水,根本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為保性命哪還顧得上仁義道德良心?至於那不殺的原則早被拋到爪哇國去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活著出去,活著回家。


    所以我沒有再暈屍,也沒有想吐的感覺,不知哪來的力量支撐著,手中的武器,一會兒是刀,一會兒是劍,一會兒又搶來把矛,反正逮到人就捅,看到人就刺,血光四射,慘叫不斷。


    俗話說好虎架不住群狼,就算我跟晏七行是兩隻老虎,時間長了體力消耗過度,最後還是必死無疑。何況因為收到下毒的消息,我們倆基本上一天水米未進,體力很快透支。


    我真的懷疑,中行說那個混蛋是故意放假消息出來,讓我們餓肚子沒力氣打架的。


    後背劇痛,竟是被刀砍中,我忍痛回身,一刀斜著劈下去,這一刀可盡了全力,匈奴兵的身子飛出一米多遠,死前還怒目而視。而我也傷得不輕,雖然死不了人,但這痛可不是好忍的。


    匈奴兵原本野蠻殘酷,戰鬥力相當的強,死的人越多越能激發鬥誌,眼看我跟晏七行兩個人就叫他們死傷慘重,個個憤恨不已,青麵赤目象要吃人一樣,拚命地往上衝。


    我心裏清楚,再這樣下去,早晚體力不支,結果就是個死。還是得找機會衝出去。


    一邊打鬥,一邊尋找缺口,要說還是天不絕我,剛剛有人亂喊一通“漢軍來了”,接著幾處著火,估計是漢朝使節團的士兵在搞鬼給我們製造逃跑的機會,可惜人家沒上當。這會兒不知是誰又如法炮製,王庭多處又再度起火,瞧架勢比先前那出更猛烈,接著又有人大喊,開始是幾個人,後來是十幾個人,再後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喊叫聲四起。至於喊的是什麽,我聽不懂。


    晏七行卻是臉色大變,叫道:“不好,右賢王反了。”


    “啊?真的假的?太好了。”我大喜。


    莫非這次冤枉了左穀蠡王?


    右賢王是真的反了,指揮捉拿我們的伊稚斜跟太子於單顯然接到消息可靠的稟報,立刻離開現場,去應付更嚴重的危機。


    自個兒家後院著火,指揮官也離開了,圍攻我們的匈奴兵開始混亂起來。我跟晏七行合兩人之力打開一個缺口,東躲西避,繞著帳篷亂竄,逃出重圍。


    斜刺裏跑出一個慌張逃竄的漢軍,看見我們叫道:“二位大人,右賢王興兵造反,我們乘亂趕緊逃吧。”說罷一溜煙跑得比兔子還快。


    嘿,這個臨陣脫逃的家夥,真丟漢朝的臉,等回去收拾他!


    晏七行拉著我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喂,你幹什麽?”我吃驚地叫道。


    晏七行不語,拉著我一直跑到馬廄。解下兩匹馬道:“四條腿比較快。”


    我大喜道:“算你聰明。”接過韁繩,不留心雙目一掃,瞧見不遠處有個單獨的馬廄,裏麵那不是……哈,汗血寶馬!


    我眼珠一轉,立刻跑過去,那馬認生,看見我這個陌生人立刻低聲“嗚嗚”叫了起來,前蹄不安地刨著地,看樣子我再上前,非踢我一腳不可。


    我從懷裏摸出兩顆糖,早有賊心想偷馬,便向公主的侍女討了幾顆糖果,試探地伸到馬鼻子下。小紅馬戒備地望了我一眼,注意力馬上被糖果散發出來的甜味吸引了過去,張開大口就著我的手吃了一顆。


    我嘿嘿一樂,有門兒。晏七行騎著馬過來急道:“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


    抓緊時間跟小紅馬培養感情,再多給它幾顆糖,果然它戒心大減,我摸摸它的頭,沒反應,拍拍它的背,抖抖身,知道它已經接受了我,扯起韁繩飛身上馬,叫道:“走!”


    兩人雙騎正欲起行,有人攔在馬前,是南宮公主的侍女,叫道:“二位漢使,公主在南十裏外的楊樹坡相見。”說罷丟給我們一個包裹就急急地走了。


    晏七行打開包裹,居然是兩套匈奴士兵的盔甲及一些食物,當下兩人換了衣服,臉上全是血跡根本不用化裝,揚鞭縱馬大大方方奔向王庭大門。


    這時王庭已經亂了套,奴隸們提著水桶在救火,孩子哭女人喊,馬嘶聲,怒吼聲,各種意義不明的角聲鼓聲,連帶著不知哪兒傳來的殺伐聲,再加上沉沉暗夜,正給我們逃命創造了條件。


    衝出王庭一口氣奔出十餘裏,果見一小片楊樹林,連人帶馬躲進去,這才有空兒長出一口氣。


    一屁股坐到地上,覺得渾身無力,黑暗中晏七行忽地悶哼一聲,我吃驚地問:“受傷了?”


    晏七行緩緩坐下來,說:“舊傷。”


    我想起來,一定是臨行前遇刺那天的舊患,今天用力過度作口崩裂開了。從衣襟上撕下一圈布條,為他簡單地包紮上,他說:“剛才你也受傷了。”


    我笑了笑說:“那點小傷沒事。”


    其實那才不是小傷,現在傷口還痛得要命,但我知道用不了幾個時辰,它們就會自動愈合。不過這事可不能讓晏七行知道,否則他鐵定拿我當怪物看。


    我想起玉佩,問道:“玉佩還在嗎?”


    晏七行說聲“在”,沉吟一會兒,又說:“我總覺得此事甚為蹊蹺,其一,軍臣單於明知有事將發生,卻並未作任何軍事布署,結果令自己喪命;其二,我派去的士兵明明聽到下毒之事,結果卻並無動靜;其三,暗中殺害軍臣單於之人究竟是受何人所使?”


    我想了想說:“算了,別想那麽多了,玉佩拿回來了,中行說死了,軍臣單於也死了,我的目的達到了,我們又逃出來了,所以有什麽陰謀詭計也不關我事,他們人腦袋打出狗腦袋才好呢,正好坐收漁人之利!”


    其實我想得更多,想得更狠,隻是我不想跟他說,甚至不想對自己說。


    晏七行側身坐到我身邊,緩聲道:“你究竟是何等樣人?時而笑語晏晏令人如沐春風,時而尖酸刻薄叫人忍無可忍;有時重情重義,有時卻又冷酷無情;先前看見死人就會嘔吐不止,如今殺起人來又麵不改色。權衡得失可以斤斤計較,一轉頭卻可以為了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忘記個人安危。你阻止我將下毒事件上報軍臣單於,進而改變主意,是否也跟這個女子之死有關?”


    我點點頭,想起那女子火中淒美絕望的麵容,不覺吞了口口水,聲音黯淡下來說:“我不肯殺人,是因為我尊重生命。我殺人,也是因為尊重生命……”


    尊重我自己跟那位美麗少女的生命!


    想起剛才不知有多少人命喪已手,而自己的這雙手從此更是染上血汙再也無法洗淨,心中還是大大地難受起來。


    黑暗中,晏七行似乎感應到我的心思,伸手過來拉住我的手,握在他的右掌之中。


    我微微一驚,想抽出手來,他卻更緊地握住了我。他的手很大也很溫暖,掌心中全是硬硬的繭子,那是多年練武磨出來的,跟蕭劍的手完全不同,蕭劍的手常常是冷的,而且很細致。


    寧靜的深夜,寧靜的樹林,我的心也漸漸寧靜下來,手,還在晏七行手掌裏,握得緊緊的。


    我忽然想起一事,問道:“聽說你的左手缺了兩指?是真的嗎?”


    這家夥的衣服很怪,無論短打還是長袍,衣袖總是長長的,手倒是藏得很好,因此我一直無緣見到他的左手三指。


    晏七行伸出另外一隻手,蓋在我的手上,有點涼意,好象其中的兩根手指帶著什麽鐵製的東西。隻聽他沉緩的聲音響起:“我曾有個仇人,他家與我家乃是世仇,我斷指立誓,此生若不報此仇,天誅地滅。故而現在隻剩下八七根手指。師父造了兩隻鐵指套給我,形狀跟手指無異,必要之時亦能作殺人利器。”


    他說得輕描淡寫,我卻知道其中一定有個非常慘烈的故事。


    我摸了摸那兩隻鐵指,問:“你報仇了嗎?”


    晏七行沒說,我也沒再追問,對於複仇之類的事我一向興趣缺缺,但是自從親眼目睹無辜少女被活活燒死之後,我開始慢慢了解什麽叫仇恨了,有些仇恨是不能與外人道的。


    長夜漫漫,南宮公主還杳無蹤影,寂靜的樹林裏隻有兩人兩馬的呼吸聲。


    我沒話找話說:“從前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對我冷冷淡淡的很不客氣。可是自從出使匈奴以來,我發覺你對我的態度改變了,我說話過分時你不責備反而處處維護,我闖禍時你一言不發挺身而出,為什麽?”


    有些變化是表麵,有些變化則是在心裏,甚至連“劉大人”三個字也被“你”字取代,自稱“本官”的時候也越來越少了,我是女人,而且不笨,能感覺得到,就算他不是喜歡我,也一定是對我有好感。


    晏七行半天沒說話,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他忽然說:“你跟我都是漢朝人,同仇敵愷!”


    有點失望,又有點安心,暖暖的卻又酸酸的,奇怪的感覺!


    但是我很快將這種感覺甩掉,我沒意思在僅有的一個月時間裏發展一段沒有結局的戀情。幾年都過來了,絕不能晚節不保做出對不起蕭劍的事來。而且這時候想起男女之間那點事,是不是有點太晚了兼有不負責任之嫌?尤其對方還是晏七行!


    無可否認,我對他有好感,這種好感其實從一見麵時就有了吧,想想看甭說是漢朝,就是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又有哪個男人能讓我暴跳如雷?


    所以更不能傷害他!就把這一點好感消滅在萌芽狀態中吧。


    “咕嚕”一聲,又是一聲,我尷尬地揉揉肚子,乘機抽出手,立刻有塊餅遞過來。不由分說先咬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看不出……你這人硬梆梆的,原來也懂得體貼嘛。”


    晏七行輕聲說:“你曾在匈奴人麵前稱讚我俠骨柔腸,風流多情,如今言猶在耳,為何又變成硬梆梆的?”


    我咽下食物,很認真地說:“那我是胡說八道騙人的,不算數。其實你這人,基本上與什麽溫柔啊,多情啊,風流啊……風不風流就不知道,反正跟溫柔多情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處。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幾天我對你的感覺好了許多,你這人雖然有時候很小氣,勝在有膽識,有謀略,有氣節,還很講義氣,我覺得,我們一定可以做好朋友,而且是肝膽相照那種。”


    晏七行淡淡地說:“我不會跟你做朋友。”


    我一怔,不解地問道:“為什麽?我不配做你的朋友嗎?還是因為你官職的關係害怕連累我?”


    晏七行歎了口氣,說:“你已有許多朋友,衛青韓嫣郭解,李廣將軍,甚至陛下,你不缺朋友。”


    我聽得出他話中有話,便“呸”了一聲道:“可也是,你可是當年害我丟失玉環的罪魁禍首,舊帳還沒算呢,這朋友不做也罷。”


    提到往事,晏七行不作聲了。


    便在這時,遠遠傳來馬蹄聲,晏七行動作極快,“騰”地站起身向樹林外張望。我幾口把剩下的食物吞下肚去,隨後站了起來。


    此時晨曦微露,果然一行數騎飛奔而來,再近一些,看清楚內中正有南宮公主。


    兩下見麵,晏七行急急地問道:“王庭情況如何?”


    南宮公主臉有倦意,說:“右賢王已兵敗逃遁。”


    晏七行鬆了口氣:“如此說來,於單可以順利繼承單於之位了。”


    我冷笑道:“隻怕未必。”


    南宮公主神情慘淡地望著我,張口卻欲言又止。


    晏七行心知有異,問道:“公主,莫非事情有變?”


    公主身邊的一名女侍忿忿地說:“左穀蠡王心懷異誌,也想當這個大單於。”


    著啊,這才是曆史!


    晏七行看了看公主周圍的人,示意大家都退下,問道:“公主,下臣有一事不明,請教公主。”


    南宮公主說:“不錯,那件事我的確未跟單於通報。”


    我跟晏七行對視一眼,兩人都默不做聲。


    南宮公主長歎一聲說道:“本宮自十三歲和親匈奴,其中艱辛外人豈能盡知?外有漢匈兩國長短之爭,內有王庭眾閼氏侍妾爭寵成風,本宮雖貴為大漢公主,卻為國家事宜不得不委身事敵、委曲求全,那單於年紀老得可以做我的父親,性情喜怒無常,行事殘暴不仁,莫道情愛溫存,做他的女人連尊嚴都不能有。在他的身邊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走錯一步。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不是一年兩年,而是整整十七年啊。本宮並非訴苦,我身為皇家女兒,為了國家社稷,如此犧牲是應該的,但是本宮……畢竟也是個女人,這種日子真的不想再過下去。”


    公主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目光中隱含淚光。


    我能理解,我真的能理解。公主也是人,跟其它平凡的女人一樣,渴望著愛情,渴望著疼惜,這要求非但不過分而且非常的合理,就算得不到這些,至少過得平淡溫暖也算是福,可惜她什麽都沒得到。


    所以不管她做了什麽,都沒有理由去指責她。十七年,她在生養她的漢朝,也不過呆了十三年而已。該報答的,也已報答了,該盡的責任,也已盡了,她有權利為自己活一次不是嗎?


    南宮公主打起精神,接著說道:“初到匈奴那幾年,我隻是個小女孩兒,天真幼稚,什麽都不懂。他是單於的幼弟,還不到二十歲,單於對這個弟弟非常的疼愛,允他長年住在王庭陪伴單於左右。於是我們有機會常常見麵……”


    於是就有一段叔嫂之間的不倫之戀展開。


    這個單於幼弟,自然就是左穀蠡王伊稚斜。


    伊稚斜愛上了自己的嫂子,南宮公主知道了他的心思後十分害怕,很長一段時間對他避而不見,伊稚斜一怒之下,便回到自己的封地,連著娶了一堆妻妾。直到數年後南宮公主已為人母,伊稚斜已為人父,兩人才又見麵。


    “再見麵時,我已經二十歲,本來經曆得多了,以為心也老了、死了,誰知因為他的回來,這顆心又活了過來。”


    南宮公主沒詳細講述最後她是如何跟伊稚斜在一起的,但單從這句話就能了解,她曾如何幸福過。


    “畢竟紙包不住火,此事單於遲早都會知道。單於雖年老,但以他的脾氣,一定不會放過我們。他便找我商量,為長遠之計想殺掉軍臣單於,提前扶於單登位。恰逢月氏王子複仇心切,他便差人利用月氏王子來行刺單於,如果事敗,再施行壽誕計劃。後來王子行刺果然失敗,壽誕計劃便勢在必行了。


    其實中行說早已是伊稚斜的心腹,這次的事情就是他籌劃的。本來的計劃是想在單於壽誕之日於水酒食物中下毒,毒殺軍臣單於,然後找個替罪之人背負此事,順利扶於單登基,誰知此事竟不小心被二位大人得知……”


    接下來的事想想就清楚了,於是公主將計就計,佯稱會通報單於,實際上是通知了伊稚斜,豈知伊稚斜更狠,臨時改變了計劃,卻要我們誤以為他們果真會借著下毒進行政變。估計當他們接到公主的通知後,就猜到我跟蹤中行說的目的是想殺他,於是便不知在單於麵前用了什麽詭計,將他騙到事發地,讓他親眼目睹我欲殺賊的場麵,然後令埋伏在暗中的高手瞅準時機將單於殺害,我便成了那個替罪羔羊。


    好手段!真好手段!


    除了中行說,這麽好的手段不會出自別人之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計劃是成功了,可他的人還是死在我的槍下。


    晏七行道:“如此說來,以後的變故公主並不知情?”


    公主苦笑道:“當我得知消息,已經太晚了,那時我才想到,原來伊稚斜另有所圖,他並非真心想讓於單來做這個匈奴王。”


    我問道:“右賢王兵變的事,也在你們的計劃之內嗎?”


    公主搖搖頭:“這事非常突兀,事前我們並不知情。”


    哎呀,看來真是天意呀,如果不是右賢王忽然起兵奪位,我跟晏七行隻怕就死在匈奴王庭了。


    公主說:“叛亂雖被平息,右賢王隻帶著幾個親信逃回封地,但此番放虎歸山,不久之後,恐有一場大仗要打。”


    “剛剛公主所言,伊稚斜並非真心想立於單,莫非他已向公主挑明,自己想做大單於?”我再度發問。


    南宮公主聞言一歎,說:“他說大單於一死,於單年少力弱,威望不足以領袖匈奴,如今右賢王反叛,匈奴內部覬覦王位之人必蠢蠢欲動,當此局麵混亂之際倉促登位,恐難服眾,若想穩定匈奴,非得有個位高權重實力強大並且素有威望的人出麵方可。”


    我氣哼哼地說:“那個人一定非左穀蠡王莫屬了。”


    我怒的不是他的野心,一個男人,尤其是有能力的男人,有野心想登上更高的權利巔峰這本無可厚非,我怒的是他為了自己的野心居然利用女人的感情,真是混蛋之極!


    “公主莫非答應了?”晏七行緊鎖雙眉問道。


    南宮公主搖了搖頭,說:“我兒本是王儲,我身為大匈奴的閼氏,豈能因一已私情而置大局於不顧,伊稚斜已經離開王庭。”


    他們一定是翻臉了。我不由撫掌叫了聲“好”,這個伊稚斜,實在配不上我們南宮公主,分了倒好,更難得的是,公主竟有這種睿智與果決!


    南宮公主微蹙秀眉,憂色滿麵說:“如今情勢對於單十分不利,前有右賢王,後有左穀蠡王,二王的實力均十分強大,於單年幼毫無戰爭經驗,如何能是二王的對手?”


    這的確是個嚴重的問題。而就我個人來說,明知結局已定根本無意有所為。不過話又說回來,軍臣單於不是死了嗎?就是說曆史還是改變了,既然能改變,於單為什麽不能做匈奴王?


    晏七行問公主道:“公主果真希望由王子來做大單於?”


    南宮公主道:“這個自然,若我兒做了大單於,從此漢匈兩國必能和睦相處、自由往來,不會再沒有戰爭,這才是本宮最大的願望。”


    晏七行道:“若想王子登基倒也不難,隻須借助您的弟弟漢天子陛下之力,定能令公主心想事成。”


    晏七行這招夠陰險卑鄙,如果這事成了,於單除非做漢朝的傀儡,否則在匈奴就無法立足了。


    兒子和情人,公主已經選擇了前者,那麽兒子和弟弟,又會如何選擇?依我看,百分百會選兒子。所以南宮公主沒上晏七行的當。


    公主說:“此事本宮倒也想過,但是漢匈兩國素有仇隙,若借漢朝兵力攻打自己本族兄弟,即使他做了單於,又如何麵對匈奴百姓?隻怕那時諸王更有理由起來造反。”“那麽公主約我們見麵,到底是為了什麽?”我不想再拐彎抹角。


    南宮公主望著我們,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請二位大人相助我兒。”


    我跟晏七行都嚇了一跳,忙連拉帶扯扶她起來。


    公主淒然道:“如今王兒身邊沒有可信之能人,他日與二王相見於戰場,隻怕毫無勝算。晏大人與劉大人都是大漢的能臣,又深得本宮信任,還請二位暫留匈奴,助我王兒成其大事。”


    晏七行道:“於單王子誤會劉大人是殺害單於的凶手,我們若回王庭,隻怕立時見死。”


    南宮公主道:“二位大人隻管放心,此事我已跟王兒解釋清楚,而且為方便行事,我已為二位安排了另一個身份,絕無任何危險!”


    麵對這突然事件,我與晏七行麵麵相覷,著實委決不下。注:因為沒時間校對可能出錯,敬請原諒,以後修改時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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