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鍾表在努力地跟上時間的腳步。


    我呆呆的看著外婆,我以為她什麽都不會說。可是,我錯了。


    “留留,你知道嗎?不論你經曆過什麽,還是你想起了什麽,那都是不可觸及的,隻存在你自己的腦海裏,甚至都不能算是回憶。即使你愛過一個人,又或者正在愛一個人,你要知道,隻有一個完整的人,一個完整的靈魂,才能吸引別人的目光。如果你們相愛,他會希望你自由灑脫,開心的活著,不論是否能夠再相遇,再相愛。鳳凰的涅槃是烈火裏重生,這是一種恩賜,也是一種痛苦。不要覺得自己很奇怪,據行醫記錄裏麵記載,你不是第一個,肯定也不是最後一個,帶著前世的記憶的人。隻不過或許有現實的,或許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記憶,但是不能因為不能證實,就否認它的存在。世界這麽大,你可以去走走,世界上的人這麽多,不一定非要別人認同你的想法。你就是你,不論有著何種記憶。”外婆一直看著窗外,聲音好似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我竟一點也不意外她會這樣說。


    “淑珍,留留醒了,你把熬的小米粥,給盛出一碗,涼一會再給留留送過去,直接放到床頭櫃上就可以,不要驚到她。今天就讓她臥床休息吧!我看她的精神還是沒有恢複,需要靜養一下。好了,我去上班了。”秦外婆忍住自己的滿腹心事,假裝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樣子,其實自己心裏也沒有底。說起來,留留就是主意太正,有不願意說出來。


    “好的,媽。可是你還沒有吃早飯呢?吃完飯再走吧?”淑珍看著自己的母親疲倦的樣子,心裏很難受,母親在自己身上多操太多的心了,自己一定要好好孝順她。


    輕輕地推開小閨女的房門,慢慢慢慢的把餐盤放到床頭櫃上,表情嚴肅的好像在做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一樣,然後又緩緩地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退回到門口,輕輕的關上門。


    餐盤裏是兩碗小米粥,一小碟黃瓜小鹹菜還拌著胡蘿卜,一小碟酸辣的白蘿卜小鹹菜紅紅白白的,煞是讓人忍不住的口裏分泌口水。黃色的小米粥,綠色的小黃瓜,白色紅色的酸蘿卜,擺在一起就能勾起人的食欲。


    我呆呆的,像機器人一樣,仿佛脖子缺少潤滑油一樣,吱吱作響的艱難的轉著腦袋。看著好像在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關門聲,還有近在咫尺的味道。我在思考,或者準確的來說,我在想一個人,在想我的過去,這個玉石樹葉的主人,我的愛人。


    毋庸置疑,玉石樹葉是“他”送給我的。


    碗裏緩緩地升起的熱氣,一圈一圈的,溫暖著我的心。外婆也許是對的,不論以前是什麽樣的過往,我都要讓自己快樂的活著。如果說讓自己瀟灑的活著,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哼哼,有些過於的天真了,隻能說是不枉這人世走一場。


    我端起碗,拿起勺子,舀起小米粥,一勺一勺的澆到自己冰涼的心裏。一勺又一勺,一碗有一碗,今天的我連小鹹菜都沒有放過。酸辣白蘿卜裏麵的紅辣椒,也被平時不怎麽吃辣椒的我,麵不改色的吃到肚裏。整整兩大碗小米粥,兩碟小鹹菜,被我一掃光,其實,我也不知道肚子是撐,是飽,還是餓。隻是覺得,這個飯溫暖了心。


    我像幽靈一樣的飄到床上,蓋上被子,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麽。殊不知,我剛剛是多麽的嚇人,幸虧歐陽淑珍相信外婆的醫術,不然看到自己的二閨女會飄,非得嚇出個好歹不可。


    窗外的太陽緩緩升起,


    窗外的大雁成群飛過,


    窗外的白雲輕輕飄過,


    窗外的樹葉被風吹落。


    我開始用僵硬的大腦思考著人生:過往和將來。如果我忘記的隻是一串省略號,那也無所謂;可是,被封鎖的記憶,假如是跳動的心髒,我將該如何,何去何從。


    是選擇不知道是否有結局的尋找,還是假裝不知道的做一個行屍走肉。


    我陷入了一個局。


    “快樂,一定要快樂!”


    是誰在說話,你出來,你知道嗎,我想你,我好想你。你在哪裏,我去找你,我想陪你。我一個人,害怕。我以為我在聲嘶力竭的喊叫,其實隻是在喃喃自語,眼淚毫無知覺的流淌,絲毫沒有停頓的沒有生音的被枕巾吸收了,我蜷縮在被窩裏。


    “快樂,一定要快樂!”“快樂,一定要快樂!”這個聲音不斷的在耳邊回旋。


    你在哪裏,你在哪裏?我在心裏呐喊著,可是始終是無人應答,我緊緊的握住小樹葉。


    暖暖的陽光照到床上,我蜷縮在被子裏睡著,擰緊的眉頭,始終無法舒展。


    “媽媽,姐姐怎麽還不出來和我玩?太陽公公都曬屁股了。”臭蛋一臉疑問的看著媽媽。


    “姐姐有些感冒了,醫生讓她吃藥睡覺,不聽話就要打針的。你要找姐姐出來玩,醫生要給姐姐打針怎麽辦?”大林媳婦頭疼的看著臭蛋,這個小屁孩。


    “那姐姐什麽時候能陪我玩呀?我喜歡和姐姐玩,姐姐不像媽媽一樣,那麽凶!”臭蛋一臉不情願的說。


    “哈哈~~”歐陽淑珍實在是忍不住笑出來了。


    “你這個小兔崽子,你娘我哪裏凶了。你嫌棄我,我還沒說你呢,本來我想生個閨女的,誰讓你跑那麽快。你以為就你喜歡姐姐,我也是比喜歡你,更喜歡你姐姐。”一邊說著一邊揪起臭蛋的耳朵,沒怎麽用力,但是看動作的熟練度,怕是平時沒有少練習。


    “娘來,親娘,俺知道你想要閨女,俺爹說了,不行他再努力努力。你揪俺耳朵也沒有用啊。不過既然你也更喜歡姐姐,那我就讓你揪一會耳朵吧。大林媳婦同誌,你要記得下次再帶我找姐姐哈。”臭蛋一邊踮起腳,一邊大人似的說著。


    歐陽淑珍,一邊笑著,一邊看著大林媳婦同誌在風中淩亂。


    大樹哥哥:


    一花一世界,


    一木一浮生,


    一草一天堂,


    一葉一如來,


    一砂一極樂,


    一方一淨土,


    一笑一塵緣,


    一念一清靜。


    你說,當初的我們,是在哪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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