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李良玉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撓了撓腦袋,說道:“其實也不算是個辦法吧!我剛才聽你們商議的,都是些調兵遣將的事情。這些我可不懂,我就是想著,咱們為什麽要怕他們打過來?假如......他們是在害怕我們打過去呢?你們想想,要是他們真想打,那直接打過來不就成了,幹嘛還要偷偷摸摸的過來調查一番呢?”


    對於公良雎和廖錢中的辦法,李良玉卻是有些不讚同。


    他在加入何易的陣營,徹底改邪歸正之前,一直都是個慣偷。


    從他還沒有成為一名悟道者,沒有悟出這身移形換影的本領之前就是了。


    既然是行偷竊之事,那肯定沒少被人發現過。


    尤其是在李良玉剛剛入行,剛剛開始做偷盜的事情時,每次偷偷摸摸的進入別人家中,心裏總是怕的要死。


    就害怕一不小心發出聲音,被別人抓住自己,然後暴打一頓。


    可是在經曆過無數次這種事情之後,他發現,事情往往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被偷之人,在剛剛發現自己被人入室盜竊的時候,隻會比行竊之人更加的提心吊膽,害怕對方既謀財又害命。


    而這種恐懼感,往往會一直持續到雙方真正麵對麵的那一刻。


    如果那偷竊的人身材彪悍,是個窮凶極惡之徒,這種恐懼感便會越來越大,甚至變成一種放任,隻求破財保命。


    如果那偷竊之人畏首畏尾,是個怯懦鼠膽之人,這種恐懼感便會轉變成一種憤怒與瘋狂的、報複性的行為。


    李良玉聯想到了現在的情況。


    這種比喻雖然不是非常的恰當,但此時此刻,那被盜與偷盜之人,卻正如現在的何易與蠻國一樣。


    雙方皆對彼此一無所知。


    所以,雙方皆會感到恐懼......


    何易先是一怔,略作思忖,頓時明白了李良玉想要表達的意思,隨即與公良雎、廖錢中對視了一眼,三人眼中皆露出一抹詫異的神色。


    對啊......為什麽不能是對方在害怕自己呢?


    談及國事,又是針對異族,何易等人的思維便陷入了一條死胡同裏,腦海中僅剩戰爭二字,也隻考慮如何才能在戰爭中取得最大的利益。


    但李良玉此語,卻是直接衝破了這條死胡同,撥雲見日。


    誠然,現在便談及戰事,確實是有些未雨綢繆了.....


    假如那個傳聞中的蠻國,比自己還要弱小呢?


    他們極有可能,也是因為害怕自己的領土被入侵,所以才會派人前來調查。


    畢竟,身為蠻國圖騰的雪獸玄冥,都敗在了修真之人的手中。所以他們內心之中,對於這片未知國度的懼意,也絕對會遠遠超過心中的好奇。


    連雪獸玄冥尚且抵擋不住,他們怎會不怕?


    “此言絕妙!你繼續說下去。”何易拍手稱讚,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


    見何易難得的誇讚自己,李良玉那張小臉上也多出幾分自得之色,繼續說道:“咱們現在不是在找那隻猴子嗎?我覺得,等找到它之後,先不要打草驚蛇,它要出城,那就讓他出城便是。猴兒受了重傷,又驚動了內城,自然不敢再回來,它若直奔蠻國,我們便偷偷跟上,一來,可以找


    到去往蠻國的路線,二來,也可以弄清楚那邊究竟是個什麽情況,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李良玉言盡於此,等待著何易的決斷。他暫時能想到的就隻有這些了。


    何易拄著下巴細細思索,借此計向外延伸,預判著之後有可能產生的一係列變故,越發覺得可行。


    故意放那猴兒離開,若回蠻國,便如李良玉所言那般,隻要順藤而上,便可以得到無數珍貴的情報。


    就算它不回蠻國,想必也要去尋找那名販賣異獸的蠻國商人。


    到時候派兵圍堵,一擁而上,直接將那蠻國商人活捉,再嚴刑拷打一番,自然也能將蠻國的情報問的一清二楚。


    “妙,妙,妙!良玉,我卻是小看了你啊......”


    念及此處,何易一連說了三個妙字,撫掌而笑。


    他發現,自己確實小看了李良玉這小子。


    智慧可以慢慢累積,但急智卻是不可多得。上次麵對趙鄴時,便是靠著李良玉的急智一舉扳回劣勢,現在又是。


    這絕對不是運氣或者巧合。


    若是稍加磨煉,這小子將來定然也會成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麵的人才,可以放心委以重任。


    若是隻留在自己的身邊,當做一個影子使用,實在是太可惜了。


    “此法確實不錯,若能順藤摸瓜,何止是一舉兩得?恭喜主公,您這是又發現了一個大才啊!”廖錢中也想通了其中妙處,忍不住誇讚道。


    “良玉這個辦法雖然可行,但也隻是咱們的猜測而已,所以必須要做兩麵準備,才能保證萬無一失。所以,廖主簿那個以勢壓人的辦法,也得盡快行動起來。最起碼,也要從現在開始,抓緊時間募兵訓練,多屯農田才是。另外......”公良雎略作沉吟,心中又生一計,便說道:“少將軍,可派人帶上一份厚禮去往當陽城,尋那當陽太守,借數千兵馬,二十萬旦糧草回來,以做應急之用。”


    情報是一方麵,實力又是另一方麵,既然兩國之間的通道已被打開,那雙方之間早晚產生碰撞。


    到時候若是我弱敵強,必然會遭受侵略。


    畢竟,這中原大地之富庶,可要比那塞外雪寒之地強太多了。否則西、南方的那些異族部落,也不會如此頻繁的發動戰爭,入侵疆界。


    “問當陽城借兵借糧?”何易緊皺著雙眉,搖了搖頭,道:“這兵馬、糧草,乃是一城之倚仗,如同一個人的左膀右臂,要想讓那當陽太守主動卸下兩條臂膀借與我們,怕是沒那麽容易......”


    “少將軍,此言差矣。”公良雎神秘一笑,反問道:“您莫不是忘了,咱們是如何得來這座斛陽城的了?無非一些兵馬糧草而已,對咱們有用,對某些人來說就不一定了。在那長生二字麵前,兵馬糧草算得上什麽?廖主簿,你說對否?”


    說道最後,公良雎將目光投向廖錢中。


    廖錢中先是一怔,隨即開懷大笑,頗為豪邁的說道:“不錯!主公勿憂,我不日便動身一趟,親自去會一會那位當陽太守!屆時,直接將修行所用的丹藥與功法砸在他的腦袋上!在如此巨大的誘惑力麵前,我就不信他不借兵!”


    “沒錯,而且還是隻借不還的那種!哈哈哈......”公良雎跟著打趣道。


    ......


    ......


    院門外,紅袖張開雙臂攔在了鍾慈的馬車前。


    “你來這裏幹什麽!”她臉上帶有濃濃的敵意。


    在紅袖心裏,何易這次外出之所以會受傷,甚至險些喪命,完全就是因為這些鍾家人的妖言惑眾。


    若不是他們,不動聲色的將何易蠱惑走,根本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故。


    “我是來見太守大人的。”鍾慈說著,冷冷的看了紅袖一眼,便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徑直走向太守府內。


    二人的關係並不算好,甚至還有些衝突,所以,鍾慈也不會給紅袖什麽好臉色。


    在醫館之外告別何易以後,鍾慈先去找了廖錢中,詢問有關於鍾拙的消息。


    也確實是尋到了......


    那日對戰行屍群,鍾拙與鍾閔各自施展了魂符之術,陷入苦戰之中。他們二人原本抱著必死之心,可在戰鬥經曆到一半時,卻是被一隊前來尋找何易的斛陽軍士救下,也算是萬幸了。


    之後,鍾拙、鍾閔同那一千名將士,在這附近連夜尋找何易與鍾慈,卻是沒有尋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念及何易極有可能已經帶著鍾慈去往練氣宗避難了,便就與軍隊告別,直奔練氣宗而去。


    也就是說,鍾拙現在已經身在練氣宗內了。


    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鍾慈心中有一種解脫般的舒暢之感。


    “我家哥哥有傷在身,不便見客,你請回吧!還有,這裏是太守府,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的!”紅袖寒著臉,見那鍾慈想要進門,便一伸胳膊,將她攔下。


    她二人的身子貼的很近,紅袖動了動鼻子,卻是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


    這頓時讓紅袖感到十分的詫異。


    這個男人婆,明明就有傷在身,不思好好修養,居然還特地打扮了一番?


    真是見了鬼了!


    出於一個女人的第六感,紅袖下意識覺得對方這般行為,是別有用心的,目光立刻變得警惕起來。


    就像是一隻護著幼崽的貓兒。


    鍾慈餘光撇了紅袖一眼,知道她與何易關係密切,不願惹起衝突,便說道:“好,我不進去,就勞煩姑娘去和太守大人匯報一聲吧。”


    在李家村時,她曾答應過何易,就算是死,也要將何易的屍體帶入練氣宗。


    所以她這次前來,便是為了實現這句諾言,要帶何易去往練氣宗的。


    畢竟鍾家這次前來競寶,所帶的物資已經全部遺失在了蜃界下方的崖洞之中,若想要成功競下那樣驅鬼的寶物,就隻能依靠何易了。


    所以無論是於公於私,何易都必須與她一同前往練氣宗。


    “好,那你就在這裏等著吧!等我哥哥傷好了,自然會來見你。”紅袖冷哼一聲,就要將院門關上。


    她自然知道鍾慈來找何易是為了什麽無非就是貪圖自家哥哥手中的靈產與資源罷了。


    前一陣子初次碰麵,還叫囂著自家哥哥是什麽“行屍之相,早晚禍害人間”這樣的鬼話。


    這才過去多久?就巴不得熱臉貼上來......


    哼,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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