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證?”三人被他一問,一時愣住了。


    此事乃柳仙兒親口所言,她便是最好的人證,若真有他人見到梅雨行竊,又怎會讓她有逃脫之機?


    “在下師妹親口所言,此事斷不會有假!”默然片刻,唐明複回道。


    “這便難了,一個說有,一個說沒有,各執一詞,我們均非當事之人,又如何能說得清楚!”蘇邁聞言,搖著頭,一臉困惑。


    身側的梅雨似乎也弄不清蘇邁何意,她隻是隱隱感覺此人有意相幫,但在這天戈城外,尋常修士為一素昧平生之人開罪於六虛山院,卻非明智之舉,一時間,她亦有些不解。


    這突然而來的男子,長相實在太過尋常,她左思右想之下,確定過往並未見過,此刻突然而來,若說隻是為了打抱不平,她絕對不會相信,畢竟,這修仙界多是弱肉強食,更何況,這六虛山院數人亦是師出有名,貿然出麵,很容易惹下麻煩。


    “道友既嫌麻煩,不妨請便,六虛山院自有主張!”唐明見狀,亦冷笑了一聲,臉色頗有些陰沉,這人來此絮絮叨叨半天,卻未提出有用之策,看起來,不像甚高明之士。


    “唐兄不必心急,在下倒有一策,可以一試!”蘇邁見狀,麵色不改,笑著回道。


    “說罷!”唐明此刻的態度,較之先前卻是冷淡了許多,看樣子,他似乎並不想要和蘇邁再糾纏下去。


    “此地離天戈城不遠,不妨請尊師妹擇一僻靜所在,我等陪同這位梅姑娘一道,二相對質,不就真相大白了麽?”蘇邁接道。


    “不可……”卻是梅雨聞言,大叫了一聲。


    “為何?”蘇邁轉過身,微皺著眉頭問道。


    “這天戈城乃是六虛山院的地盤,那柳仙兒詭計多端,隻怕很難證我清白!”梅雨頓了頓,輕回了一句。


    “這個姑娘倒不用擔心,六虛山院乃是天下名門,門下弟子亦是俠義之士,斷不可能誣蔑於你!”蘇邁說話之時,故意側了側身,卻朝梅雨使了個眼色。


    梅雨亦是聰慧之人,見狀雖有些納悶,臉色動了動,卻終未再接話,她雖不知蘇邁為何會有此舉,但感覺此人似乎並無加害之意,或許他心裏已有應對之法。


    “如此甚好!”唐明見蘇邁提出這一建議,亦很是歡喜,隻要將梅雨帶回城中,交給柳仙兒,他便可功成身退,至於到時真相如何,卻與他無關。


    “天戈城離此,尚有些路程,為妨再生意外,幾位不妨沿官道步行,畢竟禦劍在天,難免多生枝節,以幾位的修為,快步而行,亦用不了多久便可入城!”蘇邁點點頭,接著又建議道。


    梅雨聞言,卻是麵色一沉,這人的提議,看上去,卻對她頗為不利,原來她還想著,在半路上,見機行事,但若在地麵之上,這難度卻大上了許多。


    隻是她卻未想到,蘇邁如此所為,乃是另有苦衷,他身無修為,自然無法禦劍飛天,若這幾人禦劍回城,他不跟上的話,


    很容易便被看破,如此一來,這唐明肯定不會再有所顧忌,而梅雨自然更不會聽他之言。


    一個連禦劍都不會的底層修士,又有何資格出麵調解,別說見不到柳仙兒,便是入了城,也不會有人理會他。


    故而在主意一定後,他便先人一步,提出這步行之策,再則他有馬在手,策馬而行,追上這幾人的腳程,應也差不了太多。


    唐明幾人相顧望了一眼,倒也覺得不錯,畢竟這官道之上,往來行人甚多,而其中,大部分人皆和六虛山院有關,這女人想要逃走,更是不易。


    “梅姑娘,請罷!”蘇邁生怕梅雨有變,複又朝其望了望,眼神篤定地說道。


    梅雨沉默片刻,終點了點頭,今日之事,她若想逃,已是不易,為今之計,隻好相信這人,看看他能如何應付柳仙兒。


    唐明幾人湊在一塊商議片刻,卻見其中一人很快便禦劍升天,疾飛而去,餘下之人,一前一後,卻將梅雨夾在其中。


    蘇邁見狀,打了個口哨,那黑馬飽食休憩之後,精神好了許多,聞訊很快便自林中鑽了出來。


    “在下這一路遊玩,找個馬兒為伴,幾位不妨快步而行,我策馬追來便可!”蘇邁拍了拍馬背,隨後翻身上馬,朝眾人笑道。


    唐明雖覺有些奇怪,但這修仙之人,多有幾分怪癖,雖說騎馬者甚為少見,但或許眼前之人,性好山水,混跡紅塵也說不定。


    頓了頓,唐明便一馬當先,朝那官道方向,踏步而去。


    蘇邁跟在三人身後,策馬而行。


    這一路上,梅雨雖有諸多疑惑,但終究未再生出逃之心,一則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她很難行事,二則她亦想借蘇邁之手,擺脫她的嫌疑,畢竟若就此逃脫,日後難免背上這盜竊的汙名,弄不好,還會給鐵劍門帶來麻煩。


    如此,一路倒也相安無事,唐明想著蘇邁騎馬,畢竟其速有限,腳下倒也有所保留,不過就算如此,蘇邁亦追得有些困難,一不小心,便被落下數裏。


    走走停停,花了近一個時辰,幾人終於到了那天戈城之外。


    隻見不遠處,有大城巍然挺立,城牆以青色巨石壘成,高數十丈,雖不如乾元城那般巍峨莊嚴,但那牆頭之上,每隔不遠,卻立著一根粗大的劍形石柱,遠遠望去,便如劍陣一般,森然挺立,給這城池,增加了幾分肅殺之氣。


    六虛山院,以劍為尊,門下弟子所修之術乃《山河劍典》,以劍為器,以器修身,和南庭宗的《太微玄元真經》卻是兩相徑庭。


    雖說大道通天,殊途同歸,但因所修之術不同,修士氣質亦大不一般,南庭宗所修為道術,以靈力為基,法器為輔,故而門人雖多,其隨身法寶卻各有不同,雖說多數弟子亦以習劍為本,但修至一定程度,卻會各憑機緣,擇物而用,便像掌尊清虛子,手中所持的,卻是一拂塵。


    而這六虛山院卻不一樣,弟子自入門以來,所修的便是劍術,以劍入道,畢生所學,皆與劍相關,故


    而這九鼎山下的天戈城,亦與其它仙城有異,這劍柱指天,便是其獨有之象。


    蘇邁腳下之馬,一路緊追慢趕,早已是氣喘籲籲,待到接近那城門之時,前方三人已在等候,而先前那獨自離去的男子,也立在一旁。


    蘇邁翻身下馬,隨著數人進城而去,長街之上,寬約十來丈,人流熙熙攘攘,兩側高樓林立,車水馬龍。


    唐明幾人沿大街行了百來步,便拐進一岔道之中,此處雖不如主街那般寬闊繁華,但亦是商賈雲集,店鋪凡多,蘇邁牽著馬,很快便隨眾人進入不遠處的一酒樓之中。


    唐明似乎對此地頗為熟悉,進入之後,徑直往樓上行去。


    蘇邁係好馬,等到上得樓時,卻見大廳之中,唐明等人正聚在居中一張桌前,梅雨卻獨自坐於另一側,除此再無其它,而先前他隨意掃了一眼樓下,卻是客滿為患,看起來,像是這六虛山院幾人,早已將這樓上清了場。


    蘇邁目光掃了掃,卻未見到唐明口中的師妹,正心疑時,卻聽得唐明說道:“兩位稍待片刻,在下師妹隨後便到!”


    蘇邁點了點頭,走向數人,望向梅雨之時,卻見其臉色漠然,似乎對其早有所料。


    蘇邁不明狀況,亦隻好在梅雨身側落坐,一路行來,他雖騎馬而行,但亦覺頗為辛苦,此刻在這酒樓之中,聞得酒香肉味,自是食欲大動,隻不過,這唐明幾人似乎並無請客之意,這食桌之上,連個茶杯都未見到,他便是有心,亦不好開口。


    如此一來,氣氛便有些尷尬,五人二桌,各懷心事,誰也未開口說話,那唐明三人端坐其中,一個個如老僧入定一般,看上去並不著急,而梅雨麵色清冷,嘴角猶帶著幾分不屑。


    蘇邁見此,倒也無所謂,見唐明等人並未留意這邊,便輕咳了一聲,複朝梅雨眨了眨眼,手指不經意地在桌麵上劃了劃,卻是寫下“自己人”三字。


    梅雨見狀,麵有驚喜之色,盯著蘇邁望了半晌,卻始終看不出眼前之人姓甚名誰。


    她自幼在鐵劍門中長大,除了同門之外,甚少認得外界之人,更別說男子,而鐵劍門中稍有名氣的弟子,她皆識得,卻無一人和這人相像。


    既說是自己人,那自然是鐵劍門人無疑,一時間,她很是疑惑,忍不住傳音相問,不過蘇邁卻隻是笑了笑,無任何回應。


    梅雨以為他擔心被唐明等人發覺,故未回話,卻不知蘇邁修為有限,根本不會傳音之術,隻好笑著掩飾。


    當然,此刻便是他可以傳音,亦不會輕易暴露身份,畢竟他是鐵劍門叛徒,從紅袖口中得知,鐵劍門數年來,一直在暗中尋訪於他,想來多半和那師門秘辛有關,他對梅雨雖頗有好感,但事關重大,他自得小心謹慎,這一句自己人,說得似是而非,即表明身份,讓梅雨放下戒心,又不會暴露自己,此事過後,他亦可飄然而去。


    在這沉默之中,數人一等便是半個時辰,那始作俑者柳仙兒,卻依舊渺不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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