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的事情,都可以暫時往旁邊放一放,唯獨一點,不得不讓何易首先考慮。


    通天祭壇的事情。


    按照範豫所說的消息,一年後,那通天祭壇就要再次開啟了,也就是說,明年的今日,又將會有一位新的聖仙降臨世俗。


    兩年前的雪獸之戰,六位聖仙、數千名中州的精英修士死在北荒雪原,如此大的動靜,皇城不可能不知道。


    如今有六州的州牧之位空缺,沒有聖仙的鎮壓,各處反抗、起義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光是戎州這種偏遠寒冷的地方,便有黎戎寨、白龍寨、北海水師等數路人馬起兵反抗,更別提其他地方了。


    天下即將大亂......


    皇城之所以要繼續開啟通天祭壇,料想也是為了平定各方叛亂。


    他們想要繼續召來新的聖仙,並委以州牧之位,鎮壓各州之內的反抗勢力。


    如果一年後,那位新來的聖仙被皇城安排到了戎州,那可就真的不好辦了啊......


    “雲義,錢中。關於那通天祭壇的事情,你們怎麽看?”何易痛苦的揉著腦袋說道。


    費勁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座城池落腳,好不容易才除掉練氣宗。


    若皇城真的往戎州派一位聖仙,那一切都又要回到原點了......


    非但斛陽遭殃,就連與北方邊界接壤的蠻荒,也會被迫陷入戰亂。


    二人沉思片刻,廖錢中首先說道:“主公,如今練氣宗覆滅,仙當得了大量靈產,可以繼續向其他郡城發展勢力。一年之內,屬下有信心發展出一支規模不亞於任何一座仙門的修真勢力!”


    公良雎也說道:“廖兄所說乃是其一。少將軍,我們還有一年的時間,若能夠在這一年之內拿下整個戎州地界,消滅境內所有仙門,日後就算真的來了新的州牧,也不過是個無權的傀儡罷了,根本掀不起半點波浪。”


    誠然,己方至少還有一年的時間得以喘息,在這一年的時間裏,完全有機會將現有的勢力,擴大到一個不容小覷的地步。


    何易當初落腳平原縣,可謂是一窮二白。


    手中一無兵馬,二無錢糧,尚且能在一年之內奪斛陽,誅趙家,滅練氣宗。


    況且今時今日,自己已然手握重兵,又有仙當修士這等利器協助,何愁大事不成?


    “雲義所言極是!”何易眼中一道精光閃過,拍手叫道:“來人啊!取戎州地形圖過來!”


    遂命人取來一張戎州地形圖,平鋪在桌案之上。


    指點江山,坐籌帷幄。


    公良雎、廖錢中二人,在旁輔佐,獻計獻策。


    主仆對坐,促膝夜談。


    ............


    “戎州境內共有四座郡城,斛陽、當陽、濮陽、戎陽。其中當陽城距離斛陽最近,周圍又無關隘可依,易攻難守,我們若要發兵,當陽城是首選。少將軍,我有一鷸蚌相爭之計。”公良雎起身獻計。


    何易道:“雲義請講。”


    公良雎拿起一麵小旗,置放在當陽城外的一處山穀上,繼續說道:“此山穀內有一處山寨賊寇,名為白龍寨,曾率軍攻打當陽城未果,被仙門中的修士阻止。其實力雖然未知,但能夠正麵與仙門抗衡而不滅,想來也是極為厲害。依我之見,可許兵甲、糧草等厚利與白龍寨,令其再次出兵,將當陽軍的主力,以及城外仙門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屆時,我軍隻需一支精兵強攻後門,定可破城!”


    廖錢中思忖片刻,道:“主公,雲義此計雖然不錯,但下官覺得,還是不要直接出兵奪城。”


    何易疑惑道:“哦?這是為何?”


    廖錢中答道:“這斛陽的兵馬,還是能不動則不動的好。我雖然不懂如何率軍作戰,但我了解修真者,若當陽城外的仙門不除,就算我們奪了城池,也會受其牽製。此外,那白龍寨可否值得信任也是個問題,若他們半路反水,將事情告訴當陽城,那我們可就變成眾矢之的了。”


    公良雎道:“此事大可放心,我曾仔細問過秦光、李艾二人,說那白龍寨極度仇視修真者,想來也是一些與我們相同的可憐人。雎願憑三寸之舌,親自前往白龍寨遊說。”


    “......”


    公良雎、廖錢中二人的想法略有分歧,一個主張率先攻城,再緩圖仙門,一個主張先除掉仙門,再行奪城之事。


    這算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思路了。


    前者快則快矣,但風險確實不小,極有可能暴露自己的意圖。


    後者穩則穩矣,卻又太過緩慢,也不知何年才能達成目的。


    何易閉目沉思著,腦中飛速權衡著利弊,半晌後說道:“當陽城的情況究竟如何,我們現在還不得而知,不如這樣————錢中,你先派人送一封書信去當陽城,交給那馬尚馬太守,說我不日便去登門拜訪。他才收了我們的靈產和功法不久,想必不會拒絕。”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何易準備親自動身去一趟當陽城,摸清當陽守軍、城中世家、城外仙門以及白龍寨之間的關係,然後再做定奪。


    “是。”


    廖錢中點頭應下,想了想,繼續說道:“主公,戎陽城在斛陽西側,中間隔著一座濮陽城,又有天海、上懷兩座關隘所阻,路途遙遠,難以一時攻克。不如明日,我借口護送範豫回戎陽城,再將仙當現有的人手分出一半,暗中送過去,提前在那邊發展仙當勢力,您覺得如何?”


    廖錢中想要提前在戎陽城發展仙當的勢力,越早越好,日後對付仙門,仙當也可以作為主力使用。


    至於斛陽城的仙當,一切基本已經穩定,留下趙家,也就是江開和江勝二人在此打理生意足矣。


    “完全可以。”何易應允,道:“那個範豫,在戎陽城的勢力應該並不大,若非如此,也不會打起斛陽城的主意......如果有機會的話,可在暗中使用仙當的勢力推他一把,幫他做大一些,並挑起些許矛盾,讓戎陽內鬥起來,多死一些修真者。”


    何易之所以選擇放那範豫一條生路,目的就是為了讓範豫回去,繼續擾亂斛陽城的各處勢力,以免一家獨大。


    若能借此機會,在戎陽城發展仙當,自然更好,日後攻占城池時裏應外合,勝算也會更大。


    “當陽城為出兵首選,戎陽城則要徐徐圖之,那剩下的,就隻有這座濮陽城了......”何易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地圖上的濮陽城,道:“濮陽城內的世家為鍾家,鍾家向來保持中立,應該不會阻撓我們攻城。至於如何消滅城外的仙門,卻是個難題......”


    仙門的勢力何其龐大。


    何易能夠成功將練氣宗覆滅,可以說在很大程度上受天時庇佑,完全是運氣使然。


    那時的練氣宗,正值洪陵背叛,利用雪鬼所控製的行屍殺了不少的練氣宗弟子,再加上洪敬貪婪,頻頻派人去北荒雪原中尋找奇珍異寶,致使內門弟子傷亡過多,實力大減,不得已而發起競寶大會,企圖坑害世家修士,奪取靈產。


    這才給了何易趁虛而入的機會。


    若是直接對上一個完整的仙門,他自認沒有任何把握......


    “少將軍,依我看來,此事也並非是個難題。”公良雎忽地神秘一笑,朗聲說道。


    “哦?雲義到底有何妙計?快快說來!”何易不由得一怔。


    仙門的事情著,向來都讓何易頭痛不已,但看公良雎那模樣,卻像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除掉濮陽城外的一樣。


    這讓何易感到的十分詫異。


    “少將軍請看此圖!”


    公良雎從桌案上取來一支毛筆,蘸上些許朱砂紅墨,往地圖的左上角畫出一個圈來,道:“濮陽城外的仙門,名為長白劍派,其位置在戎州與遼州的接壤之處————少將軍,可還記得西北方‘無亙州’嗎?”


    說出這個名字,何易與公良雎都有著片刻的沉默。


    “我當然知道。”何易閉上眼睛,下意識捏著拳頭。


    無亙州,無根之州......北戎軍的埋骨之所。


    那個地方,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公良雎來說,都是一處傷心之地。


    “無亙州入口的位置,就在戎州與遼州交界處附近。我們可以利用居真宮的信印,偽造皇城的命令,迫使長白劍派深入無亙州內探索。”公良雎神色黯然,道:“那個地方......邪門的很,我總覺得那裏存在著某種看不見的,卻又極度可怕的東西......”


    當年皇城勒令北戎軍進入無亙州探索,數次無功,幾乎全軍覆沒,十數萬大好男兒命喪九泉,北戎軍也因此一蹶不振,漸漸銷聲匿跡。


    至於公良雎,做為那幾次進軍過程中為數不多的生還者,至今都還對那個地方留有極大的陰影。


    根據他的描述,那無亙州黃沙遍地,其深處存在著一座極高的山峰,喚名“不周”,隱約可見,遙不可及。


    無亙州時常刮起大風,且越是靠近那座山,風越大越烈,席卷黃沙,幾乎要將人埋葬。


    待大軍探索到深處的時候,那風亦變成了一把尖刀————歲月的尖刀。


    每次刻在人身上,便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得蒼老,最終莫名其妙的化作一堆枯骨......


    “不周山,不周......風獸不周!”何易忽地想起在蠻荒界的三神古廟時,樹祖與他說的那些上古秘事。


    世俗界被風、雪、雷、雲四頭聖獸所封鎖。東北方的北荒雪原,對應的聖獸為雪獸‘玄冥’,那西北方的無亙州,所對應的聖獸應該就是那頭傳說中的風獸‘不周’了。


    “此事可行!且交給杜刀去辦,盡快行動。”何易沉聲說道。


    那風獸不周的實力尚且不知,但做為與雪獸玄冥齊名的聖獸,實力絕對不會弱到哪裏去。


    六名聖仙,加上數千名中州的精英修士,尚且奈何不得雪獸玄冥。


    那區區一座仙門,自然也會被風獸不周輕易消滅......


    聽聞何易要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杜刀去做,廖錢中卻是嚇了一跳,道:“主公三思,杜刀生性衝動易怒,恐怕會誤事啊!”


    他與杜刀相識多年,彼此之間十分了解,說杜刀是個愣頭青也不為過。


    這般莽撞之人,若是被仙門看出了端倪,隻怕會壞了大事。


    何易搖了搖頭,笑道:“我倒是覺得,杜刀乃此事的不二人選!居真宮地位超然,眼高於頂,目中無人,十分正常。以杜刀這個脾氣,正好能夠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若換做一個謹慎之人,反而會引起懷疑......此事就這麽定了,告訴杜刀,讓他自由發揮便是。”


    “這......原來如此,下官明白了。”廖錢中細思片刻,恍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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