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寒意又自何而來?


    蘇邁環顧四周,入眼盡是殷紅一片,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隻是隱約有股絲絲的涼意,向四麵籠來。


    這情形,令蘇邁大感意外,若隻是如此,這底下又有何可怕的呢?


    正往下去,景物依舊,除了那寒意愈重之外,隱隱還有絲絲血腥味傳來,蘇邁聞之,鼻頭微動,這味道,還真有些血海的感覺。


    莫非,這下麵真是血?


    蘇邁定睛看了看,隻覺眼前血水滔滔,紅光刺目,不過許是因這劫火之故,蘇邁並未感到任何壓力,這水仿佛被隔開了一般,隻在蘇邁身側不斷的旋轉,卻未曾有半點沾到他的身上。


    “這血海之下,不過如此嘛!”蘇邁見並無凶險,伸手提劍往前點了點,神情甚是輕鬆。


    隻是,當他再往下時,那陰寒之氣越見濃烈,而血腥味亦有些刺鼻了。


    “這水下到底有無盡頭啊?”一成不變的血色,令蘇邁多少有些煩燥,真真令他自此處逃脫,如今下墜良久,卻未發現任何出口,久而久之,便有幾分不安,若此地便像那輪回之隙一般,無生無死,亦無出口,那他不得永生在這水底遊蕩,永無出世之日?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覺得無此可能,既然真真欲他相助,護送那妖王的本命魂骨前往西荒白骨原,那自然定無加害之意,這血海漩渦之內,定有出口,隻不過,他尚未發覺而已。


    蘇邁修為低微,並無封閉五感之力,故而自那血腥味越來越濃時,他便有些難以承受。


    輪回劫火可以擋住那血水,但卻無法隔絕這腥臭之味,蘇邁聞之,五內翻騰,便如墜入臭泥坑中一般,中人欲嘔。


    “這什麽味啊,如此難聞?”蘇邁嚷了一句,隨後捏住了鼻子。


    不過,味可掩,聲卻難斷,就在他捂鼻掩味之時,耳畔卻突然傳來一陣怒吼之聲。


    沉悶而荒遠,壓抑而苦悶。


    聽起來,這聲音像是一隻被壓抑許久的異獸!


    “這底下,莫非還藏著一隻妖獸?”蘇邁聽得這聲音,心中大驚,急叫道。


    半刻之後,便見眼前那血水一陣翻湧,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裏麵轉醒過來。


    “這可如何是好,若真是守護這血海的異獸,那肯定極難對付”蘇邁望著那異動的血水,思忖著應對之策。


    就在他急不可耐時,吼叫聲卻越來越近了。


    蘇邁身在半空之中,腳下亦無可依之物,便是知那異獸已近,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暗自著急。


    未幾,便見一陣血霧蒙起,蘇邁隻覺眼前一花,一隻形似掃把的巨大陰影自眼前劃過,尚未反應過來,便覺胸前一陣劇痛,身子已被打入那血海之中,倒在數丈開外。


    “這什麽東西?”蘇邁睜開眼,卻見目力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血紅,而在不遠處,一個碩大的獸首正裂著巨齒,目露凶相地盯著他。


    “獅頭鹿角?”蘇邁見狀一怔,雖未見貌,但觀其狀亦可窺一斑。


    “血麒麟!”蘇邁低聲念了句,隨後又歎道:“想不到,這輪回血海之中,竟然藏著一隻上古


    凶獸!”


    腦中心念電轉,這個結果,大出他的預料,比之先前所想之奇熱岩漿,這家夥可凶險得多。


    據《大荒奇異誌》記載,麒麟本是瑞獸,依出生背景而有五行之分,而在某些特定環境下,會生出異種,這血麒麟看來,便是其一。


    生於這血海之中,長得吸引這血戾之氣,要說他是瑞獸,蘇邁肯定想都不敢想,作為這出口的守護神獸,這血麒麟光看那眼晴,便非異與之輩。


    左思細想之下,蘇邁卻未有可行之策,在這神獸麵前,他若想存什麽僥幸逃脫的心思,不過自取滅亡。


    隻是在片刻之後,他卻突然生出一個疑問。


    這輪回之隙不知存在了多少年,雖說機緣難得,但千萬年來,自然會有不少人類修士偶爾流落於此,自然亦有離開之人,便如那五百年金剛盟的靈火真君一般。


    說起來,蘇邁也曾問過真真,這靈火真君之事,不過真真卻一無所知,按說


    她居於此地數千年,靈火真君若真到過此地,為何她卻未曾見過?


    而這血麒麟肯定生於真真至此之前,那它駐守於此,看這樣子,除非神州界上的頂尖高手,尚有一戰之力,多數修士麵對它,隻有聽天由命的份,那他們又是如何離開的?


    就在他百思不解之時,前方那血麒麟卻突然“呼”地一聲,竟然打了個噴嚏。


    巨口吞吐間,攪得蘇邁眼前血水奔騰,把他嚇得忙不跌地往向退。


    “這家夥不會準備吃人了吧?”蘇邁心中暗想,以這血麒麟的身形,便是將蘇邁吞下去,亦不過像吃塊點心一般,毫無難度。


    “你,自何而來?”一陣沉悶而有些生澀的聲音傳來,蘇邁聞之駭然,隨後抬起頭,卻見那怪獸正瞪大眼睛盯著他。


    “你,是在問我?”蘇邁不敢確定,忙指了指自己,開口問道。


    “蠢人!”血麒麟口齒未動,聲音卻充斥在這血水之中,不知自何而發。


    蘇邁聞言,尷尬一笑,隨後便站起聲,恭聲道:“在下自神州界乾元城而來,無意流落於此,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既然這血麒麟開口說話,那至少暫時不會有性命之虞,故而他的懼意便也消了幾分。


    “無意至此,哼!”血麒麟悶哼了一聲,顯得有些不快。


    蘇邁隻覺後背一涼,生怕這異獸一時不悅,便大開殺戒,忙又急著解釋道:“在下確定不小心墜入輪回之隙,隻不過受人指點,欲從此處離去!”


    “是受那女妖所指使吧?”血麒麟冷冷問道。


    “真真?”蘇邁應了一句,雖然他先前亦懷疑她的身份,不過自這異獸口中道出,隻怕確是如此。


    “前輩和真真相熟?”蘇邁反問了一句,對這神秘莫測的女子,蘇邁亦甚為好奇,加之他有任務在身,多了解一些,便多了一絲希望,再者,聽這異獸的語氣,似乎頗為不善,看來這數千年間,應該打過不少交道,故而雖麵對著一上古異獸,蘇邁也討好地尊稱了一聲“前輩”。


    “一個身不由已的女妖而已,有何好熟的!”血麒麟頗為不屑地回道。


    “那


    前輩可知其身份?”蘇邁聽這言下之意,似乎大有深意,便急著問道。


    “與你何幹?”血麒麟大眼一瞪,對蘇邁這好奇的個性很是不悅。


    “這……”蘇邁一時語塞,卻沒想到這血麒麟這麽難說話。


    緩了緩,蘇邁深吸一氣,抬腿往前邁了一小步,隨後便應道:“在下流落於這輪回血海之中,蒙真真前輩搭救,並指點來此,心懷感激,故而有此一問。”


    “感激?”那血麒麟似乎頗為意外,隨後便像遇到甚樂事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蘇邁見狀,一時摸不清頭腦,這血麒麟如此反應,讓他有些莫可名狀,他被人搭救並指點出路,心懷感激亦是人之常情,有何可笑之處。


    “前輩,這是何故?”那笑聲如悶雷一般,在這血水之中猶甚,震得蘇邁頭昏腦漲,忙定了定神,開口問道。


    “這女妖,莫非這在血海中久了,腦子壞了麽?”血麒麟半似回複,半似自語地說道。


    蘇邁一聽,更是疑團百結,聽這血麒麟的語氣,似乎和這真真甚為相熟,且指點於他之事,與她尋常作派大相徑庭。


    半晌,亦未有動靜,蘇邁心中駭然,料想這真真隻怕很不簡單,隻不過卻想不通,為何這血麒麟有此一說。


    “小子,你至此處,當真為她所指?”不久,又聽得血麒麟悶聲問道。


    “不敢欺瞞前輩,確實如此!”蘇邁拱拱手,隨後又接著道:“以在下之修為,若無人相助,連那血水都渡不過,又何況此地!”


    “這輪回血海中,隻有一個擺渡者,數千年了,除了那女妖,便再無他人!”血麒麟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後才緩緩說道。


    “擺渡者?”蘇邁先前從未聽過這一說話,此刻聞之,不由好奇心起,同時又疑竇頓生。


    按尋常理解,既為擺渡者,自然有渡人之義務,亦有靠岸之法,血海滔滔,若真真擺渡於人,那為何要自己從這漩渦離去?


    “那女妖未曾和你提過?”血麒麟大眼眨了眨,疑道。


    “聞所未聞!”蘇邁搖搖頭,隨口道。


    “這倒也正常!”血麒麟頓了頓,突然又道。


    “前輩,這擺渡者是何稱謂?”蘇邁聞言,又急問道。


    “這輪回血海,生於陰陽二界之間的輪回之隙中,尋常之人若無極大機緣,墜入輪回之隙,便成不生不死之狀,永難逃離,自然斷不可能至此!”血麒麟望了望蘇邁,眼裏有幾分疑惑,隨後又道:“隻有那天選之人,方可至此,若要離開,須負擺渡之責!”


    “擺渡之責?”蘇邁訝道,莫非進入此地之人,若想離開,須得做擺渡人?


    “沒錯!”血麒麟悶聲回了一句,隨後又道:“須有後人接任,前任擺渡者方可離去!”


    “也就是說,若無人接任,那這擺渡者不就得在此孤獨終老?”蘇邁疑道。


    “此地不死不滅,又何來的終老!”血麒麟回了一句,隨後卻又道:“天道擇人,自有定數,多則千年,少則百年,自有人至此!”


    “不對啊!”蘇邁聞言,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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