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武當葉小碟,誰敢說我是邪魔外道?誰又敢說我練的邪魔外道的功法?


    葉小碟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難掩幾分俾睨天下的味道,雖然他的這份霸氣狼狽許多。


    沒有人回答葉小碟,不可否認在上一秒,如果拳頭代表道理的話,的確是葉小碟的道理大了那麽一點點,不過現在大家都站在一個起跑線上,你葉小碟不抓緊時間調息還在這裏廢話,一下回合,就等死吧!不少人都默默地想著。


    “葉小碟,你的確厲害,但降魔衛道本就是我佛門弟子分內之事,即使今日我靈山被你踏為平地,本座也無悔!”


    佛主洪亮的聲音回蕩在山脈,隨著佛主的聲音擴散,不少護法金剛已經恢複了氣力。


    “哦?當真?”


    葉小碟偷偷地瞄了葉狸一眼,在確定後者平安無事之後,這才悄悄的鬆了口氣。


    然後好景不長,葉小碟身上的琉璃之色逐漸褪去,回歸本色的葉小碟,呈現在眾人眼中的時候更加狼狽不堪。


    葉狸從葉小碟的眼神中識破了他的意圖,葉狸一雙小爪子緊緊的抓著葉小碟的胸襟,大有同生共死的架勢。


    “不後悔?”


    葉小碟輕聲問道?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原本還想著自己或許可以在揮刀之後再出一劍,但經曆過剛才一瞬間的變化,葉小碟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所抱的態度並不樂觀。


    葉狸或許沒有葉小碟清楚他的身體狀況,但眼下這種情況,葉狸該怎麽做,她十分清楚,而且也很堅定。小爪子緊緊抓著葉小碟的衣衫,全身用力到發抖。


    “唉!”


    葉小碟臉上的笑容頗為無奈,本想收起斷刀,但奈何葉小碟整條右臂在剛才的撞擊中傷損太大,心裏想著動一動手臂,卻是鬢角都垂下了汗珠。


    看著插在地上的斷刀,葉小碟揚了揚眉頭,第一次合作還挺愉快的,隻可惜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了!


    周圍的壓力逐漸變大,葉小碟知道,靈山之上的諸佛都已經恢複了一戰之力。


    “來吧!”


    左手提著劍,葉小碟抬頭看向漫天諸佛,笑著。


    “隨本座再誅魔!”


    佛主的聲音洪亮中隱隱的帶著一絲興奮,但神情卻是難以名狀的落寞。


    白蓮尊者暗暗的歎了一口氣,隨後以最強勢的姿態對葉小碟出手。或許葉小碟並沒有錯,但白蓮尊者也不認為自己的堅持錯了,雙方都堅持著自己的執著。


    經文中玄妙的文字不斷從漫天之中飄出,慢慢匯聚,由網成牆,最後成山嶽,在天空還在籠聚,遠遠的望去便讓人感覺到呼吸困難,而不知道頭頂之上的山嶽落下,那壓迫感更是讓人窒息到了極致,因為哪怕那由經文組成的山嶽還有萬丈之遠,仍然給人一種無處可逃的感覺。


    葉小碟抬頭望著,然後默默的將青竹劍給收回腰間。


    這不是葉小碟放棄了,坐以待斃,或是準備束手就擒,而是葉小碟還想要在垂死掙紮一下。


    葉小碟的劍道修為神鬼莫測,甚至於他自己都不清楚,所以葉小碟這樣的年歲,跟許多見到天才一樣,在看待世間無人能接我一劍的同時,也迷茫何時才能看到比自己更強的一劍。


    最強一劍為何物?葉小碟問過李太白,李太白笑而不語;葉小碟也問過夫子,夫子在獨坐一天飲光了書齋所有的美酒之後,直接對葉小碟罵娘。然後葉小碟沒有再問過任何人,但這並不阻礙他在心中思考這個問題。


    再後來,葉小碟走過了許多路,遇到過許多人和許多事,也引發了許多思考。


    由佛主牽動的萬佛朝宗很厲害,此刻那由千萬句經文匯成的金山,讓葉小碟想起了小時候第一次拿起柴刀麵對武當的竹海的時候,茫然不知所措,一望無際不知如何下手。


    於是葉小碟收起了青竹劍,並不是不反抗,這就像是出劍容易收劍難,出劍殺一人容易,但在出劍之後,要阻止自己所發出的這一劍而救下要殺的那一人,很難。


    簡而化之,殺人容易,不殺太難。


    所以葉小碟不再出劍,而轉為收劍,殺而不殺,不殺又殺,死道中求生道。


    “看看我葉小碟的道!如何?”


    葉小碟臉上的笑容不減,靈山之上突然出了叮的一聲,那是青竹劍入鞘的聲音。


    安靜的周圍變得更加安靜,以葉小碟為中心,劍勢劍氣不再洶湧,最後連僅有的一絲劍意也消失不見,就想鳥如山林,石沉深海,葉小碟就安靜的站在原地,然後他頭上的“金山”出現了一絲裂縫。


    此情此景,漫天諸佛無不瞠目結舌,隨即也加快了誦經的速度。但隨著他們誦經的速度越來越快,那座“金山”龜裂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


    “這……”


    白蓮尊者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也沒注意到自己發出聲音。


    轟——


    萬佛朝宗再次碎裂,那天空中的“金山”在悄無聲息中被一分為二,隻不過沒有化作金粉飄落。


    “怎會如此?為什麽?”


    佛主驚愕的看著葉小碟,眼神中有諸多不解,不解鎮壓諸邪的萬佛朝宗為什麽會被破?不解,名叫葉小碟的這個年輕人的一切,不解,為什麽年紀輕輕的葉小碟才收劍入鞘的時候,空氣中為什麽會有大道的氣息。


    那天空中的“金山”被一分為二落下的而又變得黯淡的時候,與佛主一樣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多。


    “為什麽?”


    葉小碟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最後變得有些落寞哀寂。


    “因為我見過真的佛啊!跟你們受人供養的,高高在上的不一樣啊!那才真的了不起,那才是真的讓我提不起一絲拔劍勇氣的佛!”


    葉小碟輕輕摸了摸葉狸毛茸茸的腦袋,然後搖搖晃晃的向外走去。


    沒有人知道走路搖搖欲墜的葉小碟是否還能再次出劍,或者是收劍,所以沒有人敢再站在葉小碟的跟前。


    萬佛朝宗被破了兩次,無論是佛主還是白蓮尊者,他們都沒有辦法再作為發動萬佛朝宗的引導,隻能放任葉小碟一步三搖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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