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道長盛意拳拳,那就不必客氣了。


    熬了一夜,又冷又餓,不妨先去他家裏歇息一下。況且天色將明,為免黃巾軍追捕,順便躲避一下也好。


    金雞道人前麵引路,曹操背起公主,跟在後麵。


    路程不是很遠,過了小橋沒多久就到了金雞道人的家。


    說是座山,其實隻能算個大土丘,名字叫亂石山,其實沿途一塊石頭也沒看到。


    說是個家,其實根本就是座草棚,而且還是座舊草棚,搭建在兩棵碗口粗的大樹之間,草棚外圍則是胡亂紮了些籬笆,而且還大部分東倒西歪,有的甚至都斷掉了。


    草棚裏空間倒也不小,不管怎麽說,有這麽個遮風避雨之地,瞬間心裏安穩了許多。


    更讓人欣慰的是,棚了還有木床木凳,鍋碗瓢盆,一角還堆著許多幹柴。


    曹操找來火盆,用火折子燃起柴火,不一時,整個草棚裏亮堂堂,暖融融,將兩人身上的疲憊與饑寒一掃而光。


    木柴火可比幹草火溫暖的多,火勢也旺的多,慢慢地兩人身上的衣服已經烤幹了不少。曹操扶公主木床上坐下,並將火盆給她移的近了些,無憂公主溫柔地看著曹操,問他還冷不冷;曹操輕揉她的腳踝,問她還疼不疼。


    而金雞道人則喜滋滋地準備燒水煮肉,他用菜刀將煮肉切成數條,從切的粗細不等來看,他的刀功不怎麽樣。但他卻不在意,管他粗細,能吃就行。


    草棚裏簡陋的很,根本沒有油鹽等佐料,金雞道人更不在乎,直接放到水裏就煮。


    曹操見狀,走過來,說道:“道長這般吃法,隻怕索然無味。”說著信手拿了兩條,準備拿到火堆上烤著吃。


    突然,他發現金雞道人身上,竟然沒有被雨淋過的痕跡。即便從小橋到草棚距離不遠,但雨勢未停,他身上怎麽一點雨水也沒有?


    金雞道人似乎看出了曹操的疑問,邊忙著煮肉,邊隨口說道:“雨水不淋貧道,說明貧道非必淋之人。”


    又是這一套理論,曹操笑了笑,轉身去了火堆旁,做了個木支架,將兩片肉架起來烤。


    金雞道人手忙腳亂,開始煮肉,一看他就是不會做飯之人,不僅燒火被嗆的咳嗽連連,還弄了一臉的木灰,好在鍋裏的水慢慢沸騰了,煮肉香味也飄了出來。


    金雞道人正兀自陶醉於肉香,不料卻有一股更香的氣味飄來,扭頭發現是曹操燒烤的兩條也七八成熟了。


    烤的肉更香更誘人,他走到曹操身後,看著冒著肉油的肉條,一臉的羨慕。


    終於熟了,曹操用菜刀切了一小塊,拿小木棍插起,遞給無憂公主,她接過來,吹了吹熱氣,輕輕咬一小口,端得色香味濃,香味四溢,也不顧的燙嘴,津津有味的吃將起來。


    雖然沒有半點佐料,但餓的急了,這就是天下最美的美味。


    見金雞道人看的垂涎欲滴,曹操忙也插了一塊給他,金雞道人連說兩個‘好’字,接過就吃。


    真是外焦裏嫩,肥而不膩,金雞道人吃完一塊,不待曹操客氣,自行插起一大塊,徑直吃起來。


    曹操又切了一小塊給公主吃,卻發現金雞道人已經一掃而光,將手中烤肉吃完。


    曹操也是餓了,正準備也弄一塊吃,卻聽金雞道人說道:“你這小子弄的好吃,商量個事,咱倆換換吃,這塊留給貧道,鍋裏煮的你吃。“


    怕曹操不答應,從懷裏摸出個物什塞到曹操手裏,然後快速地將剩餘的烤肉全部插走。


    曹操定睛一看,原是個隻金色小公雞,比手掌心還小,做得倒是非常精致。


    金雞道人邊吃邊道:“相逢是緣,權當貧道送你的見麵禮,你可別弄丟了哦。”


    曹操點點頭,認真地將它揣進懷裏,別管它有什麽用處,畢竟是別人所贈,需好好珍藏才是。


    曹操也是餓了,管他煮的還是烤的,能填飽肚子再說。他找了個黑色瓷碗,連湯帶肉舀了一碗,張口就吃。


    真想不到,在這冷雨夜裏,在這荒山野嶺,竟還有熟肉可吃,還有肉湯可喝,上天總是待我不錯。


    但凡我大漢百姓能有碗肉湯喝,能填飽肚子,也就天下太平了。


    隻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像董卓張角之流,都已經是風生水起,萬人之上,兀自還在爭權奪利,爭鬥不休,一把天子劍,竟引得朝廷震動,武林混亂,上至傀儡皇帝,下至無辜百姓,都被牽引了進來。


    隻可惜高祖皇帝所留下的天子劍,也早已年深日久,腐蝕斷成了三段,即便如此,董卓張角之輩依然借天子劍之名大做文章。


    可惜自己手中那一塊天子劍,剛剛重見天日,便不知去向,究竟是被魯王崮的人還是鐵船幫的人搶走了都不可知,唉,還順帶連累了張魅等人。


    三人狼吞虎咽,不一會就風卷殘雲,連湯都沒有剩下。


    撇開曹操和金雞道人不說,無憂公主自幼錦衣玉食,山珍海味,卻也感覺這頓飯是記憶裏吃的最香最飽的一次。


    吃飽喝足,曹操動手將草棚內收拾一番,也算對主人家的答謝。


    金雞道人則雙腿盤膝,準備打坐小憩,隻因無憂公主占了木床,他也隻好坐在一處幹草之上。


    曹操還有好多問題要問,因為當時魯王崮的人‘約定’的是三天時間,這眼看都快過去了一天多,雖然不辱使命,找尋到了無憂公主,但這荒山野嶺,終非長久之地,巨鹿城立此不遠,黃巾軍早晚會找來。


    再者說,天色已明,但陰雨連連,難辨方位,他怕金雞道人睡著,忙問道:“請問道長,此處是何所在?去清河城該怎麽走?”


    金雞道人本欲睡著,當聽到清河城三字後,反而來了精神,問道:“你這小子要去清河城?”


    “是的,請道長教我。”


    “好啊,好啊,貧道準備前去清河,正好不認識路,你倆帶我去吧?”


    曹操心中大為奇怪,自己分明是向他問路,道長為何反要自己帶路?


    “道長也要去清河?”


    “是呀,貧道要去會一位老友,啊,這一晃也有十五年了。”


    “道長以前可曾去過清河?”


    “不曾去過,這下好了,有你倆做向導,貧道也省了麻煩。”


    “這裏是什麽地方?”


    “亂石山啊!”


    “哦,晚輩的意思是說,此處在巨鹿城的何方?”


    “西北啊。”


    金雞道人這句話,讓曹操吃驚不小,西北方?這下麻煩了,正確的路線是出巨鹿城向東行,隻因自己迷失了方向,誤打誤撞雖說出了城,但竟然來到西北方向。


    也就是說,若去清河城,或者要重新穿過巨鹿城;或者要繞路到巨鹿城北。無論如何,都會多走冤路,耽擱時日。


    “道長,您既住在這裏,可知有無近路繞開巨鹿城,朝東而行?”


    金雞道人連連搖頭:“貧道到此尚不足三日,怎會知道!“


    “三天?”曹操與無憂公主同時驚道,“這裏不是您的家嗎?”


    “沒錯啊,貧道路過此地,見這無主草棚,就留下來住上幾天,自然可以當成臨時的家。”


    金雞道人的解釋,也能說的過去,鬧了半天,這草棚是他暫住之所,既然他也是剛來了兩天,問路的事也就指望不上他了。


    曹操正要再問,忽然覺得腹中有些疼痛,八成是晚上著了涼,要鬧肚子了,忙急匆匆往棚外走,同時詢問道長茅廁位置。


    見曹操不舒服,無憂公主忙站起身,關心地問:“曹大哥,你怎麽樣?”說著話就要走過來,不料腳踝未愈,勉強走了幾步,便疼的走不了路。


    曹操忙又折回來,將她扶回木床,邊言語安慰,邊一路小跑,看樣子非常著急。


    金雞道人高聲道:“後麵樹林有個土坑,去那方便就是,雨天路滑,可要小心掉了進去。”


    看曹操匆匆離去,無憂公主說道:“道長您這是什麽話,這大白天的,人怎麽會……掉進去!”


    “噢?娃兒你還不信,貧道第一天來時,就在茅廁邊撿到一隻鞋,貧道預計十有八九是有人掉進去了。“


    無憂公主卻不大信,以為金雞道人在開玩笑。


    “呦,怎麽你還不信?”金雞道人索性也不打坐了,站起來走近說道:“貧道走南闖北,什麽離奇的事情沒有見過?這人掉茅廁裏,沒什麽好奇怪的,晉景公這人你知道不?”


    無憂公主搖了搖頭,她不明白道長怎麽又扯到晉景公頭上。


    “這個晉景公呢,貴為大晉一國之君,有一天正在跟群臣商議大事,也是突然鬧肚子,撇下群臣捂著肚子就朝茅廁跑。群臣等了許久都不見晉景公回來,於是大著膽子請大監前去察看,你猜怎麽著?這位君王竟然跌進了茅坑,正在垂死掙紮,等大監將他撈了上來,晉景公已經奄奄一息了。“


    無憂公主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真有這樣的事情,但這金雞道人諾大年紀,應該不會信口雌黃吧。


    見她臉上寫滿焦慮,就明白她是為了曹操擔心。於是金雞道人問道:“女娃兒,你告訴貧道,你倆是不是私奔出來的?是父母不同意呢,還是門戶不對呢?”


    他一連問了幾句,無憂公主說道:“都不是了,我們是被壞人抓了,趁夜逃出來的。”


    “哦,這樣啊,小女娃兒你這樣貌出眾,自然有壞人覬覦了,你那位曹大哥救了你,然後你們趁夜裏逃了出來,是吧?”


    “就是這樣,道長你怎麽知道?”


    “哈哈,貧道行走江湖幾十載,這樣的事見的多了,嗯,依貧道看,你們兩個倒也登對,就是那小子的年齡大了點。”


    “那有什麽關係,我又不在意。”


    “是了,是了,貧道生平最愛成人之美,也罷,隻要那小子沒有掉進茅廁,貧道就做個月下老人,玉成你倆好事。”


    “當真?”


    “那還有假,這樣好了,等那小子回來,你倆就此拜了天地,就用這草棚當成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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