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齊榮從兒子房間裏出來,一眼就看到了蔡紫君。


    “你畫的圖呢?”


    “畫好給三哥了。”


    “畫好了?畫好了咋不先給我看看,就你那狗刨式的水平畫的圖老三他能看懂?”


    蔡紫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圖樣三哥拿走了,大哥想看自己去三哥那看吧,我還得抓緊看醫書。”


    說完,沒繼續搭理蔡齊榮,轉身往房中走去,他這是自恃自己是讀書人,看不起她這個幺妹,她也沒必要給他好臉色看。


    “你……”


    蔡齊榮的臉青了,以前蔡花雖蠢又懶,但是心中還是害怕這個秀才大哥的,她知道自己能橫行桃花村,一是爹娘沒有底線的寵愛,二是因為這個秀才大哥在村中說話有一定的分量。


    在東淩國,秀才不能當官,但是可以坐館做夫子得月銀,或是自己辦私塾收幾個學生得束脩和年節的孝敬,收入是少不了的,最重要的是秀才功名在身,家中可免田稅。


    東淩國國策,舉人能免二百畝田稅,十人勞役;秀才能免六十畝田稅,三人勞役。


    蔡家自己隻有十畝水田,餘下的五十畝,就可以掛村人的水田,除了裏正家的二十畝,還有三十畝的餘數,每年村民們擠破頭都想把自家水田能掛到蔡齊榮名下,這是蔡家一家再混再潑,都沒人敢往死裏得罪的原因。


    蔡齊榮沒想到,以前天不怕,地不怕,對他還有一點畏懼的蔡花兒在落水醒來後,雖人有些變化,變得聰明了些,勤快了些,對家人也知道關心一些,但卻把他這大哥不放在眼中,幾次讓他沒臉,真正是出乎他的意料。


    蔡齊榮再生氣,也拿蔡紫君沒辦法,他要敢罵一句,保證爹娘又把前幾天的老帳翻出來,逼他把田氏和女兒送回田家去。


    想了想,抬步去找蔡齊富去了,放雜物的房間裏,蔡齊富正蹲在地上對著圖樣,琢磨著怎麽做出那蝸牛殼似的半躺半坐的奇怪椅子。


    聽到腳步聲,抬了頭,“大哥,你怎麽來了?”


    “幺妹畫的圖樣呢?你能看懂不?”


    “看是能看懂,就是東西太精巧了,我得琢磨一番才能做。”蔡齊富的心思還在琢磨那椅子,隨口回了蔡齊榮。


    茶齊榮彎下腰,將放在凳子上的圖樣拿了起來,本帶著一份輕視心情而來的他,拿起圖紙後卻吃了一驚,驚訝道:“這是幺妹畫的?”


    “對啊,她剛剛親手給我的。不是她畫的還能是誰畫的?”


    蔡齊榮頓時有些尷尬起來,因為捫心自問,這樣的圖紙,這樣的樣圖他都畫不出來。


    似乎他幫不上什麽忙,心中又驚訝又不自在的他放下手中的圖樣離開了,他……是他小看了幺妹麽?


    幺妹為什麽落水後變化這麽大?


    用炭條畫圖的方式,他從未見過,她又是從哪看來的,從哪學來的?


    若不是她還是那胖乎乎,黑呦呦的模樣在,他都要以為她不是他的幺妹蔡花兒了!


    這件事,在蔡齊榮的心裏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次日一大早,蔡紫君就起來了,她要跟著蔡郎中上山采藥去。


    穿好衣裳,蔡紫君開門望了望天,天際剛開始泛魚肚白。


    隔壁的門也開了,是李氏。


    “花兒,你怎麽這麽早起來了?昨晚看書看得那麽晚,早晨也不知道多睡會兒。”李氏嗔怪道。


    點著油燈看書,看到老晚,也隻有家中幾個念書人和蔡紫君才能享受的奢侈待遇,要是別人,李氏老早就要罵開了。


    家裏現在連去買年貨的銀子都沒有,昨晚上,家中的飯菜已經開始縮水了,蔡紫君碗裏,以往完全一大碗白飯變成了都加了幾片紅薯的紅薯飯,其他人更不用說了,紅薯多,米飯少。


    “娘,今天要跟著師父上山采藥材,不能太晚了。”蔡紫君說完,去拿了自己的柳枝,撕開沾了鹽開始刷牙洗臉。


    連閨女都早起了,其他三房人還沒動靜,這還得了,李氏的大嗓門又吼起來了,“一個兩個懶裏偷牛都不偷的,攤屍要攤到什麽會子?還不趕緊的給老娘起床?要老娘侍候你們還是咋的?啊……”


    這一聲河東聲吼恨不得響徹了整個村東頭,嚇得幾房的人,趕緊一個兩個的爬起了床,手忙腳亂的穿衣裳。


    蔡紫君:“……”


    老娘的這“潑婦”威嚴,真不是蓋的,個個懼怕得緊。


    手腳最快的,要算三房的胡氏了,因為今天輪到她做家務,要燒飯。


    按李氏的脾氣,大房要單獨做家務做很長的時間才會讓她消氣,卻不想發生了三房的事,蔡齊榮找她商量,說三房敗了一家人的血汗銀子,還一點活兒不幹,他們大房和二房也太虧了些。


    李氏和蔡大柱想著那些銀子的確是他掙得多,又替家中免了田稅,網開了一麵,讓三房從今天開始輪著幹活。


    大房和三房開始輪著了,單獨撇開二房也沒道理,所以,幹脆的又回到了以前,三房輪著做家務了,這下子,等於大房受的懲罰隻持續了幾日便不了了之。


    看著急急跑進廚房的胡氏,蔡紫君的手頓了一頓,盯著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半晌後,才吐掉了嘴中的水。


    也罷,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家庭誰掌握經濟大權,誰掌握話語權,雖然掌家權暫時還不在大房手上,但掙錢的人在大房,爹娘再強勢,在現在的這種狀況下,也不得不向大房妥協三分。


    無怪那日爹娘都被打擊得生大病,若是以往,那麽多銀錢和嫁妝都拿捏在爹娘手裏,田氏母女受罰,也隻能乖乖的受著,豈敢去找爹娘講情?


    以娘的性子,也必不容他們講情麵,要知道,她們可是咒了她的心頭肉去死,現在,爹娘的心裏一定憋得慌,還得啞巴吃黃蓮,說不出口。


    蔡紫君暗暗決定,等自己掙了些銀子,都給爹娘握在手裏,讓他們的腰杆再次硬起來,直起來,四個哥哥,哪個孝順爹娘,對她好,她就幫了誰,誰要敢對爹娘不好,對不起,她會幫著爹娘一起打壓他,衝著爹娘對原主的寵愛,不,現在是寵自己,就沒有讓爹娘受委屈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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