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四少,各位老大!華山腳下的“比武奪帖”已經收攤打烊。現如今,再想得到武林大會的請帖,僅我一家,別無分號。因此,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武林大會的請帖雖不是奇珍異寶,但在九月初九之前,它絕對是有市無價的搶手貨。有道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請帖賣一張少一張,有想親眼目睹武林大會的英雄好漢,還請速速交錢換帖,以免後悔莫及。”


    秦苦天生一副奸商嘴臉,言談舉止盡顯其油嘴滑舌的貪財本色。


    三言兩語說的振振有詞,頭頭是道,令原本不屑一顧的眾人漸漸心生動搖。


    見眾人竊竊私語,猶豫不決,秦苦再度慫恿道:“各位,武林大會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江湖盛事,人活於世又有幾個百年?我們運氣好,有生之年趕上一次,說不定這次結束之後,下次又要等一百幾十年。身為江湖中人,若不能參加武林大會,隻怕死不瞑目。區區一千兩,對在座的各位還不是小菜一碟?錢財身外物,可機會隻有一次……”


    “你這胖子油腔滑調,說的天花亂墜,誰知你手中的請帖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立即招至一片附和。


    “驗明真偽還不簡單?”秦苦嬉皮笑臉地說道,“在座之中,肯定有‘比武奪帖’的好漢。讓他們拿出請帖,與我手中的請帖對比一番,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萬一你的請帖有真有假,又該如何?”


    “隻要有人買,我可以讓你們一張一張地查驗。”


    “可是……”


    “我說這位兄弟。”不等那人再度發問,秦苦突然將請帖往懷裏一揣,戲謔道,“看你賊眉鼠眼,天生一副窮酸樣,一看就知道身無分文,囊中空空。我求求你,沒錢別問那麽多廢話,老子也沒空陪你閑扯。”


    “哈哈……”


    秦苦的一番調侃,立即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見狀,坐在人群中的柳尋衣不禁暗中感慨:“秦兄和以前一樣,喜歡插科打諢。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砰!”


    那人被秦苦當眾恥笑,從而惱羞成怒,登時拍案而起,怒斥道:“死胖子,休要狗眼看人低!”


    “沒錯!老子天生一雙狗眼,偏偏喜歡看低別人,你能咬我?”秦苦故作挑釁模樣,調笑道,“有本事拿出真金白銀給大家看看,吹牛誰不會?”


    迫於眼下的情形,那人似乎不想落下一個小肚雞腸的名聲,於是臉色一沉,質問道:“我可以拿出一千兩,但你的請帖萬一是假的,又當如何?”


    “要是假的,老子賠你一萬兩!”秦苦煞有介事地保證道。


    “豈止一萬兩?還得向大爺我賠禮道歉!”


    說罷,那人從懷中掏出一遝銀票,揮手朝秦苦扔去,蔑視道:“每張都是一百兩,瞪大你的狗眼數清楚。”


    秦苦見錢眼開,拿到銀票後,再也顧不上那人的羞辱,小心翼翼地點驗一番,而後換上一副點頭哈腰的諂媚模樣,一邊將銀票塞入懷中,一邊連連應和道:“一千兩,一文不少。大爺豪氣,在下佩服。”


    見秦苦一副“有錢便是爺”的奸猾模樣,淩青小聲嘀咕道:“此人天生一張狗臉,說變就變,毫無自尊。”


    對此,柳尋衣隻是微微一笑,並未搭茬。


    “少廢話!請帖拿來!”


    “好說!好說!”


    此刻,秦苦根本不在乎那人的態度如何蠻橫,滿臉堆笑地將一張請帖遞到那人手中,又道:“大爺可要查驗清楚,做生意講究‘錢貨兩清’。貨已賣出,過時不退。”


    聞言,眾人紛紛將好奇的目光投向那人手中的請帖。


    “哪位朋友願將自己的請帖拿出來,與我比對一番?”


    “用我的!”


    一位人高馬大的魁梧漢子答應一聲,迅速掏出請帖,三兩步走到那人麵前。與此同時,一群好事之人爭先恐後地湊到近前,將他們團團圍住。


    眾目睽睽之下,兩張請帖並列擺放,一雙雙眼睛細細比對兩者的每一個細節。


    然而,看來看去,兩張請帖並無不同。


    “怎麽樣?”秦苦自信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請帖出自東善商會,人家可是天下第一大商會,連成千上萬的銀票都做的獨一無二,此請帖豈能有人造假?”


    “言之有理!”見請帖非虛,眾人忐忑的心漸漸放鬆下來。


    雖然他們好奇秦苦為何會有這麽多請帖?但身在江湖,多少都懂一些規矩,不該問的一個字也不會多問。


    突然,一位身著錦服的白麵公子朗聲問道:“敢問仁兄,你手中一共有多少張請帖?”


    “不多,二三十張而已。”秦苦眉頭一挑,反問道,“有何高見?”


    “我姑且算你有三十張。”白麵公子將手中的紙扇輕輕合攏,滿臉自傲地說道,“一張一千兩,十張一萬兩,三十張便是三萬兩。”


    話音未落,他已從懷中掏出厚厚一遝銀票,淡笑道:“這些銀票隻多不少,你手裏的請帖,我全要了!”


    “嘶!”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隨之麵露古怪之色。


    大家並非驚訝於白麵公子的一擲千金,而是不滿他的囂張跋扈。


    畢竟,武林大會的請帖對每一位江湖中人,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寶貝。此人仗著自己有錢,便為所欲為,獨攬請帖,豈能不招來非議?


    “這位朋友果然豪爽。”秦苦麵對揮金似土的白麵公子,反而沒有剛才的諂媚與激動,隻是不停地搖頭,道,“不過你把賬算錯了。”


    “哦?”白麵公子饒有興致地問道,“明碼標價,何錯之有?”


    “明碼標價不假,但標的隻是一張的價。”秦苦戲謔道,“一張一千沒錯,但第二張可不是一千,更何況你一口氣要三十張?”


    “什麽意思?”白麵公子有些糊塗,遲疑道,“第二張什麽價?三十張又什麽價?”


    “第一張一千,第二張嘛……”秦苦嘿嘿一笑,伸出一根胡蘿卜般的粗壯手指,憨笑道,“要價一萬兩。”


    “什麽?”此言一出,眾人無不嘖嘖稱奇。


    “第二張一萬,第三張十萬、第四張一百萬……”秦苦一邊掰著手指,一邊自嘲道,“不怕各位笑話,在下算術不精,實在算不出三十張是什麽價。嘿嘿……不過無論什麽價,隻怕這位朋友八成都出不起。”


    說罷,秦苦臉色一變,趕忙解釋道:“千萬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就連大宋第一富賈沈東善都出不起的價,閣下八成也拿不出來。”


    “豈有此理!”白麵公子慍怒道,“世上哪有這樣做生意的?”


    “若不如此定價,你花三萬兩買走所有請帖,轉手賣十萬兩一張,豈不是一本萬利?”秦苦撇嘴道,“老子隻喜歡占人便宜,卻不喜歡別人占我便宜。”


    雖然秦苦的解釋十分牽強,但眾人不是傻子,皆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紛紛會心一笑。


    “如果你真想參加武林大會,一張請帖足矣,用不了三十張那麽多。”秦苦笑道,“閣下若有此意,隻管一千兩拿走。”


    見秦苦滑中有實,心腸不壞,眾人漸漸放下戒心,七嘴八舌地向他討價還價起來。


    “可否便宜些?”


    “幾文錢的利潤,你怎好意思還價?


    “身上沒那麽多現銀,可否先欠著?”


    “抱歉抱歉!小本生意,概不賒賬。”


    “我要一張!”


    “好嘞!”


    “我也要一張!”


    “沒問題!”


    ……


    秦苦八麵玲瓏,一個人、一張嘴竟能同時應付幾十人的沸沸揚揚。


    一盞茶的功夫,秦苦手裏的請帖已被人一搶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懷中鼓鼓囊囊的銀票,儼然賺的盆滿缽滿。


    “沒了!沒了!”


    在一片抱怨聲中,秦苦不停地揮舞著雙手,嚷嚷道:“各位不必擔心,今天的三十張請帖雖然賣光,但明日還有。各位回去湊足銀兩,明天再來!”


    “好!”


    秦苦給眾人吃下一顆定心丸,頓時惹來一片歡呼。


    “這胖子倒是聰明,懂得細水長流。”


    望著如眾星捧月般,前呼後擁的秦苦,淩青調侃道:“一傳十、十傳百,明日不知會有多少人湧入七星樓,說不定請帖的價錢還能再翻上一翻。”


    日進鬥金的秦苦簡直笑的合不容嘴,心滿誌得地從人群中緩緩擠出,雙手抱著滿懷的銀票、銀錠,哼著小曲,晃晃悠悠地朝樓上走去。


    由於七星樓內人流如潮,喧囂嘈雜,以至於秦苦根本沒注意到柳尋衣的存在。


    直至熱情洋溢的秦苦走過柳尋衣身旁時,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方才傳入他的耳朵。


    “秦兄,昔日你囊中羞澀,我請你喝酒。今夜你腰纏萬貫,可否請我喝一杯?”


    聞言,秦苦登時一愣,雙手下意識地將懷中的金銀抱緊幾分。與此同時,一雙綠豆小眼迅速朝身旁瞥去。


    但見柳尋衣春風滿麵,喜笑盈腮,秦苦的眼神微微一變。緊接著,一抹久別重逢的興奮之意,迅速溢滿他那張碩大的臉龐。


    “柳尋衣,老子終於找到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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