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儀奪路而逃。


    從太守府狂奔出去之後,他徑直朝著城門的方向,一路逃竄,橫衝直撞,時不時回頭張望。


    直至來到城門附近時,劉儀都並沒有發現追兵的蹤跡,這才漸漸放下心來,奔逃的腳步也漸漸放緩。


    “呼......沒想到那個平原縣丞真的會將修行功冊給我......難道是想借用此物,封我的口嗎?”劉儀喘著粗氣,自語道。


    他先是覺得不可思議,然後便被一種巨大的狂喜衝昏頭腦。


    修行!


    長生!


    劉儀快速朝懷裏藏著的功冊看了一眼,眼神又變得陰邪,自語道:“等著吧!敢奪我的位子?馬上就讓你們全部去死!”


    雖然劉儀被迫寫下了讓賢書,但事情不可能這麽快就傳到斛陽城的一眾官吏耳中。


    倘若自己趁這個時候去軍營集結大軍,反攻回去,那不就什麽都有了嗎?


    “修行,要,位子,也得要!”


    這般想著,劉儀那顆心又變得火熱起來。


    他跑到城門處,原本想著將何易如何威逼利誘,奪走他太守之位的事情告訴城防軍,然後再帶大軍反攻太守府,將何易等人一網打盡。


    但轉念一想,若是反攻回去的話,萬一何易將修行功法的事情說出來,再由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傳到練氣宗和戎州牧的耳朵裏的話,又該怎麽辦?


    恐怕那些人也不會放過自己。


    回去,要麽兩樣都有,要麽兩樣都沒有,自己還要丟了性命。


    不回去,起碼還落了一本修行功法......


    權衡利弊之後,劉儀頓時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般,用衣物遮掩住自己的臉,灰溜溜的走出城外。


    “等著吧!早晚有一天,我會回來報仇雪恨的!”


    他暗暗下定了決心,等修行有所成功之後,一定要回來報這奪位之仇!


    這樣想著,劉儀更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鑽入一條小路內,恨不得一瞬間就能離開這個讓人憋屈的地方。


    “喂!前麵的人可是斛陽太守劉儀?”


    在劉儀穿過一條羊腸小路時,後方的一棵樹旁忽地傳出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劉儀渾身一個哆嗦,下意識回頭看去,卻是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衣之中的神秘男子,正用那雙唯一裸露在外的雙眼,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刺客?


    劉儀嚇了一跳,還以為何易出爾反爾,又派了刺客來殺他,當即便將腦袋往衣服裏縮了縮,撒腿便往更遠的地方跑去。


    便在這時,又有另外一個黑衣男子,從前方的樹上縱身跳了下來,攔住了劉儀的去路。


    “嘿!想走?”


    那人說著,朝他伸出一隻手掌:“先把東西交出來吧!”


    “你是誰!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劉儀四處看了看,下意識的捏緊了袖中藏著的那本五行秘術,神色顯得十分緊張:“既然知道本太守的身份,那就趕快讓開!否則定斬不饒!”


    他麵前這個男人,要比身後的那位瘦了許多,看起來就像一根竹竿似的,還是被風一吹就要折斷的那種。


    依靠本能的判斷,劉儀還是覺得眼前這人比較好欺負一些。


    “定斬......不饒?你這人,說話倒是挺有意思。我乃是散修杜刀,憑你一個凡人官吏,怕還管不到我頭上。”那人看向劉儀身後的黑衣人,又指了指劉儀本人,道:“老廖,那斛陽太守,就是他了吧?”


    “錯不了!”廖錢中肯定的說道。


    劉儀忍不住後退了幾步,警惕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他注意到對方口中所說的“散修”二字,既然是修真者,那就不可能是平原縣丞派來的刺客了。


    想及此處,劉儀反而鬆了口氣。


    但對方接下來所說的一句話,卻讓劉儀整個人如同墜入了冰窟一般,寒到了骨子裏。


    “幹什麽?哼哼,我兄弟二人欲尋明主相投,奈何無門可入,便來借用一下你劉太守的項上人頭,以做投名狀!”廖錢中冷笑著,而後取出武器,一步步朝著劉儀走去。


    “既然是死,那就讓你死個明白吧!我們想要投靠的人,便是那位奪了你太守之位的人!”


    劉儀聞言,雙目驟然睜大:“怎麽可!他怎麽會和修真者有所交集......”


    一個“集”字還未說完,便見廖錢中手起刀落,眨眼間將劉儀砍翻在地。


    至死,他的手都一直放在懷裏,緊緊攥著那本五行秘術。


    ............


    “看到了嗎?老杜,這就是貪婪的下場。你啊你,自從開始修行之後,就像是著了魔一樣,越來越貪婪了......”廖錢中從劉儀身上搜出那本五行秘術,使勁拽了好久,才從其手中拽出來。隨即扔到杜刀手中,說道:“一會去見那位大人,你親自將這功冊還回去,好改變一下那位對你的印象。


    言罷,廖錢中開始處理劉儀的屍體。


    鋒利的刀刃劃過劉儀的脖頸,屍首分離。


    隨後,他又取出一方杉木盒子,將劉儀的首級放了進去。


    杜刀摸著手中那本薄薄的冊子,卻是苦笑了一聲,道:“我說老廖,這就是你堅決不肯修行的原因?”


    他與廖錢中,可以說是生死之交了,兩人之間少有矛盾,尤其是當初同處萬通門時,更是配合密切,心有靈犀。


    在萬通門覆滅之後,杜刀便入了修真一途,雖然法力低微,但壽命卻是實打實的得到了增長,並且因為靈氣護體的緣故,可以說是百病不侵。


    他希望廖錢中也能夠與他一同修行,他不想因為時間的關係,而痛失一位摯友。


    可無論他如何勸說,廖錢中的回答,也從來都隻是一個“不”字。


    廖錢中頭也不抬:“沒錯!修行,有什麽好?勾心鬥角一萬載,不及逍遙二十年!”


    雖然沒有進入修真一途,但這其中的些許內幕,廖錢中總歸還是知道一些。


    在廖錢中心裏,那就是一條一黑到底的路子,一旦踏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聽他這般言語,杜刀卻是有些急了,道:“你說想要逍遙快活,那又何必去投靠別人?總歸還是替人辦事,又何來快活一說?你也看到了,那家夥的野心有多大!來斛陽不過半月,居然就兵不刃血的奪了太守的位子!而且還是在趙家,以及那麽多外城修真者的眼皮子底下?老廖,你比我聰明,這不假,可不能聰明反被聰明誤啊!到這種人手底下做事,就憑你的才智與能力,那家夥還不把你往死裏用?”


    “有用總比沒用好。”廖錢中歎了口氣,道:“好了,我也不與你爭,既然說道逍遙快活,對我來說,沒有什麽能比重建萬通門更快活的事情了......你決心修行,不也是為了給咱們的師傅報仇?”


    “可是,那家夥真的可以嗎?”


    杜刀猶豫著說道,他不相信一個普通人能在這滿是修真者的世界裏蹦躂多高。


    雖然現在已是一城郡守,但那又能怎樣?


    數年前,進攻皇城的那幾十萬人馬中,又有多少不世俊傑?最後的結果,不還是葬於土中嗎?


    “你啊你......什麽時候能把眼光放的長一點?”廖錢中一臉無奈的說道:“我本來以為,那位先生是居真宮的人,而且在居真宮內的地位不低。因為居真信印至少也是護法以上的職位才可以持有。可後來你又說,那位先生身無修為,隻是一個世俗凡人......這就顯得非常奇怪了。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擁有居真宮的信印?”


    所謂護國四聖宮,並不全是修真之人。


    神武、命延、居真、翊聖,這四宮之內,其實也就隻有居真一宮,是完全由修真之人所組成的。


    若何易帶的信印,是神武宮,是命延宮,哪怕是四宮之內最為神秘的翊聖信印,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可偏偏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居然配有居真信印......若說那真是他的,打死廖錢中都不信。


    杜刀撇了撇嘴,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或許是撿來的也說不定。”


    “愚!”廖錢中白了杜刀一眼,懶得跟他在這些細節上計較,繼續說道:“所以,我一度懷疑過那位先生的身份,直到兩個人的出現,才讓我下定決心投靠過去。”


    杜刀疑道:“哪兩個?”


    “公良雲義、裴文堅。”


    說出這兩個名字之後,廖錢中整個人的表情都開始變得肅穆起來:“這兩人,你或許不認識。但他們十年前,曾在同一支軍隊裏共事。而那支軍隊的名字,叫做————北戎十四軍!”


    “北戎十四軍......你是說,那個鐵騎橫掃周、陳二國,替陛下開辟半邊江山的北戎軍?可這與我們的去向,有什麽關係嗎?”


    這支軍隊的大名,杜刀當然也聽說過,隻是早就已經成為過去了。


    “當然有關係!你沒聽那兩人是怎麽稱呼那位先生的?少將軍!你知道這代表什麽嗎?代表他是那個曾經叱吒北方的北戎十四軍的少將軍,是那個被當今國師下了最高等級的絕殺令的人!而且據我所知,那份追殺令至今還沒有被收回!”廖錢中沉聲說道。


    杜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十年都沒有收回的絕殺令?那得是多大的仇恨......”


    廖錢中搖頭道:“不,其實這中間沒有半點的仇恨。我曾經仔細研究過,但這其中確實任何有關於仇恨的東西。結論隻有一個,那徐國師是在害怕,他怕那位先生,而且怕了整整十年,怕到了骨子裏,怕到了今時今日,都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廖錢中麵無表情的挑了挑嘴角,而後語氣肯定的說道:“能夠讓手握天下修真勢力的徐國師怕成這個樣子,這就是本錢,這就是能力!這,就是我下定決心投靠那位先生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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