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那前輩與六虛山院應極有淵源,留下這藏著水劍的九醴池,並遺有禦劍之術,想來應是希望後世六虛山院弟子,有緣習之。


    隻是不知為何,數千年來,能到此地的六虛後人成百上千,卻未有一人,能夠將這水劍取出。


    當然,若非蘇邁突然到訪,以墨光散人的修為和手段,想要將這水劍取出,亦應不難,隻不過若如此做為,那水劍一旦認了主,想要五行合一,隻怕便無可能,想來,這也是墨光散人獨守此地的緣故。


    隻是,如此大的機緣,突然落到他頭上,蘇邁一時間,尚有些雲裏霧裏。


    這禦劍之術,聽上去像是駕馭這水劍的術法,但當蘇邁諳熟之後,依法施為,才發現不光是禦劍為已用,更重要的,卻是解封了那位飛升前輩留在劍中的渾厚靈力,有這水劍在身,便相當於多了一位法力高強的修士在旁,如此一旦遇敵,尋常時刻,有這水劍便可應付。


    這劍中所蓄靈力經數千年以九醴之水溫養,極為凝實純淨,隻可惜,蘇邁丹田無法蓄氣,靈氣入體,片刻便逝,自然無法修為己有,這意外之喜,他亦隻能望而興歎,卻不能為已所用。


    墨光散人自然看得出蘇邁身體的異樣,身為六虛山院山主,可惜以他的見聞都隻能猜個大概,卻看不出天隨子這古怪心法的來曆,更不用說找到破解之法。


    待到蘇邁牢記於心,並將那水劍操控自如後,墨光散人收起四周霧氣,複歸於池中,隨後像是要好人做到底,送了蘇邁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本來,以蘇邁的修為,身無靈力,是無法禦劍飛天,破空而行的,這一路以來,要不有靈獸相助,要不就像陸雲奚那般,稍他一程,不然若他一人獨行,便隻能眼睜睜望著頭頂光彩流轉,修士往來如飛,一掠而過,而自己頂多策馬趕路,這行程,自然高下立見。


    曾幾何時,他也羨慕過小和尚無用,擁有一件佛門至寶淨世蓮花,不光攻防俱佳,還能載人而行,千裏之遙不用半日,最重要的是,這法寶幾乎無甚法力消耗,卻不像這世間多數修士,禦器而行,卻得靠靈力維持,難以長久。


    許是墨光散人亦看出蘇邁的困境,日後若得靠他與金剛盟周旋,這修為之事,便刻不容緩。


    畢竟,再完美的謀劃,再長遠的算計,都抵不過一個意外。


    若蘇邁無自保之力,那接下來尋找五行之精,很可能便會功虧一簣,在這神州界上,過往時候,亦是弱肉強食,明爭暗鬥,巧取豪奪之事並不鮮見,如今天下大勢將變,日後隻怕更是豪強四起,金剛盟明裏暗裏培植的各方勢力乃至安插於各大宗門的棋子死士,更會趁機作亂,攪得這神州大地亂象叢生,即令這以三大宗門為首的正道同盟首尾難顧,同時也為金剛盟舉事造勢。


    在此情形下,蘇邁的行事便得更加小心翼翼,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他身懷五行之三,隻怕用不了多久,便會為世人所知,背後覬覦之人定不在少數,一不小心,便會馬失前蹄,甚至丟了性命。


    故而一番衡量之下,墨光散人便將蘇邁留在了這飛升台之上。


    初時,蘇邁尚還有些擔心,怕先前那老夫子模樣的金剛盟人,會來此地尋他,雖說從心底裏,蘇邁並不討厭此人,甚至於還有幾分感激,畢竟在大方居危急時刻,出言救了自己,並將他帶到此地,隻不過介於他的身份以及沈清秋所謀之事,他不太願意和金剛盟人有甚牽連。


    不過,墨光散人對此並不在意,隻叮囑蘇邁安心修煉便可,在此期間,不會有人來此打擾。


    蘇邁起初有些不太相信,畢竟當時那人曾有約,讓他在此療傷,過兩日便來帶他離去,以金剛盟行事,不可能言而無信,而此地雖說是六虛山院禁地,但墨光散人隱於此處,在九鼎山上皆是不傳之秘,隻怕連柳公權亦不清楚。


    眾人皆知墨光因修煉不慎暴病,閉關靜養,無力打理六虛山院之事,故將宗門事務交付與柳公權,從此閉關,再無音信,要說這飛升台雖頗為隱蔽,平日裏少有人來,但也不是毫無人跡,山虛山院長老之輩,若得批準,自然是可以上來的,說不定哪天,會有人心血來潮,到此一遊,亦有可能,故而隱於此地,若想神不知鬼不覺,倒也不容易。


    隻是轉念一想,當時蘇邁自己和那老人初登此處時,四顧茫茫,一片寂寥,確實什麽也未發現,這空曠的石坪之上,除了二人,便是風聲,怎麽也想不到,墨光散人隱於何處。


    當然,以他的修為,要做到這點,應當不難,隻不過,若要將蘇邁一道隱去,那多少有些不易。


    好在,兩日之後,這點疑慮便被打消。


    那老人倒是依約而來,墨光散人亦未出手阻攔,依舊帶著蘇邁盤坐於水池之畔,靜修打坐,隻是不知為何,二人便在眼前,那人卻視而不見,圍著這飛升台轉了許久,卻一無所得。


    這地方處於淩雲峰頂,橫豎不過百來丈,以他的修為,別說是個兩個人,便是一隻飛鳥,亦是纖毫可見,卻不知,這所尋之人,就在眼皮底下。


    蘇邁見那人自身旁經過,初時尚有些忐忑,不過見墨光散人渾若無事一般,半閉著眼,呼吸吐納如同平常,便也放在心來。


    逡巡良久,那人猶有些不甘,不過四處搜尋,確無所得之後,很快便飛身離去,畢竟此地乃是九鼎山之禁地,他自然不願意暴露行蹤,若被六虛山院之人發現,免不了又有諸多麻煩。


    靜待片刻,見再無動靜,蘇邁終於舒了口氣。


    “前輩,為何近在眼前,他卻見不到我們?”


    “障眼法而已,不可長久!”


    墨光散人亦是輕呼一氣,抖了抖衣袖,站起身來。


    蘇邁見狀,想著或許墨光散人所使,乃是六虛山院之秘術,便不再細問。


    “前輩,晚輩有一事請教!”蘇邁隨之站起身,望向那已有些晦色的水池,轉而問道。


    “可是想知道,這池水為何稱為洗劍池?”


    墨光隨口應了聲,這兩日蘇邁忙了修煉那水法之事,二人交流極少,此刻緩過神來,想來自是此事。


    蘇邁點了點頭,繼而道:“前輩可知,那水劍為何要與這仙渺之氣糾纏不休,按說二者先前應無甚關聯才是?”


    “這世間之事,因緣巧合,卻是一言難盡啊,此地名為飛升台,你可知道因何名之?”


    墨光接口問道。


    “傳聞中,數千年前,有地仙自此飛升,故而名之!”


    蘇邁一時不解,這飛升台之事,世所皆知,墨光散人如此一問,又是何意?


    “那地仙飛升,又去了何處?”


    “像是……,去了黃龍仙境吧!”蘇邁之前在水月鏡天之中,聽過黃龍仙境之事,前兩日亦聽墨光自己提過五行之精之秘,故而對於飛升之事,有了些許了解,隻是仍不太肯定。


    “沒錯!”


    墨光應了聲,隨後道:“這仙渺之氣,本是黃龍仙境之物,在這神州界上難得一見,不過卻也並非絕無僅有,就像你機緣巧合遇到一般,當年這位前輩亦在一秘境之中,偶得些許殘留,之後便一直設法將其煉化,按其留書所述,及至後來,體內天人交戰,已成水火之勢,不得已常泡於九醴池中,化水為氣,以抵禦仙渺之氣的洗靈之害,縱是如此,自覺亦難長久,不得已之下,強行飛升而去。”


    “原來如此!”蘇邁聞言,恍然大悟。


    難怪這水劍對仙渺之氣反應如此之大,這東西本是那位前輩所煉化,劍中藏有他注入的靈力,與仙渺之氣糾纏多年,甚於仇敵,故而在蘇邁一入水之後,便被其感應,那一絲靈識激衝而出,欲將其捕獲,隻不過最終還是如多年前一般,未能如願,反倒被仙渺之氣化成的金網所困。


    “這洗劍池,真能洗劍麽?”


    片刻,蘇邁掂了掂手中黑劍,複又問道。


    “六虛山院號稱天下劍宗,門中弟子無不習劍,此地稱為洗劍池亦因於此,其實不光是劍,天下法器,入此池中淬煉,均有百利!”


    “可有危害?”蘇邁聞言,試探著問道。


    世人皆說百利而無一害,墨光散人隻說百利,卻無後者,那說明這池水洗劍,自是利弊皆有。


    “那是自然,若無危害,此地便是修士之福,又何至於被劃為禁地!”


    墨光散人點點頭,隨後又道:“水善利萬物,九醴之水,更是誕於天地初生之際,五行之精,極為珍貴,若得其滌蕩,可淨化劍氣,溫養法器,增其靈性,隻不過有利則有弊,若不得其法,反受其害,劍氣被其吞噬一空,寶劍淪為世間尋常金鐵,再無靈性,習劍之人,修為亦隨之受損,故而對於修士而言,此間雖好,卻是凶險萬分。


    當年此地尚不曾劃為禁地,山中天賦傑出的弟子,在師尊護持之下,可至此修煉,隻可惜,百年間,不但無一人自此地脫穎而出,反倒有數人修為大損,淪為常人,其中更有一人,驚才絕豔,修為遠勝同輩之人,本來若無意外,進入長老院中,乃是順理成章之事,隻可惜,他自恃其才,在這洗劍池畔一呆數年,最終結果,卻令人惋惜不已!”


    “寶劍廢了?”蘇邁聞言,忙追問道。


    “人,瘋了!”墨光散人歎了一氣。


    蘇邁見狀,不自然望向那池水,亦有些感慨。


    “自那之後,六虛山院便關閉此處,將這飛升台劃為禁地,一則保護那九醴之水,以免被有心之人所圖,二來也是為了後世弟子考慮,人心不足,總會有人心生貪念,最後反倒害人害已,千百年過去,這洗劍池中之秘事,亦逐漸淡忘,如今知道這九醴之水的,亦是屈指可數。”


    “屈指可數?”


    蘇邁暗自心驚,如此說來,金剛盟既然得知此事,那與之勾結之人,在六虛山院之中,應是身份不低,不然,又如何得知這其中之事。


    “你那黑劍,本身便是斫天所造,遁入池中,乃靈識使然,倒也無防!”墨光說完,接著解釋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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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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