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桑媽媽自己停住了。她望著坐在她床邊哭個不停的桑白月,用嚴肅到嚴厲的聲音說道:“別哭了!想讓你爸死後也不得安生嗎?”</p>


    桑白月擦眼淚,眼淚卻越擦越多。</p>


    她怕惹媽媽心煩,一個人走出了次臥。</p>


    小朋友桑子齊在阿婆的床上四處亂爬,開心得很。隻好吃飽喝足,他情緒一直很好,哪怕是拖著沉甸甸的大人忘記更換的紙尿褲。他大約是位個性痛快的開朗孩子。</p>


    陸振中追著桑白月出次臥,慢了一步。桑白月進主臥後,反鎖了門。陸振中站在門外,發現自己打不開門後,就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p>


    老丈人家的沙發是花了大價錢買的,坐感非常舒適。</p>


    他坐在沙發上,表情平靜地環顧這個家。</p>


    對於老丈人已經不在人世間的事實,他感受不甚真切。也許是老丈人本來就存在感弱。老丈人遭受了和他爸爸一樣的癌症折磨,卻選擇了一條迥然不同的道路。雖然最終殊途同歸,卻讓陸振中忍不住默默欽佩。</p>


    他無法確定,等他老的時候,麵對生死抉擇的時候,能否像老丈人一樣有勇氣自我了結?</p>


    桑媽媽和桑白月各守一個臥室,獨自療傷。</p>


    陸振中坐守沙發,百無聊賴,耳聽孩子們的動靜,眼睛潦草地看手機。他給安亭的家裏裝了視頻監控。監控裏,華嫂和他媽媽舉止安詳地擺弄花盆。他買了一些菜籽,讓媽媽在花盆裏,在空調房裏種菜。</p>


    關了家裏的閉路電視,看老張的狀態。老張從雲南窮遊到貴州,貴州遊完之後,由於過是否去青海,最終轉戰到湖南。</p>


    他總說他還沒有做好回滬生活的準備。</p>


    陸振中已經沒有閑心細聊,否則一定問問他做準備想幹什麽?吃飯睡覺日常生活要做什麽準備?</p>


    大力在低穀期堅持下來,如今的生活狀態在慢慢爬升。表麵上一直在抗拒的兒子,行為其實已經在改變。他看在眼裏,喜在心裏,約束管教起兒子來,更有動力了。</p>


    難以撼動的是老婆。</p>


    大力本來沒把老婆的阻力放心上。他本來也不指望他能重建老婆的三觀,大家各列條款,彼此不碰對方的底線就是了。</p>


    可是,沒想到,他老婆的底線與他的底線,是同一個點的反向表達。他老婆認為沒有漂亮新衣服鞋包和化妝品沒法活,為此每個月需要至少5千塊的費用。他恰恰認為,一切墮落的根源就在於花錢到沒必要的裝飾上。</p>


    經過拉鋸,大力發現,他沒有辦法改變他老婆。</p>


    現在問題來了,他要原則,還是要老婆?</p>


    大力在群裏吐露他的苦惱,沒有人敢替他拿主意。也許時間才能給他讓他不後悔的答桉。</p>


    羅輝最近生活挺安生的。畢業三年的他,正式進入職業上升期。加薪升職,水到渠成。跟他在事業上穩步上升同頻的,是牧清新也開始擔任起小領導崗位來。小夫妻裏的收入與剛畢業的兩年,增長了近三分之二。</p>


    經濟上大為寬裕,並沒有改變兩個人節約的習慣。</p>


    據羅輝自己說,他和牧清新最大的快樂是看存款金額。每個月發薪後,明明心裏很清楚賬戶總金額是多少,倆人還是煞有介事地盤算一通。</p>


    錢貌似增加得很快,一旦跟房價扯上關係,立刻小如塵埃了。幾百萬的房價,需要多少年的工資結餘才能累積到?</p>


    陸振中建議過,索性不買房算了!</p>


    可是,羅輝望過來的目光,讓陸振中很容易就讀到“站著說話不腰疼”這句話。想想也是,家庭生活的根基,孩子戶口的掛靠,全都離不開房子。</p>


    </p>


    與上海接壤的昆山花橋、南通、嘉興、太倉、嘉善……成了羅輝夫婦周末遊的目的地。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於當地的新樓盤。</p>


    陸振中想建議無論如何也要買在上海而非周邊,一想到上海高昂的房價,很自覺地閉了嘴。</p>


    每個人的生活都充滿了磨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倘若樂觀些,又可以將這些磨難看成“天將降大任與斯人也”,激發鬥誌,不斷攀登。隻是太辛苦了。</p>


    陳斯麥……不提也罷,他人在上海,心卻在他的小村莊裏。天天腦海裏想的是如何在不傷害法律意義上的妻子的前提下,擺脫她。</p>


    陸振中想提醒他,看似他想的如何擺脫,其實也是一種記憶加深。</p>


    陳斯麥從不給家裏打電話,但是不斷往家裏寄東西、匯款。他不轉賬,因為“她”手機不上網。他寄很多學習資料回家,估計是真的不喜歡那位遺腹子。</p>


    因為自身“已婚”,陳斯麥很自覺地跟公司內的女同事“絕緣”。他唯一的友誼出口,就是陸振中了。借著陸振中搭上羅輝之後,他與羅輝之間日漸投緣,陸振中反而有被邊緣化的風險。</p>


    好在他不在意。</p>


    他自己的生活,就夠他忙碌的了。</p>


    何況,他的生活裏,還有擠都擠不走的金亞明。</p>


    金亞明的前妻何琪執意辭掉高校的工作,抱著兒子重返讓她魂牽夢繞的上海,來到讓她魂牽夢繞的男人麵前。</p>


    而這個讓她魂牽夢繞的男人,早就變了心,而且變得很徹底。</p>


    金亞明唯有拚命給何琪塞錢,以緩解內疚。</p>


    本以為靠錢尋到了平衡,沒想到,關關不是吃素的。很快,她順著轉賬找到了何琪存在的痕跡。驚聞何琪重回上海,關關心態崩了。</p>


    她哭哭啼啼地給陸振中打電話,並轉發一則新聞給陸振中看。</p>


    算起來,這是年會前發生的事了。</p>


    陸振中本想置之不理,可是,關關轉發來的新聞報道太驚悚,令陸振中不得不耐下心來,傾聽一下她的心聲。</p>


    關關發來的新聞,說的是廣東一位深陷賭債的小護士,親手殺了她的債主,並把她的債主分屍,分成幾塊,試圖分屍滅跡。</p>


    同為債主的關關,問陸振中,她到底有多不安全?是不是已經處在了被分屍滅跡的邊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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