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之間,隻差毫厘;同樣也是小時候武俠看得太多,所以伍果就有了些大意……原本以為月明樓和戰勝的最後決戰會像西門吹雪大戰葉孤城,浪翻雲大戰龐班一樣,即便不是一擊必殺,三招兩式之後也就分出一個勝負了……誰會想到他們兩個先是隔著洞庭湖交手兩招,然後竟然神龍見首不見尾地一起飛進了龍卷風裏!


    閑人免進;聖人以下免進!在地上打完又飛到天上去打……很明顯,地球已經裝不下他們兩個了!


    “不成的,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兩個絕世高手此番既然遇見了,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在徹底分出輸贏勝負之前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比起半吊子的伍果,蔡素真自然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武者,純粹的武者!眨了眨大眼睛,突然道:“狂風不竟日,暴雨不終朝,龍卷風也一樣呀!眼前的龍卷風已經卷了大半天了,按理說也應該停下來了……你不要擔心,龍卷風現在已經向著湖心島嶼方向卷過去了……如果還不停歇的話,接下來就要把煙雨樓的樓台亭閣全部卷走啦!”


    “卷走!必須卷走!”一語驚醒夢中人,伍果頓時雙眼一亮!看熱鬧的永遠不嫌事兒大,更別說還是煙雨樓的事兒!滿臉壞笑,幸災樂禍道:“嘿嘿,能站著就別趴下;能帶走就別留著,就像那首歌一樣……如果大海能夠帶走我的哀愁,就像帶走每條河流;所有受過的傷,所有流過的淚……請全部帶走!”


    亂了!全亂套了!


    ……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更沒有亂卷亂吸的龍卷風了!剛才龍卷風在湖邊肆虐……很明顯,這個是戰勝所為,說明剛才他占了上風,不單能和月明樓打個旗鼓相當,而且還有餘力控製龍卷風的方向;而如今龍卷風向著湖心島嶼方向慢慢卷去……這個說明現在月明樓已然占了上風!”伍果兀自還在那裏幸災樂禍,蔡素真就從武學角度解釋了一番,最後更是翻了個大白眼道:“什麽?你說什麽?為什麽?咳!戰勝又不是傻子,怎麽會控製龍卷風卷自己的老巢?受過的傷和流過的淚被帶走是沒問題的;問題是誰會希望自己的老巢被帶走?對不對?八十歲也得有個家呀!”


    亂了!又亂套了!


    ……


    小兩口正自揣測之際,遮天蔽……月的龍卷風終於吹到了湖中島嶼!遠遠隻聽見一陣陣的尖叫之聲,長著兩條腿的都在四散奔逃……而那些沒長腿的可就倒了大黴了!花草樹木什麽的自不必說,那些本來富麗堂皇的亭台樓閣之前已被月明樓一刀斬得支離破碎的,現在更是被巨大吸力連根拔起!磚瓦泥沙彌漫,雕梁畫棟齊飛……原本清幽的小島頓時一片烏煙瘴氣,雞飛狗跳!


    你說這不是倒黴催的嗎?你們打架就去打架好了,為什麽還要拆家?


    這可真是一個無妄之災!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拆家同樣也分著好幾個等級:輕度是二哈拆家;重度是大錘電錘各種錘拆家,而煙雨樓諸人更是倒黴帶冒煙,此番竟然遇見了最最厲害的……傳說中的拆遷大隊!而且還有著兩個大隊長!


    亂了!又亂套了!


    ……


    神仙打架,殃及池魚。


    聖人打架,殃及凡人!


    遠遠望見湖中島嶼一片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突然龍卷風中現出一條火光閃電,一路火花帶閃電,仿佛一條吐著紅信子的飛舞銀蛇!在黑壓壓的龍卷風中來回亂竄……竟然把龍卷風刺得千瘡百孔!


    毫無疑問,那是戰勝有去無回的閃電劍……這是真急了,這是真怒了!眼瞅著地上的老巢被連根拔起……不急不怒就怪了!戰勝這是準備拚命了!


    八十歲也要有個家……很明顯,他離八十歲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不過家已經沒了!


    與此同時,千瘡百孔之中突然又亮起了一團月色!


    和氣急敗壞的,仿佛能夠破壞一切的閃電劍截然不同,龍卷風裏的那團月色是那般的晶瑩,那般的寧靜……似乎能夠治愈一切!


    即便龍卷風始終以瘋狂的速度旋轉著,那團月色依舊是那麽的淡定;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龍卷風上的千瘡百孔竟然慢慢愈合了!


    天呀!這是搞什麽?以前隻聽說過割哪哪破的手術刀,現在月明樓的刀怎麽變成縫縫補補的治愈刀了?


    ……


    “天呀!這是搞什麽?明樓什麽時候變成一個縫縫補補的補衣匠了?卻是怪了!這一年裏隻見他劈柴,卻沒見他縫過衣服呀!什麽時候把衣衣姐天衣無縫的本事都給學了去?”站在湖邊的伍果看見了,叫聲苦,也不知高低:“錯了就改,改完再犯;毀了再補,補完再毀……這一戰要打到什麽時候呀?豈不是要打到天荒地老?大哥,你們先下來喝口水歇一歇吧!”


    “戰勝此番雖然脫胎換骨,畢竟心中戾氣難消,所以過於急躁了……狂風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力量爆發得快的另一種解釋就是流失得也快,這是天地之間的永恒道理,即便聖人之境皆是如此!”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和上躥下跳,叫苦不迭的伍果截然不同,蔡素真卻是心有所悟,淡淡道:“和戰勝的狂猛急躁相比,月明樓則是沉穩許多,刀法亦是剛中有柔,急中帶緩;剛柔並濟,急緩融一……如此一來高下立判!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等到戰勝力竭之時,這場決戰也就分出了最後的輸贏勝負!”


    萬事萬物皆有度,過猶不及反為下;物極必反生破綻,剛柔並濟方為高!


    話音未落,天空之上突然傳來一聲爆響!黑壓壓的龍卷風就像是一個大氣球似的,先是被戰勝的閃電劍刺得千瘡百孔的,雖然被月明樓的月光刀氣縫補了一下,畢竟不甚牢靠;當深陷其中的兩位絕世高手各出絕技發出最後一擊之時,再也承受不住爆炸開來的衝擊波……竟然在半空中陡然爆裂開來!


    就好像是傳說中的核彈爆炸似的,龍卷風裏無數的花草樹木,泥沙湖水和殘垣斷壁一起向著四周飛濺!


    也不知道最後一擊有著多麽恐怖的力量……爆炸原點的那團月色漸漸變得明亮耀眼:原本的晶瑩月色竟然變成了耀眼的金光!


    月圓之夜,圓月發威……原來最後竟然變成了小太陽!


    然後就是飄下來一片蒙蒙細雨。


    伴隨著那片蒙蒙細雨,隻見一個人倒栽蔥地從天上掉了下來!


    身上的道袍破破爛爛的,手中長劍也是不翼而飛……正是戰勝!


    如果大海能夠帶走我的哀愁,就像帶走每條河流;所有受過的傷,所有流過的淚……請全部帶走!


    明白了,全明白了!大海能不能帶走戰勝的哀愁不太知道;不過月明樓的最後一擊絕對能把他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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