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阜寧南到安亭西的火車上,陸振中感到特別滿意。</p>


    這個周末,他踢球健了身,拿錢投了資,花時間陪了女兒和家人,還惠及了姐姐家的兒子和女兒。連他自己都佩服自己。</p>


    從安亭西出站門,哼著歌的陸振中彎腰熟門熟路開小黃車。</p>


    “強尼?”</p>


    身後響起熟悉的抑揚頓挫的聲音。</p>


    陸振中開小黃車的手一抖:媽耶,怎麽哪兒都有她!</p>


    其實這天早晨的時候,他就已經隔空見過她了。那時候他剛剛醒來,精力充沛,一股莫名的能量在周身遊蕩,使他特別想做一些對男性而言很尋常、實在稱不上特別的事情。</p>


    動手之前警惕地轉頭看窗簾,還好,窗簾是拉上的。</p>


    但,沒有拉嚴實。</p>


    出於謹慎,他起身去拉窗簾。</p>


    拉動窗簾的間隙,瞥見了同樣半隱蔽在對麵窗簾後麵的她。</p>


    四月中的早上,天光早在六點時就大亮。在明亮的光線和不遠的樓棟間距加持下,兩個人的目光清晰地、無可回避地撞在了一起。</p>


    這邊的陸振中,睡袍早就在半夜滾丟了。</p>


    那邊的冰步琳,趕緊側身到窗簾後,橫著露出一個腦袋,甜甜笑著衝陸振中擺手。</p>


    陸振中的激昂,全沒了。有的隻是詭異的感覺。</p>


    對麵的姑娘,到底是怎麽回事啊?要說一切都是巧合,也太巧了吧。可要說一切都是姑娘的蓄謀,連他自己也不相信。他是挺不錯,可他畢竟是個有夫之婦。光衝這一點,冰步琳也沒有理由飛蛾撲火。</p>


    繼早晨詭異的隔空相遇之後,萬萬沒想到,晚上還要再邂後一回。</p>


    陸振中迅速直起身,這一回,他決定主動出擊。</p>


    “琳達,你怎麽在這裏?”</p>


    冰步琳手指了指火車站:“來送人。”</p>


    合情合理。陸振中偃旗息鼓。</p>


    “你要騎單車回去呀?”冰步琳笑,“我開車過來的。載你回去?”</p>


    “不用了,單車都開好了。”</p>


    “我還欠你一頓飯呢。”</p>


    “我最近減肥。”</p>


    “最近你穀底反彈,越來越精神了。”</p>


    陸振中不由多看冰步琳一眼。他眸光裏溢滿遇見知己的欣喜。不過,轉瞬就平靜下來。他頓悟到一種可能:冰步琳確實是在有意接近他。</p>


    她這麽做的目的,在於用柔情困住他。最終讓他放棄跟她爭晉升職位。</p>


    邏輯通暢,且無死點。</p>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冰步琳的打算成功率極高,曖昧過後,還有可能完身而退。不愧是高情商海歸女。</p>


    陸振中突兀地笑了一下。問題是,他既然看透了,還會上鉤嗎?</p>


    他談不上好色,就算不為名,眼下急需用錢,為了更高的薪酬,他也一定會當仁不讓,一爭到底的。</p>


    陸振中衝著冰步琳冷冷一笑:“再會。”</p>


    既然注定是你死我活的競爭對手,就不必費心思聯絡感情了。最終逃不過二選一的命運。</p>


    “你急著回家?”冰步琳柔聲追問。</p>


    不急。非常不急。回到空曠的家隻會讓他胡思亂想而已。陸振中的沉默給了冰布琳繼續的底氣:“我不喜歡欠債。擇日不如撞日,一起吃個清澹的晚餐?”</p>


    他本應該麻利地拒絕的,卻隻是動作誇張地抬抬手腕看看表而已。現在是晚上六點半。</p>


    “你要是吃過晚飯的話,隨便喝一杯也行。”這話說得已經滿滿的央求意味了。</p>


    冰布琳越這樣,陸振中越警覺。不給冰步琳糾纏的機會,陸振中跨上單車,擺擺手,頭也不回地逃了。哦不,走了。</p>


    又是馬不停蹄舟車勞頓的一天,這一晚,陸振中同樣睡得非常好。</p>


    次日醒來,朝陽在東方撒出萬道霞光。陸振中吸收前車之鑒,已經將窗簾拉得無比嚴實;睡袍也棄用,改為穿睡衣睡褲。</p>


    起床後洗漱一番,陸振中精神抖擻出家門。</p>


    即使在距離市中心遙遠的安亭,上班時間一樣堵車。</p>


    陸振中被紅燈堵在路上,沒有路怒,內心一片祥和。</p>


    在擁有無限可能的上海,他按部就班,雖說沒有迎來職業生涯上的奇跡,好歹也沒有被時代甩下。他成為滾滾向前的時代中的一分子,正如他此刻開著的邁騰混跡在車水馬龍中一樣。前後左右的車有陸虎、奧迪,也有榮威、吉利。</p>


    從這點上說,不得不說當年的小鎮女青年景莉很有洞察力。景莉寧為雞頭,不為牛後。當初她斷定陸振中在上海混不出個花來,就算頭天晚上愛得難分難舍,第二天依然能冷臉對他說分手。真是當代女中豪傑。</p>


    每回想到景莉,陸振中都意難平。</p>


    景莉和他分手後,光速出嫁。陸振中聽說後,如鯁在喉。這說明什麽?說明景莉在跟他談戀愛的時候就找好下家了!他當了備胎不自知,還喜滋滋地幻想跟景莉生的孩子會長什麽樣。異地戀真他娘的不靠譜。</p>


    景莉把他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他恨她恨了很長時間。有一回,他回益林,遠遠看到她跟一個男人在逛街。景莉和男人十指相扣,看上去你農我農。</p>


    他驚呆在明亮的陽光裏,隻覺得四周天雷滾滾。</p>


    還以為她是為了物質嫁人,嫁給醜男人或老男人;結果那男人既不醜,也不老,隻是身高矮了些。</p>


    還以為她和他才是真愛,她和他之間的甜蜜才是真情流露。結果換個男人也一樣,她照樣笑得眉眼彎彎,照樣會嬌嗔地讓男人替她背包。</p>


    景莉血淋淋地給他上了一課。默不作聲但是狠狠打擊了他的自信心。</p>


    或許也可以這麽說,景莉是促使他最終和桑白月結婚的幕後推手。景莉嬌甜美貌,無情無義;他希望容貌並不出眾的桑白月是景莉的反麵,現在看來,長得美醜,都不影響無情無義。</p>


    所以,好女人到底在哪裏呢?!</p>


    車行至廠內後,陸振中靈機一動,跟大力打電話,換了停車位。與其挑戰自己的意誌力,不如講究方式方法,避免自己犯錯。女人太可怕,他最好識相點,能躲則躲。</p>


    </p>


    泊好車,車鑰匙圈在食指上自在地轉了個圈,陸振中往食堂的方向走。大廠的福利之一,即配套完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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