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陷入沉思,不再言語。蕭無逝不是個主動找話的人,一時間二人安靜了下來。


    一路無話,二人終於到了若蘭外國語高級中學。


    “蕭無逝對吧,你自己去報名吧,我要回家了。”校門口,蕭無逝下了車,他的身體已經恢複正常了,隻是再沒有那種血液沸騰的感覺。


    李敏騎車遠欲走,突然回頭,俏皮一笑道:“我記住你了。”


    李敏走了,哼著歌,很開心的樣子,被大漢圍堵的事情已經遠遠被她拋之腦後,或者壓根就沒有放在心裏。她現在的心思都在蕭無逝的身上,一個有超能力的人,多麽有趣啊。


    李敏不怕找不到蕭無逝,同在一個學校,總會有再相見的時候,李敏很放心的走了。


    如果蕭無逝是壞人呢?她從沒有過這樣的想法,畢竟單純如她,幾乎出來不會懷疑別人的話。她從小到大的生活都沒有離開過學校,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如今畢業了,又回到學校,做一名老師,正因遠離社會,她的心沒有被汙染,她更願意相信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是好人。她心思澄淨,有著一顆玲瓏琉璃心。


    蕭無逝晃晃頭,想著:“高一六班班主任李敏,哪裏有什麽為人師表的樣子,分明就是個孩子。”轉進校門,學校門衛室裏還亮著燈,看來正如周毅所說,今天學校沒有門禁。


    蕭無逝正要往學校內走,突然被一道人聲給嗬住:“喂,站住,幹什麽的?”是門衛室內的保安,發現了蕭無逝,從門衛室裏出來,對著蕭無逝喊道。


    蕭無逝道:“我是高一新生,來報道的。”


    那名保安走近了蕭無逝,見蕭無逝滿身血紅,眯起眼眸道:“你身上這是……”


    蕭無逝突然想起自己襯衫上還滿是鮮血,當即道:“我路過一家屠宰場的時候,正碰巧趕上他們殺豬,有一頭豬沒有綁緊,脖子滋著血就衝了出來,好巧不巧就撞到了我身上,弄得滿身都是,這不急著到學校報名,也沒來得及換,你說倒黴不倒黴。”說著蕭無逝歎了口氣,好像真的碰到了那種倒黴事一樣。


    這個借口很蹩腳,也很牽強,蕭無逝有想過說衣服本來便是這個款式,可是,那像是孩童胡亂塗鴉的樣子,哪裏會是正常的衣服,並且鮮血的濃鬱顏色不是那些普通衣服上的染料顏色能夠仿造的,還有,如今襯衫上的血還沒有幹下來,如果去摸蕭無逝的襯衫,一定能察覺到什麽。所以無論如何都繞不過衣裳染血的事實,索性就把它說成是血好了,隻不過是豬血罷了。


    咦,好像有哪裏不對,那血是蕭無逝的,但蕭無逝把它說成是豬血,那不就是間接說他自己是豬嗎?


    蕭無逝拿出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還有一些相關證件,可那保安看過之後仍是沒有讓蕭無逝進學校的意思,隻是一直盯著蕭無逝,看的蕭無逝心裏直發毛。


    保安並不是故意刁難蕭無逝,他隻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恪守本分而已。他們保安的工作便是維護校園內的安全穩定,處理已發生的,預防未發生的,他覺得蕭無逝有可能危害到校內人員的安全,但他沒有證據,隻能這樣與蕭無逝僵持,希望能夠看出什麽蛛絲馬跡來。


    忽然,有人打破了這份僵持,從門衛室裏走出一個壯漢,他身材高大,威武雄壯,如果蕭無逝有留心在意的話,就能認出他來,他就是在公交車上為美女出頭的那個壯漢。


    “雷隊長,咋那麽久?他們幾個牌都發好,就等你了。”壯漢說話有著濃重的口音,像是地方進城的。


    蕭無逝麵前的保安聽到壯漢的聲音身子不由自主的繃緊,回應道:“孫老大,你過來看看。”對於這個第一天上班就把他保安隊長的位置給搶了的人,他本是有著很多的怨氣的,可當壯漢一個人把保安室的十多個兄弟給輕鬆打趴下之後,他的心裏便隻剩下敬畏。壯漢一番掏心窩子的話後,他更是樂意把壯漢當做兄弟看待。


    當時壯漢三兩下把一眾保安打倒之後,摸著頭憨聲道:“俺知道恁為啥要和俺動手,俺其實也不想當這個啥保安隊長,俺也就有點力氣,隊長啥的俺做不來,隻是俺拗不過領導,領導非要俺當這個隊長,不過你雷隊長放心,在領導那我是隊長,在這隊長還是你,俺聽你的,他們也還也聽你的,他們要是不聽,俺就打到他們聽。”


    壯漢已經走了過來,問道:“咋回事,雷隊長?”


    “他說他衣服上的是豬血,我覺得不太像。”雷隊長對壯漢小聲耳語道。


    “啥,豬血?俺在老家殺過不少豬,是不是豬血俺一聞就知道。”壯漢說著,湊鼻子在蕭無逝身上聞。


    隻是嗅了兩下,壯漢便抬起頭憨笑道:“是嘞,就是這個味兒,俺在城裏好久沒有聞見過這個味兒了,現在想想還怪懷念以前在老家殺豬的日子哩。”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壯漢眼中有一抹精光一閃而逝。


    蕭無逝道:“我現在能進去了嗎?”


    “能嘞,咋不能。”


    蕭無逝往校園裏走,沒走兩步就僵在那裏。


    “怎麽了?是不是不認得路?俺給你帶路吧。雷隊長,你回去吧,他們幾個還等著呢。俺給這孩子帶一下路,一會兒就能回來。”說著壯漢便走到蕭無逝身前,給蕭無逝帶起路來。


    蕭無逝尷尬撓頭,不好意思道:“謝謝,麻煩你了。”


    “客氣啥,我跟你說,這學校大的很,就算你在這待很久指不定還逛不完,摸不著哪是哪呢。”說到這,壯漢笑了笑,補充道:“雖然俺今天也是第一次來上班,但這裏哪是哪,俺可門清了。”


    學校裏有很多路燈,所以即使在夜間也不至於看不到路。


    在壯漢的帶領下,蕭無逝來到了一棟樓前,樓有五層高,在來的路上,蕭無逝注意到在學校裏幾乎所有的樓都是五層,很少有超過這個層數的。


    壯漢道:“這一棟是辦公樓,第一層是包括校長等領導的辦公室以及政教處,上麵那幾層就是各年級的教師辦公室了。


    “那裏是政教處,就在那裏報名。你去吧,俺在這裏等你。誒,記得看一下你的班級,宿舍。”壯漢指向唯一一個亮著燈的房間。


    蕭無逝向政教處走去,在門上貼有一張牌子,金底黑字,三個正楷大字“政教處”很是顯眼。


    政教處中隻有一個中年男人,黑衣黑褲,一絲不苟,蕭無逝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古板和為人師表。


    “報告!”蕭無逝喊了一聲。


    “進。”聲音有些滄桑,中氣十足,又給人嚴肅的感覺。


    此刻男人正在伏案看什麽東西,很是認真。


    蕭無逝走到他身旁,道:“老師,我是高一新生,來報道的。”


    男人這才抬起頭來,快速掃了蕭無逝一眼,道:“看了自己的班級了嗎?哦,就是在外麵有個公示欄,那裏貼著的。”


    蕭無逝並沒有看過,但白樺給他發的消息中有提到過,蕭無逝道:“在一班。”


    “一班啊。”說著男子去翻找旁邊辦公桌上的一遝文件,從中抽出一份遞給蕭無逝。“找到你的信息,在上麵簽上名就好了。記得去雜物處領取你的生活用品。”


    蕭無逝接過文件,是新生報名表,在封皮上是一個黑色簽字筆書寫的正楷,高一一班。裏麵每一頁在最前麵貼的是照片,後麵是個人簡介。每個人都有單獨一頁,蕭無逝找到自己的一頁,那裏有包括年級,班級,宿舍等學校安排問題的內容。蕭無逝記在心底,在最後麵的簽名處寫下自己的名字,將文件還給男子。


    “老師,謝謝。我去領生活用品了,老師再見。”


    男子接過文件,將其放回原位,繼續埋頭看什麽東西,而後像是想起來什麽,對蕭無逝道:“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參加軍訓……”說到這裏,他嘴角若有若無的向上抬起一些,給他古板嚴肅的臉帶來些許笑意,“今年的軍訓可不輕鬆。”


    “好的,謝謝老師關心。”蕭無逝沒有多想什麽,離開了政教處。


    男子繼續伏案看東西。


    壯漢還在外麵等著,蕭無逝道:“不好意思,還要麻煩你帶我去雜物處領生活用品。”


    “這有什麽,俺們這些保安本來就是為恁服務的,恁這些人可是國家的未來,說不定以後國家就掌握在咱們學校的哪個學生手裏了,那俺這個當保安嘞,不也跟著沾光?說實話,俺挺羨慕恁這些人,都能夠有書讀。不像俺,小時候家裏窮,兄弟姐妹也多,俺是最大嘞,隻上了幾天學就輟學了,跟著爹娘下地幹農活,後來大了些就去打工,到現在大字還沒識幾個,也就隻能掏苦力,幹些力氣活。這不想著在學校裏當個保安,也算彌補一下遺憾。”壯漢邊走邊說,語氣中並沒有什麽委屈,也沒有怨天尤人,他並不覺得對一個學生吐露這些有什麽問題,他說的很是輕鬆,像是隨意跟一位友人談家常。


    蕭無逝什麽也沒說,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去安慰這個漢子,隻是覺得自己生活在一個幸福的時代,自己平凡毫無波瀾的生活也是很多人所向往所羨豔不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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