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吃東西的片刻,情況忽然有了新的變化。


    崖洞之外,莫名刮來一陣大風,緊接著,便見大片大片的藍色飛蟲從另一側的崖洞之中湧了出來,逃似的向四方散開,如漫天藍色的星光。


    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深穀之中急驟傳來一陣顫動,兩側的山體間,一道道巨大的裂隙浮現,地動山搖,將何易與鍾慈震的一個趔趄。


    “怎麽回事?”


    “發生什麽事了?”


    何易與鍾慈皆是一驚,快步走出洞口,正要往那冰橋上邁步,便被幾塊滾落的巨石堵住前路,重重砸在那冰橋之上,發出震耳的轟鳴之聲。


    砰!


    一個人影從那洞口倒飛出來,砸在崖壁之上,那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將他的身子壓扁,血液迸射,化作一灘爛泥。


    砰!


    還未等何易轉頭去看,便又是一個人影倒飛而出......正是半日前進入的那兩名修真之人。


    頃刻之間,喪命黃泉。


    這變故來的突然,根本不給正在吃東西的何易二人反應的時間,眼見那座冰橋就要被墜落的巨石壓垮,何易連忙扔掉手中的半塊麵餅,大叫一聲:“快跟我來!”隨即拉起鍾慈就往冰橋的另外一側衝了過去。


    轟隆隆!


    就在他二人剛剛衝入另一側的崖洞時,那座冰橋終於也承受不住墜石的壓力,轟然分裂,落入深穀下的寒霧之中,消失不見。


    鏈接兩座山崖的唯一通道,就這般斷裂開來......


    “到底是......”


    “噓!別說話!”


    何易麵色嚴峻,目光緊盯著崖洞深處一團淡淡的藍色光暈,打斷了鍾慈的話。


    不知道為何,他胸前的先祖舍骨不停地顫動著,自發運轉,散發著濃鬱的殺氣。


    這種情況,一般隻有在冥丹作祟時,方才會出現,可現在,冥丹仍舊安安靜靜的懸掛在何易的脖頸間,絲毫沒有作祟的跡象。


    難道是內裏那頭雪鬼突破封印了嗎?何易暗自思忖著。


    可轉念一想,卻又不然。


    那雪鬼雖說帶著一個鬼字,但卻屬於水行之物,並不在五煞之中。


    而先祖舍骨,也隻會對煞氣產生排斥作用,對於五行,則沒有任何效果。


    這就十分的奇怪了。


    “喂!惡女,那隱身符,你身上還有嗎?”何易小聲問著鍾慈。


    之前的隱身符早已經失效了,他不確定裏麵到底有什麽事情發生,隻能再向鍾慈討要一張,以保萬全。


    “隻剩最後兩張了......”鍾慈施了符術,將何易前額那張失效的隱身符摘了去,又重新貼了一張新的,二人的身體再次隱於無形。


    “小心點,跟在我後麵。”何易說著,小心翼翼往那崖洞之中走了進去。


    ............


    藍色的蟲群大量的四散逃逸,崖洞內的光亮也比之前暗淡了不少。


    或許是封印有所損毀,又或許是因為隱身符的緣故,一路走去,那些飛蟲皆是萎靡不振的爬在通道兩側,沒有再對何易進行攻擊。


    他們很快來到了通道的盡頭處,這似乎是一座被從中央挖空的石山,盤路環繞四側,高不見頂,下方則是一處深不見底的巨大天坑,其內寒霧充斥,夾雜著無數閃爍著藍色熒光的飛蟲,相互交融起伏,如同銀河落水。


    透過層層的迷瘴,依稀可以看到一個淡淡的巨大的幽影,在藍色的霧海中不斷的遊動,似乎在積攢著力量,而後朝著上方的蟲群狠狠的撞了過去!


    轟隆隆!!!


    何易與鍾慈下意識的後腿了一步,便聽一聲劇烈的轟鳴,整座山體再次發生震顫,無數的藍色飛蟲隨著這一次的撞擊煙消雲散,但很快又有更多的飛蟲,自四麵八方的洞口之內飛湧而來,鑽入中央下陷的天坑之中,附著在那條藍色幽影上,瘋狂的啃食撕扯......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看著天坑中的這一幕,鍾慈驚的張大了嘴巴。


    這些不起眼的藍色飛蟲,居然可以將雪鬼克製的死死的?


    這時,何易方才發現四周的盤路外側,有著十數個大小不一的山洞,其內有風吹出,攪動著靠近的霧氣。


    既然有風,那就說明那些山洞並不是完全封死的,或許出口就在這些山洞內部!


    “我們走吧!趁著雪鬼還沒有完全突破封印,趕快離開此地。”何易略帶緊張的說道。


    胸前的先祖舍骨再一次的顫動了起來,似乎在向何易示警。


    他本就是個對危險極度敏感的人,見舍骨頻繁的出現異動,下意識的看向四周,目光隨即鎖定在高處的一個山洞之內,那裏麵,似乎有著些許淡淡的黑色霧氣,正如泉水一般,緩緩向外流淌著。


    他隱隱聽到了一陣痛苦的低吟。


    “快!別再耽擱了。”


    待山體的震顫漸漸止住,天坑中的雪鬼再次準備蓄力衝擊封印時,何易連忙拉著鍾慈躥向內裏的山洞,找尋離開的路。


    “你等一下!我還不能走......”鍾慈掙紮著,將何易的手甩到一邊,而後取出一張空白符,一邊看著天坑內的情況,一邊以驅魔真氣為筆,在那上麵畫著晦澀的符咒。


    雪鬼本就難得一見,連她族中也並無詳細的記載,更妄談這封印之法了,這大好的機會,鍾慈自然要詳細記錄下來,以供族中參考。


    何易兩眼一瞪,氣急敗壞的吼道:“你這惡女!又想幹什麽!遇鬼不退?已死為生嗎?開什麽玩笑!你想死,可別拉著我一起!”


    對於鍾氏一族的這種執拗,何易實在是無語了,知難而上雖說可歎可敬,但若一味的莽撞求死,不知變通進退,這鍾氏早晚要麵臨滅族之禍。


    “我......我不要你管!你要走,就自己先走好了,我也不想在拖累你了。”鍾慈聽他說的難聽,鼻子一酸,隨即執拗的將臉扭到一旁,但手上的動作卻仍舊沒有停頓。


    “若不是答應過你二叔,我早一走了之了!還會陪你落到這鬼地方嗎?來日方長,忍!忍耐!懂嗎!”何易知道這些鍾家人一個個皆是比牛還要倔的脾氣,隻得耐著性子,好言相勸。


    “不!你先走吧!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將這雪鬼的真身,以及封印之法記錄下來,傳回族內,填入《萬鬼譜》中,日後若在有雪鬼出現,也能讓族中的手足少一些傷亡......”鍾慈心知何易是為自己好,卻仍舊倔強的說道。


    一道道紅色印記被刻印在黃符之上,她不在理會何易,全神貫注,記錄著天坑內所發生的一切。


    ............


    這時,雪鬼再一次對著封印發動了衝擊。


    這一次衝擊的力量,比前一次的衝擊更加猛烈,藍色的星霧之海受到這股衝擊力


    的影響,翻騰起滔天的海嘯,蟲浪一波又一波的濺射向周圍。


    山體再次開始劇烈的震顫,巨大的壁石一塊塊墜落而下,在周圍砸起一片又一片的塵埃。


    便在這時,一道褐色的神芒自山體頂部的那一處洞口衝了出來,卻是一名中年修士,腳踏一方龜殼法寶,淩空懸浮在天坑的正上方,滿臉陰沉的注視著那頭被蟲群嚴密包裹的雪鬼。


    “耗吧!再耗費一些力道,老夫馬上就放你出來。”


    在見到那名中年修士之後,雪鬼似乎變得更加暴躁,加快了衝擊封印的速度。


    奈何那些藍色飛蟲似乎死之不竭一般,無論它殺掉多少,都會有更多的飛蟲,從周圍的山洞之內飛出,很快便填補上了被雪鬼衝開的空檔。


    “怎麽,老婆兒子被殺,生氣了?不過,殺掉你老婆的,是外麵那些修士,與老夫可沒有半點關係!非但如此,老夫反而還幫你報了仇,按理說,你應該感謝老夫才是啊!”那中年人臉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而雪鬼,似乎是聽懂了那中年人的話語一般,變得更加瘋狂,在周圍卷起層層駭浪,再次衝向天坑之外。


    “吼!!!”


    三根如同尖刀般的巨大手蹼探出天坑,那雪鬼怒吼著,如同一頭遠古的寒冰巨人一般,緊緊扒著邊緣的盤路,想要從坑中攀爬出來,另一隻手繼續抓向空中的中年修士。


    半空中,無數飛蟲狀若瘋狂的湧向雪鬼,那隻巨大的手掌一邊飛速前伸,一邊被飛蟲啃食,迅速消融著,至那中年人身前半丈處,徹底被撕扯零碎。


    饒是如此,那中年修士仍舊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側身躲避,閃出三丈之外。


    “哼!我看你還能撐多久!一會就將你徹底煉化,成為我仙軀之養分!”


    ......


    這名中年修士,之前一直背對著何易,而這一側身,何易也終於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正是那日從斛陽城外逃走的黑袍仙尊洪陵!


    隻不過如今的洪陵,明顯與那日不同。


    滿臉烏色,印堂黑紫,周身濃鬱的護體靈氣之上,似乎還摻雜了些許黑氣,且正在以極快的速度侵蝕著他的護體靈氣。


    他那眼神雖然淩厲,但目光深處卻顯空洞,隱隱有行屍之相。


    很顯然,那日進入他體內的那道怖煞之氣,仍舊沒有被他徹底祛除。


    “果然是他!還真是陰魂不散啊!”何易緊緊攥著拳頭。


    一頭雪鬼,再加上一個修為極高洪陵,讓何易根本升不起任何對抗的念頭,尤其是在這山洞之中,身為土行修士的黑袍,幾乎可以將整座山體化作武器,別的不說,單就是那一招仙門秘術地龍卷甲,就完全可以碾壓他們二人!


    山洞內震蕩不斷,斷裂的山石紛紛從高空中砸落而下,隨時都有被砸中的可能。


    何易的身體緊緊貼著石壁,焦急的看著身旁的鍾慈,正要催促時,她手中的符已然畫完,夾在雙指之中虛晃幾下,道一句急急如律,便有一股無名之火猛竄而出,瞬間將紙符燃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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