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桑白月追問。</p>
陸振中目光與她的目光交織。桑白月越是問的真誠，他越不想說。如果他可以因為心疼姐姐而替姐姐擋下煩惱，為什麽不可以出於心疼桑白月而替桑白月擋下煩惱呢？</p>
況且，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當初他既然答應“無論男女，二胎都姓桑”，今天就不應該出爾反爾。</p>
陸振中思緒落定，迎著桑白月的目光，答道：“不是。但是你不用擔心，會解決的。”</p>
桑白月眼睛骨碌轉兩圈，心裏已經明白個七七八八。她的目光拉長，落到嬰兒床上睡著的兒子身上，低喃道：“都什麽年代了。”</p>
陸振中也去看兒子。小毛頭睡得四仰八叉，虎虎生威。</p>
“跟你講，我們單位，新進4個實習生，學曆都很拿得出手。我們領導特意選了2個男生，2個女生。</p>
結果，2個月實習下來，普遍反應女孩子們思路清晰，執行力強，又聽話好管理；男生呢？天天狀況不斷，不把人氣死都要燒高香了。</p>
以至於，領導不得不出來表態：把標準降低一些。這些男孩子要留下來。理由是：單位要充門麵。</p>
陰盛陽衰的勢頭已經很明顯了，像我爸、你媽這樣的老古董，居然還在爭跟誰姓的問題。”桑白月邊說邊搖頭。</p>
陸振中兩手枕在腦後：“這就以偏概全了。純腦力勞動的話，女性確實有很多優勢。可這個社會又不是靠純腦力勞動運轉的。想想九，八抗，洪，想想前不久上海新聞上報道的你家附近的地下室火災，英勇無畏往前衝的，不都是男性嘛。”</p>
眼見桑白月似乎想反駁，陸振中趕緊又開口：“事實勝於雄辯。各行各業的專家，要職領導人，都是男性居多。</p>
不接受反駁，存在就是道理。從存在中我們可以判斷，男性更富有深謀大略，更擅長宏觀把控，更理性，在思維的深度和廣度上，可以走得更遠。”</p>
桑白月聽得噗噗直笑。因為陸振中申明不接受反駁，她果然沒有反駁。</p>
這一晚，夙願得償。</p>
次日，倆人看對方的眼神，都比以往有熱度。</p>
陸振中回安亭上班之前，先回了一趟家。聽說了高菲可能的惡性之後，他突然對華嫂有些不放心，下意識要來場突擊檢查。</p>
陸振中屏息，快速刷開房門，推門一看，室內靜悄悄。</p>
他躡手躡腳往裏走，遇到同樣躡手躡腳從廚房往外走的華嫂，兩個人各自嚇一跳。陸振中一眼瞄見華嫂手裏端的盛油條的盤子和豆漿碗，訕訕道：“早。”</p>
華嫂“噓”道：“小點聲。你媽媽還沒有醒。早上的回籠覺最香了。”</p>
陸振中難為情地手模後腦勺。看來，還是好人多啊。</p>
陸振中隨便從書房拿了點材料，看看時間不早，趕緊溜了。希望華嫂不像桑白月那麽聰慧，沒看出他是來突擊檢查的。</p>
到了辦公樓層，看到HR路小姐領著一個新鮮麵孔邊走邊介紹，陸振中看得心裏咯噔一下。不是來取代陳斯麥的吧。</p>
陸振中於眾多人事行政工作人員中認得路小姐，不光是因為他們姓氏的發音相同，還因為冰步琳。據冰步琳後來告訴他，是路小姐通融，才拿到金亞明的家庭住址和何琪的電話號碼的。冰步琳說，路小姐是少有的將情理看得比法規重的行政人員。</p>
陸振中上前跟路小姐打招呼。</p>
路小姐露出格外燦爛的笑臉。陸振中趁機打聽新麵孔是哪個部門的同事？路小姐咯咯笑：就是你的同坐一辦公室的新同事呀。</p>
陸振中故意吃驚：“我、陳斯麥之外，小辦公室裏還要再加張辦公桌？”</p>
路小姐捂上嘴巴，笑得很嬌俏：“哪能呢。你們辦公室那麽小，櫃子又那麽多。最多也就裝兩套辦公桌啦。”</p>
“被你這沒說我心底開始發毛了。我是不是要趕緊回辦公室收拾個人用品，等著發配？”</p>
路小姐笑得人都搖擺起來：“不是你啦。你工作年限那麽長，公司賠不起。”</p>
不是他，那就是還躺在病床上的陳斯麥了？</p>
陸振中臉上笑著，心裏苦起來。</p>
路小姐將新人介紹給陸振中，一看就是個職場老油條。金魚泡眼，眼尾帶著笑出來的褶子，皮膚細嫩，明顯就是去美容院保養出來的皮膚。陸振中沒來由想起陳俊赫。對老油條厭惡起來。</p>
當然，麵上是絕不表露的。</p>
肖總來了，對老油條露出誇張的熱情笑容。當著陸振中的麵，將老油條好好誇讚了一番。老油條叫嫪豐。陸振中還是在看《大秦傳》的時候，從劇中人物嫪毒上，知道有嫪這個姓氏。</p>
“你成家了嗎？”肖總走後，陸振中拿不甚恭敬的語氣劈頭問嫪豐。</p>
嫪豐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不該在這麽簡單的問題是發愣，於是笑道：“老哥你可真不走尋常路，我本來還想隱婚來著。被你突然問得失防了。”</p>
“隱婚？”</p>
“家裏老婆正在鬧離婚。”</p>
“鬧離婚？”</p>
“做采購嘛，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一次偶然、意外、不小心，一時麻痹大意，中了人家設計的圈套。美人計，你懂的。有時候喝多了，小腦就失控了。結果被拍照，遭受勒，索。</p>
公司層麵我頂住壓力，秉公采購；倒黴的是我的個人家庭。老婆本來就疑神疑鬼，看到照片，哭得天崩地裂。之後，就開始鬧離婚。”</p>
陸振中措手不及。他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水漫過文件，慌得他手忙腳亂地擦。心裏懊悔不跌。想問人家姓嫪孩子打算取什麽名字就直接問好了，還拐什麽彎做什麽鋪墊！</p>
</p>
這下好了，他本來堅定地要跟陳斯麥做同盟的，意外得知嫪豐家裏的一地雞毛後，還能堅定地敵對嫪豐嗎？</p>
“對不起，”嫪豐遞過來幾張紙巾，“嚇到你了。你是剛做采購嗎？”</p>
陸振中支支吾吾，假裝忙著擦水，語焉不詳：“嗯，嗯。”</p>
“這裏麵的水可深著呢。兄弟，以後我罩著你。”</p>
聽聞此言，陸振中的慌亂一掃而光。套路！嫪豐口裏一地雞毛的家庭故事，很可能是套路！不是他以貌取人，嫪豐怎麽看怎麽不像“頂住壓力，寧肯毀家，也要秉公采購”的人。</p>
嫪豐恐怕是第二個金亞明：謊話連篇，幾乎連他自己都信以為真的那種。</p>
陸振中目光與她的目光交織。桑白月越是問的真誠，他越不想說。如果他可以因為心疼姐姐而替姐姐擋下煩惱，為什麽不可以出於心疼桑白月而替桑白月擋下煩惱呢？</p>
況且，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當初他既然答應“無論男女，二胎都姓桑”，今天就不應該出爾反爾。</p>
陸振中思緒落定，迎著桑白月的目光，答道：“不是。但是你不用擔心，會解決的。”</p>
桑白月眼睛骨碌轉兩圈，心裏已經明白個七七八八。她的目光拉長，落到嬰兒床上睡著的兒子身上，低喃道：“都什麽年代了。”</p>
陸振中也去看兒子。小毛頭睡得四仰八叉，虎虎生威。</p>
“跟你講，我們單位，新進4個實習生，學曆都很拿得出手。我們領導特意選了2個男生，2個女生。</p>
結果，2個月實習下來，普遍反應女孩子們思路清晰，執行力強，又聽話好管理；男生呢？天天狀況不斷，不把人氣死都要燒高香了。</p>
以至於，領導不得不出來表態：把標準降低一些。這些男孩子要留下來。理由是：單位要充門麵。</p>
陰盛陽衰的勢頭已經很明顯了，像我爸、你媽這樣的老古董，居然還在爭跟誰姓的問題。”桑白月邊說邊搖頭。</p>
陸振中兩手枕在腦後：“這就以偏概全了。純腦力勞動的話，女性確實有很多優勢。可這個社會又不是靠純腦力勞動運轉的。想想九，八抗，洪，想想前不久上海新聞上報道的你家附近的地下室火災，英勇無畏往前衝的，不都是男性嘛。”</p>
眼見桑白月似乎想反駁，陸振中趕緊又開口：“事實勝於雄辯。各行各業的專家，要職領導人，都是男性居多。</p>
不接受反駁，存在就是道理。從存在中我們可以判斷，男性更富有深謀大略，更擅長宏觀把控，更理性，在思維的深度和廣度上，可以走得更遠。”</p>
桑白月聽得噗噗直笑。因為陸振中申明不接受反駁，她果然沒有反駁。</p>
這一晚，夙願得償。</p>
次日，倆人看對方的眼神，都比以往有熱度。</p>
陸振中回安亭上班之前，先回了一趟家。聽說了高菲可能的惡性之後，他突然對華嫂有些不放心，下意識要來場突擊檢查。</p>
陸振中屏息，快速刷開房門，推門一看，室內靜悄悄。</p>
他躡手躡腳往裏走，遇到同樣躡手躡腳從廚房往外走的華嫂，兩個人各自嚇一跳。陸振中一眼瞄見華嫂手裏端的盛油條的盤子和豆漿碗，訕訕道：“早。”</p>
華嫂“噓”道：“小點聲。你媽媽還沒有醒。早上的回籠覺最香了。”</p>
陸振中難為情地手模後腦勺。看來，還是好人多啊。</p>
陸振中隨便從書房拿了點材料，看看時間不早，趕緊溜了。希望華嫂不像桑白月那麽聰慧，沒看出他是來突擊檢查的。</p>
到了辦公樓層，看到HR路小姐領著一個新鮮麵孔邊走邊介紹，陸振中看得心裏咯噔一下。不是來取代陳斯麥的吧。</p>
陸振中於眾多人事行政工作人員中認得路小姐，不光是因為他們姓氏的發音相同，還因為冰步琳。據冰步琳後來告訴他，是路小姐通融，才拿到金亞明的家庭住址和何琪的電話號碼的。冰步琳說，路小姐是少有的將情理看得比法規重的行政人員。</p>
陸振中上前跟路小姐打招呼。</p>
路小姐露出格外燦爛的笑臉。陸振中趁機打聽新麵孔是哪個部門的同事？路小姐咯咯笑：就是你的同坐一辦公室的新同事呀。</p>
陸振中故意吃驚：“我、陳斯麥之外，小辦公室裏還要再加張辦公桌？”</p>
路小姐捂上嘴巴，笑得很嬌俏：“哪能呢。你們辦公室那麽小，櫃子又那麽多。最多也就裝兩套辦公桌啦。”</p>
“被你這沒說我心底開始發毛了。我是不是要趕緊回辦公室收拾個人用品，等著發配？”</p>
路小姐笑得人都搖擺起來：“不是你啦。你工作年限那麽長，公司賠不起。”</p>
不是他，那就是還躺在病床上的陳斯麥了？</p>
陸振中臉上笑著，心裏苦起來。</p>
路小姐將新人介紹給陸振中，一看就是個職場老油條。金魚泡眼，眼尾帶著笑出來的褶子，皮膚細嫩，明顯就是去美容院保養出來的皮膚。陸振中沒來由想起陳俊赫。對老油條厭惡起來。</p>
當然，麵上是絕不表露的。</p>
肖總來了，對老油條露出誇張的熱情笑容。當著陸振中的麵，將老油條好好誇讚了一番。老油條叫嫪豐。陸振中還是在看《大秦傳》的時候，從劇中人物嫪毒上，知道有嫪這個姓氏。</p>
“你成家了嗎？”肖總走後，陸振中拿不甚恭敬的語氣劈頭問嫪豐。</p>
嫪豐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不該在這麽簡單的問題是發愣，於是笑道：“老哥你可真不走尋常路，我本來還想隱婚來著。被你突然問得失防了。”</p>
“隱婚？”</p>
“家裏老婆正在鬧離婚。”</p>
“鬧離婚？”</p>
“做采購嘛，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一次偶然、意外、不小心，一時麻痹大意，中了人家設計的圈套。美人計，你懂的。有時候喝多了，小腦就失控了。結果被拍照，遭受勒，索。</p>
公司層麵我頂住壓力，秉公采購；倒黴的是我的個人家庭。老婆本來就疑神疑鬼，看到照片，哭得天崩地裂。之後，就開始鬧離婚。”</p>
陸振中措手不及。他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水漫過文件，慌得他手忙腳亂地擦。心裏懊悔不跌。想問人家姓嫪孩子打算取什麽名字就直接問好了，還拐什麽彎做什麽鋪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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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好了，他本來堅定地要跟陳斯麥做同盟的，意外得知嫪豐家裏的一地雞毛後，還能堅定地敵對嫪豐嗎？</p>
“對不起，”嫪豐遞過來幾張紙巾，“嚇到你了。你是剛做采購嗎？”</p>
陸振中支支吾吾，假裝忙著擦水，語焉不詳：“嗯，嗯。”</p>
“這裏麵的水可深著呢。兄弟，以後我罩著你。”</p>
聽聞此言，陸振中的慌亂一掃而光。套路！嫪豐口裏一地雞毛的家庭故事，很可能是套路！不是他以貌取人，嫪豐怎麽看怎麽不像“頂住壓力，寧肯毀家，也要秉公采購”的人。</p>
嫪豐恐怕是第二個金亞明：謊話連篇，幾乎連他自己都信以為真的那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