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被衛小夢推了下來。


    這裏是衛子夫的地宮。


    衛小夢順著俺門口的杆子滑了下來。


    我從地上爬起來,臉色蒼白的瞪著她。


    她低聲說“你別生氣,這不是很緊急嘛”衛小夢說完,不知道從哪兒摸了一個火折子,然後依次墓壁上的火把點亮。火把是沾了動物油的,很快就照亮了地宮。


    “這裏不是地宮,是甬道”衛小夢主動說道。


    怪不得,我還說衛子夫怎麽也是漢武帝的皇後,地宮這麽窄.......


    我上下打量著甬道,我和衛小夢站著的地方通體是由大塊的方磚組成,不對,感覺是很方正,很大塊的花崗岩。牆壁上雕刻著一些簡單的花紋。頭頂上,是一個直通地麵的甬道,一根長杆由上而下,這應該就是剛才我們進來的通道了。我揉了揉鼻子,這一跤摔的可不輕,臉著地,估計五官都摔移位了。身上倒是沒有什麽痛感,估計是我渡了一重天的原因吧!!


    甬道很長,火把的光線隻能照出十米開外,十米之外的距離還是黑漆漆的。在大概五米的距離,地麵上臥著一塊大石碑。碑上用篆書寫著兩個大字“禁地”。


    “你認識這兩個字”衛小夢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我身邊,看我在琢磨石碑。


    “這叫篆書,我們蓬萊觀裏有很多這樣的石碑,從小師父就教我們認,當然認識了”我回答。


    “我從來沒去過石碑後麵的地方”衛小夢呆呆的看著甬道深處說。


    我無語的看著她,這個女孩子真的很奇怪,說話也是莫名其妙的。我順著牆壁坐了下來,衛小夢也跟著我坐了下來。我剛準備閉目養神,她又開口說話了。


    “我爺爺是衛村的族長,隻有每年祭祀的時候,他才帶著全村人來到墓道裏,然後他一個人進到裏麵,每次我鬧著想跟他一起進去,他就會說,小夢啊,這裏麵有天大的秘密,也有天大的危險,等你長大了,當了族長,才能進去,可是,他沒能等著我長大,就走了”。話音落完,就剩下了哽咽的聲音。


    我睜開眼扭頭一看,這丫頭把臉放在膝蓋上抽泣著。說實話,我很少見女人哭,也不知道怎麽哄女人。直接說了一句:“哭什麽哭,我們倆能不能活著離開還是個問題呢”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我做了一遍功課,衛小夢也睡著了。估摸著大概到了晚上的時間,我順著杆子爬到暗門處,隔著暗門聽了聽。屋內人生喧嘩,有說中原話的,有說嘰裏咕嚕的滿語的。看來滿人還沒走。也不知道他們要在這裏呆多久,估計也是發現了張獻忠的蹤跡。


    我從杆子上溜下來,心中無比煩躁,要是在這個了無人氣的墓道裏呆個一天兩天還成,待時間久了,沒有水,沒有食物,我還能抗幾天,衛小夢估計是沒辦法了,況且,她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恢複。


    我愁眉苦臉的走到衛小夢身邊,用腳踢了踢她,她醒來,迷迷糊糊的看著我,我衝她說“目前是這樣的,外麵的滿人似乎在你們村駐紮了下來,估計也是發現什麽了,這個墓道裏沒有吃的沒有喝的,我們呆在裏麵也不是事兒。明天我們再等一天,要是他們還不走,我就悄悄出暗門,衝出去,引開他們,你看沒人了,就趕緊離開,另找活路吧”


    衛小夢扶著牆站了起來,她神秘的對我說“其實,也不用這麽絕望”


    我看著她怪裏怪氣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衝著她說“我懶得理你”。


    衛小夢看我生氣了,指著地上躺著的石碑說“石碑上的小字,其實寫的是,如果衛氏族人遇到極度危險的情況,可以進入甬道內”


    我楞了楞,想起確實在兩個大字篆書下,還有幾排小字,心裏有些激動,但忽然又冷靜了下來,說道:“難不成,這石頭能認人?它能認出你是衛氏的人”。


    衛小夢說:“不是,因為我們衛氏族人都有這個”,她拿出異物,伸到我眼前給我看。


    我一看,原來是一個玉佩,造型是一件古色古香的魚。但很奇怪,這條魚隻有一半。


    衛小夢收起手中的魚,有些傷感的對我說道“本來,組訓是衛氏非族長者,莫能進入此墓,隻有兩種特例,一種是整個衛村受到威脅。另一種是古塚出現危險。而進入古墓的鑰匙,就是這半塊玉佩,你救了我,也是我全族人的恩人,劉大哥,我想,衛氏祖先在天之靈,也是會讓你和我一起進去的,況且,我爺爺和我說過,墓內有專門的儲物間,每年由組長放入糧食,更換生鏽的兵器,就是以防遇到危機”。


    我看著衛小夢,很認真的對著她說“雖然,我覺得你講的這個故事很好聽,但目前來說,死馬當活馬醫吧,管它死活,咱們進去吧,說不定,你們家老祖宗,還留了一條後路呢”。


    我剛把路字說完,忽然從上方傳來嘎吱一聲,一道光芒從暗道投下,然後是幾個人的大呼驚叫,原來,是滿人無意中發現了暗道。


    事不宜遲,我拉住衛小夢的手,說“現在不走都不行了,趕緊,我背你,你上來”。


    衛小夢回頭從牆壁上取下一個火把,爬上我的後背。說道“快,快走,他們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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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道很長,我背著衛小夢走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衛小夢在背上對我說:“你看,這牆壁好奇怪”


    我本來是埋頭走路的,聽到衛小夢這麽說,不禁抬頭觀察了一下牆壁,首先,我發現牆壁已經由剛進來的普通石磚變成了通體碧綠的表麵,仿佛全部是玉石砌成,手中的火把在牆壁的反射下,光線好了不少,我湊近玉石看了看,每塊玉石的裏麵,仿佛都有一隻甲蟲,甲蟲栩栩如生。我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就是書上說的琥珀石”。


    衛小夢問我:“琥珀石是什麽”


    我看著琥珀石告訴她:“就是很久很久以前,樹上的油脂滴落下來,恰好淹住了小甲蟲,就變成這個樣,但是,沒理由是綠的呀?”。


    正說著,忽然肩甲一陣巨疼,我低頭一看,一直鐵箭已經沒入肩胛骨。然後聽見一陣狂笑,從我們來時的墓道上,出現一個人,手拿弓箭,身披盔甲,披頭散發。


    “果然還有人沒有死完,你們二人,是不是衛氏族人”此人對著我們大吼道。


    我因為吃痛,已經把衛小夢放了下來,衛小夢躲在我身後,我聽著大漢的話,一時也沒反應過來,於是,我和大漢兩個人,都等著下一句,墓道內氣氛很是尷尬。


    大漢停了幾秒,大概是看我和衛小夢手中無武器,我也是普通村民的打扮,收起了弓箭,從腰間拔出短刀,疾步走近我們。


    “說,你們是什麽人?”大漢厲聲問道。


    距離很近,我能感受到大漢身上明顯的殺氣,而身後,衛小夢的害怕也傳到我的身上。我想了想,反正打不過,裝裝軟蛋吧!!!


    “軍爺,我和她是兄妹兩,從西北逃荒過來,在這村子裏生活,也是無意中掉入這個地道的,我們真不是什麽衛氏族人”我回答道。


    大漢聽我說完,一把攥著我的領子,把臉衝著我,眼睛緊盯著我的眼睛,又轉頭盯著衛小夢,足足有小半天,把我放下,又是一陣大笑。說道“可惜可惜,衛氏族人死絕了,你二人既然是逃荒的,誤入此處,更不能放你們出去了,來人,送他們歸西”


    “是”從黑暗中又出現了四個人,軟布鎧甲,手持馬刀,看樣子是大漢的侍衛。


    我回頭看了看衛小夢,衛小夢渾身發抖,雙眼緊閉,看來這丫頭膽子太小,都嚇昏了。不過,現在的情形,也是沒有路可以走了,想起我和師父出山以來,真正的行俠仗義我還沒有做過,有時隻是在路上幫助一下逃荒的災民,又或者是幫人看看病,而我一直想做的屠盡滿狗是沒辦法達到了。今天這種情況,估計得是以命相博了,能殺一個是一個,能幹一雙是一雙。


    我扶著衛小夢,讓衛小夢慢慢的躺在了地上,她渾身抖得是越來越厲害。我突然發現,她脖子上掛的玉佩,也發出了和她臉色一樣的紅光,如同呼吸一般,忽明忽暗。


    但情形緊迫,我也沒辦法去管她個幺二三,我轉身,怒目而視,麵對著大漢和他的四個侍衛。


    四個侍衛並沒有給我太多的時間準備,同時揮刀向我劈來,我為了壯氣勢,大吼一聲“啊.....”,聲音一出,我忽然感覺到一股氣流,從丹田迅速而起,走五髒,過四肢,從毛孔中爆出。“轟”的一聲,本來四個侍衛已經衝到我的麵前,卻在轟聲中被氣流衝翻。我低頭看去,我上身的衣服已經完全碎成一片一片的,而倒在地上的四個侍衛,卻是滿地打滾,繼而口吐鮮血。


    難道這就是一重天的好處,我心中一喜,大樂。心想,這下子可以活了。


    我抬頭看著大漢,眼神中一股藐視。


    大漢很冷靜,讓我感到很意外。


    “你是道士,我看走眼了,居然沒看出你是渡了氣的道士,你是哪個門派的。”大漢問我。


    “蓬萊閣,劉士曼”我說道。道家講究做事留名,以免給他人留後患。


    “沒聽說過,小門派,不過,你這一重天是剛過的吧,練怎麽用都還不知道,就敢出山”大漢說道。


    我盯著大漢,沒有說話。


    滿人大漢說:“入關以來,一重天的道士我殺了沒十個也有七八個,二重天又如何,還不是倒在我刀下”。


    滿人大漢慢慢的舉起刀,盯著我:“你若是能抗住我的刀氣,我便讓你活著出去”。


    刀氣,我竟然遇到了一個會刀氣的人。我忽然想起了師父曾經對我說的:“武林中人,能把手中的武器練出“氣”來的,都相當於道家的三重天的功力,但由於武林中人,練招式而無心法,很多拚盡一生,也隻能到三重天的境界,比如天機閣的雙鞭呼延巧,雙鞭打出的“氣”能長出十米之遠,且能隨心扭轉,所以,武器中能出“氣”的,都是不可小瞧的人”,


    想是想,做是做,我趁大漢說話的空,揮掌向前衝去,之見大漢在原地沒動,淩空一刀,“噗呲”我的“氣”不爭的被切開了一道口子,我愣住了,一重天居然這麽不堪。


    “你的氣門太弱,可惜了,這麽年輕,能有一重天,也算是奇才了,不過,留不得你”大漢忽然有點惋惜的說道。


    刀氣劈開了我的衣服,劈開了我的肩胛,也劈斷了插在我肩胛上的鐵箭。


    大漢單手抬起短刀,我閉上雙眼,準備受刀。


    突然,“啪”的一聲,仿佛什麽裂開了,然後我就聽見大漢狂叫聲,我睜眼一看,一直碩大的蟲子,爬在大漢的臉上,大漢驚叫著,用手去撕扯這隻蟲子。大漢很艱難的從臉上把蟲子撕扯了下來,蟲子嘴裏卻叼著一塊肉,再仔細一看,大漢臉上已經血流滿麵,鼻子上缺了一大塊,他大喊著“來人啊,來人啊”。黑暗中,想起了混亂的腳步聲,不一會,又來了十幾個侍衛,把墓道堵得嚴嚴實實。


    侍衛們手忙腳亂的把地上的蟲子拿刀劈死。誰知道,牆壁上綠色的琥珀石接二連三的在劈劈啪啪聲中炸開,石頭中的蟲子也爬了出來,攻擊著侍衛們。


    我在混亂中退後,扶起了昏迷的衛小夢,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我沒有時間多想,隻能算是我的好運氣。


    玉石裏的蟲子千奇百怪,有蜂,有螞蟻,有甲蟲,還有毛毛蟲,有在地上爬的,還有在天上飛的。它們仿佛是有人指揮,不停的衝向滿人和他的侍衛,撕咬著他們。有的蟲子鑽進侍衛的盔甲裏,有的不停的吐著口水,口水一遇到皮膚,皮膚就冒出一股濃煙,爛開了。


    不一會,牆壁已經是破損不堪,幾千隻蟲子密密麻麻的蓋住了滿人,反正我是看不到他們了,有一點很奇怪,這些蟲子真的是能認人,整整齊齊的從我和衛小夢身邊路過,看都不看我們一眼。


    這時,衛小夢脖子上的玉佩強烈的紅光引起了我的主意,隨著爬上滿人身上的蟲子越來越多,玉佩越來越紅。有一種要炸開的感覺。


    我突然想起來,著玉佩是衛氏族人的鑰匙,應該也有著護身符的作用,滿牆的蟲子,應該也是當時做墓之人設計的機關,當然是為了傷害進入墓地的外來人所用,那麽,他必定要留下一樣東西,能夠區別衛氏族人和入侵者。


    想通了這些,我放鬆了下來,但是還是把衛小夢緊緊的抱在了胳膊上,生怕一放鬆,這些蟲子就會攻擊我。


    一炷香的時間,墓道裏就安靜了,十幾個滿人已經當然無存,這些蟲子也真是不挑食,連骨頭帶盔甲,帶頭發牙齒,都吃了個幹幹淨淨,隨後又浩浩蕩蕩的排著隊,走向了墓道深處。


    墓道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破磚爛瓦,我看著墓道,心裏一直在糾結,是往裏去呢,還是就在這兒呆著呢。


    正在想著,忽然覺得胳膊上狠狠的一疼,我低頭看去,原來是衛小夢醒來,看我緊緊的抱著她,把我狠狠的咬了一口。


    我把她扔到地上,看著我的胳膊上,多出了兩排爭氣的牙印。


    “你有病呀”我衝她罵道。


    “你趁人之危”她嘟囔著小嘴說道。


    “懶得理你”我把頭一扭。


    “那幾個壞人呢?”小丫頭跑到我身邊問我。


    “死了”我氣憤的說道。


    衛小夢看我生氣了,輕輕的扯著我的胳膊,說“我看看你的傷”。


    我心裏一委屈,差點沒掉下淚來,本來為了這丫頭,差點把命都搭上了,還被她說占她便宜。半推半就,我把胳膊給她看了。


    “劉大哥,你看你的傷好了”衛小夢驚呼道。


    我低頭一看,鐵箭的傷,完全結痂了,把弓箭包在了肉裏,而被刀氣化開的那道骨傷,居然也沒有了什麽痕跡。現在最明顯的,就是衛小夢的牙痕。


    本來,上次在劉家寨的傷,我就發現了突破一重天後,肌肉比常人恢複傷口的速度快了很多,但還是得幾天的功夫。看來,在衛村呆了一個月,每天的功課修習,身體機能又進步了不少。


    “對不起啊”衛小夢不好意思的說。


    “哎呀,算了算了”我挺義氣的說道。


    “我們繼續往前走?”我問衛小夢。


    “嗯”衛小夢說道。


    我扭頭準備繼續走,卻被衛小夢拉住。


    “我走不動,背我”衛小夢說道。


    我背起衛小夢,在破爛的碎塊中邁步,誰知,腳下一空,人失去了重新,落了下去。


    我心中暗罵,個姥姥,這是今天第二次從高空跌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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