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曹操趕到時,不但見到了張遷,同時見到了沈清風。


    沈清風與曹操算是‘老相識’了,兩人再次見麵,笑著打了個招呼。曹操見張遷和沈清風兩人滿臉倦色,便猜知他們為了拿獲段水清殊為不易。


    沈清風代表著‘江東盟’及孫策拜見莊主張遼,張遼忙請他坐下敘話。


    “帶進來。”張遷一擺手,隻見被俘的段水清被五花大綁,被幾個人押著進來了。


    “跪下”那幾個人大吼。


    段水清神色慌張,滿臉懼色,看著張遼和曹操等人,不由自主地身子發抖。


    張遼站起身,走到段水清前麵,先是圍著他轉了幾圈,然後靜靜地半低頭盯著他的眼睛看。


    段水清見張遼一句話不說,隻是盯著自己看,不禁心裏有些發毛,尋思著這位大名鼎鼎的臥牛山莊莊主指不定會怎樣處置自己呢。


    張遼揮揮手,示意手下給他鬆綁,然後親自搬了個矮凳給他坐下。段水清有些暈眩,歪著身子坐了上去。


    忽然,張遼‘啪’猛地拍了一下桌案,厲聲喝道。


    “段水清,你叔父三人是鬼迷心竅還是被豬油蒙了眼睛?你段氏在‘滇國’的所為我也略有耳聞,你父王段璋也算勤政愛民,滇國百姓總是得了不少好處。‘滇王’之位讓於孟氏,乃是董卓弄權,禍亂之舉,並非朝廷之過,你叔父段珪身在皇宮,有什麽看不清楚?怎麽能反而認賊作父,投靠董卓,加入‘鴻門’呢?“


    要麽是一句話不說,要麽如激流傾瀉,段水清嚇了一跳,差點從矮凳上摔下來。


    張遼一席話,說的段水清冷汗直流,他噗通跪倒在地,碰碰直磕響頭,前額都出了血,痛哭流涕道:“莊主饒命,我說,我都說。“說完又連連磕頭。


    張遼使個眼色,曹操會意,馬上端了盞茶水過來,扶段水清重新坐到矮凳上,將茶水遞到他的手裏。


    段水清感激地接過,咕咚咕咚幾口喝光,沒等張遼發問,便自己說了起來。


    “我段氏失勢後,我兄弟二人成立馬幫,販賣馬匹,養活家族綽綽有餘,原本並無它意。是叔父找到我們,哄騙說眼下有個機會能幫段氏奪回滇國,助我兄弟重登王位,所以,所以我們這才動了心。“


    “是什麽機會?”


    “就是,就是天子劍與高祖金牘。”


    “段珪如何得知?”


    “據叔父講,這件事其實董卓早就知道了,為此早就開始布局,曹氏家族的‘青虹劍’,夏侯家族的‘霸王劍’,‘江東盟’的‘紫電劍’,丐幫的‘雙股劍’(開始時董卓以為在丐幫中),包括莊主手裏的‘七星劍’都是他的搶奪目標,後來的,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


    “董卓又如何知道?”


    “是一個叫鬼影子的告訴董卓的。”


    又是鬼影子!這個人真是無處不在。


    曹操總覺得無形中有隻大手,牽著所有人的鼻子,包括五行劍的傳人以及董卓張角等人都是任人擺布的棋子。他內心深處隱約有這種念頭,隻是苦無依據。


    “鬼影子又如何知道?”張遼繼續發問。


    “鬼影子與叔父同是先帝爺身邊的太監,據叔父說,董卓他曾數次逼宮,意圖謀害先帝,幸虧叔父等人貼身保護才多次化解危機,誰曾想鬼影子他,他竟然勾結董卓,裏應外合,才使先帝爺遭了董卓毒手。先帝爺渾然不知,臨終前還視鬼影子為心腹,將天子劍的秘密相告。“


    “這麽說,段珪他也就知道了?”


    “不,此時叔父他正在與叛軍廝殺,先帝爺駕崩前身邊隻有鬼影子一個人,誰知這個人吃裏扒外,轉眼就將秘密告訴了董卓。莊主明鑒,當時叔父實在迫於形勢,走投無路,才投靠董卓的。”


    鬼影子是先帝爺生前的太監,這個身份讓在場的眾人非常吃驚,他竟然是先帝爺的人!


    按照段水清的說法,鬧了半天,鬼影子才是罪魁禍首,因為是他背叛先帝,而將天子劍的秘密告訴了董卓。


    “鬼影子叫什麽名字?”


    “他整日蒙著臉,沒人見過他的樣貌,真實姓名更無人得知。”


    “胡說,先帝爺既肯將如此重大機密告知,必是身旁寵信之人,段珪朝夕待在先帝爺身旁,怎麽會不知道他的姓名?”


    “都到了這個地步,小的又怎敢欺瞞莊主呢?鬼影子雖為太監,但並非與叔父一樣朝夕服侍在先帝爺身邊。據叔父講,先帝爺晚年秘密成了一支貼身衛隊,叫做‘遊偵衛’,與叔父率領的‘十常侍’一明一暗,保護在先帝爺周圍。先帝爺早就察覺到董卓蠢蠢欲動,曾派身為‘遊偵衛’衛長的鬼影子暗中取董卓首級,想不到先帝爺看走了眼,真是所托非人。“


    先帝爺派鬼影子去誅殺董卓,鬼影子反而與董卓沆瀣一氣,謀害先帝爺,原來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張遼與曹操等痛心疾首,無不心中暗罵鬼影子吃裏扒外,無恥小人。


    剛想到這,曹操又冒出個念頭:“那也不對啊,鬼影子如果是卑鄙小人,那麽他為什麽又把董卓和張角等人的陰謀暗中泄露?”


    良心發現?還是另有陰謀?


    “五行劍聚齊後,如何開啟髑髏台?”


    “小的不知!這件事鬼影子也不知道。”見眾人全盯著他,趕忙又補充道,“小的兄弟兩人從未投靠董卓,也從未加入‘鴻門’,隻是聽從叔父安排的,這些事都是叔父說所說,小的委實不知啊。”


    看他的神態,似乎真的不知。


    “董卓他費盡心機,搶奪五行劍,若然不知開啟機密,豈不是竹籃打水?”曹操有些懷疑。


    “哦,對了,小的想起來了,叔父曾經說起太平神教的教主張角似乎知道這個秘密。”


    這句話一出,眾人無不吃驚,張角怎麽知道?難道他找到了任敖的後人?


    “這句話,是張角自己說的,真實與否,董卓也不清楚。董卓也曾四處查探,可那任敖自從封印了高祖金牘後就失蹤了,有人說他遠赴西域,有人說他逃亡大漠,也有人說在黃河邊發現了他的屍體,而他的後人更是如人間蒸發,全部消失了。董卓也是無奈之中,寧可相信張角的話,這才暗中與之合作。”


    這麽說來,張角的話也未必可信,更有可能是他依此為幌子忽悠,目的是穩住董卓好趁機發展黃巾軍,事實證明,正是董卓的縱容,才導致黃巾軍日漸坐大,尾大不掉了。


    為了一己私利,董卓竟致國家大事於不顧,縱容黃巾軍禍國殃民。曹操與張遼氣憤不已,卻又無可奈何,董卓連先帝爺都敢動手,又怎麽會顧及大漢帝國呢?在他心裏,找到天子劍與金牘,好謀朝篡位,才是他唯一的念頭。


    “照你剛才的話,既然沒有加入‘鴻門’,那麽呂布是不認得你了?”


    “是的,小的也從未見過呂布。”


    “據曹兄說,段珪曾交給你一件物什,叫你與那呂布聯係?”


    “這是叔父身在‘鴻門’的符牌,就以此物相認。“


    張遼並未接過段水清遞上的符牌,而是看著段水清眼睛說道:“你段氏蒙冤,但關‘江東盟’何幹?清河張氏又有何罪?段珪之罪,依然不可饒恕,你若將功贖罪,多少可以減輕他的罪孽。”


    “小的願棄暗投明,請莊主吩咐。”


    “好,明日你就動身,騎快馬抄小路奔館陶,就說段珪已經得手,讓呂布快速趕赴清河。”


    張遼的意思非常明白,既然準備在清河先行埋伏,讓段水清去當誘餌,將呂布等人帶入包圍圈,叫他有來無回。


    “莊主不可輕信此人,萬一他突然變卦,咱們可就被動了。”


    張遼看著段水清,段水清也看著張遼,兩人誰也不說話。


    曹操看著段水清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古往今來,有人名垂青史,有人遺臭萬年,你段氏也曾是一方之主,難道真的想被人戳脊梁骨不成?”


    段水清一口咬掉左手小指,依次明誓!


    曹操衝他豎起大拇指,張遼於是斬釘截鐵道:“就這麽定了,大家用過晚餐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動身。“


    晚上,曹操與張魅同床而臥,說了很多話,聊了很多往事,說著說著就聽到曹操發出了鼾聲,想必是這些天驚變太多,心神勞累。張魅輕輕地給他搭上涼被,自己側身向內,卻怎麽也睡不著。


    第二天一大早,又傳來一個壞消息。


    段水清死了。


    確切地說,是在他睡覺的房間上吊自殺了。


    怎麽會這樣?


    難道是他覺得自己罪孽深重,羞愧難當,所以才沒臉見人?


    難道是他突然反悔,不敢或者是不願前去館陶?


    段水清既然肯說那麽多實情,又已答應將功贖罪,說明他內心善良的一麵已經顯現,此時怎會一死了之呢?


    眾人來到段水清的房間,果然見他身體僵硬,雙腿耷拉,吊死在房梁之上。張遼命人將他放下,看屍體還略有溫氣,顯然死去時間不會太長。


    上吊之物,是用他自己的衣衫撕成布條,然後擰成麻花狀拴在房梁上的。


    “昨夜是誰負責看守的?”曹操問道。


    旁邊兩個莊丁慌忙跪下說道:“是小的兩個,不過小的們沒人聽到任何動靜,也沒有發現有任何生人進過他的房間。“


    張遼揮手讓他們退下,他很相信自己的手下。


    張遼自言自語:“大意了,大意了。”


    曹操接住他的話音:“莊主的意思是,如果昨夜將段水清放在囚室看押,那就不會出現意外了。”


    張遼點點頭:“知我者,曹兄也!囚室戒備森嚴,凶手不易進去,反而能保全他的性命。”


    曹操勸道:“莊主不必自責,你也是一片好意!他及也誠心悔過,又答應幫咱們的忙,怎好能還讓他住在囚室裏呢!”


    兩人說話功夫,有人仔細檢查了屍體,卻沒有找到任何傷口,看起來結果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自殺了。


    在場的人心中都充滿疑惑,沒人相信段水清真的是自殺而死,但又找不出證據,心裏都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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