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房間內一片寂靜。藏屍櫃內的屍體卻變得異常暴躁,撞擊聲越來越頻繁,並伴有輕微螺絲鬆動的響聲。


    痛!如鈍刀割肉,如滾水蛻皮,如烈火焚燒,如萬千螞蟻撕咬。冼鋒剛剛恢複意識,便被突如其來的疼痛淹沒。


    這份疼痛從五髒六腑傳出,從骨子裏透散,無法叫喊,汗如泄洪,在地上翻滾也不能減輕絲毫。


    偏偏這份疼痛刺激著神經,興奮著中樞,哪怕用力將頭撞擊地麵,也無法昏倒來緩解這疼痛。隻留下血肉模糊的額頭,表明所痛之深。


    痛到冼鋒眼神空洞,不再掙紮,整個人化為一灘爛泥,攤在地板上。此刻,這份疼痛方才慢慢減輕,消退。


    冼鋒就這樣一直攤在地上,精神放空。不知過了多久,疼痛終於完全消失,冼鋒方才感覺身體又重新歸於自己控製。恢複了些許氣力,冼鋒用顫抖的雙手,扶著身邊的凳子,慢慢站起來,卻發現一幕難以置信的畫麵。


    梅教授自殺了!


    梅教授太陽穴被貫穿,垂下的右手還握著一把黑色手槍。子彈射入身旁牆壁,鮮紅的血跡將雪白的牆壁渲染得萬分妖嬈。


    冼鋒眼眶濕潤,淚水不經意滑落。不管是何原因,一代大家隕落是整個國家民族的不幸,更何況是曾教導過自己的老師。


    砰,砰,砰。冼鋒雙膝下跪,畢恭畢敬地對著梅教授叩下三個響頭。


    叩完頭,冼鋒站起身,將實驗室櫃子裏存放的白大褂全都搜集起來,準備做一個簡易的衣棺,讓一代大家走的更有尊嚴。


    就在冼鋒準備將梅教授的遺體搬到簡易衣棺的時候,麵前的一封信引起他的注意,信上赫然寫著“遺囑”兩個大字。冼鋒畢恭畢敬地拿起信,開始瀏覽。


    “冼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人世,不必為我傷心,這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


    我的時間不多,所以長話短說。


    前天我參加一個國際會議,會議主持者是一名神秘黑袍人。他申明研發出死人複蘇術,並當場做了示範,我們都極為震驚。”


    看到這,冼鋒瞬間明白,恐怕這些屍體複活,與前天的這個國際會議息息相關。但既然已經當場做出示範,表明實驗是成功的,那為什麽還會導致這樣的災害發生呢?冼鋒繼續往下看。


    “因為我在前段時間查出胃癌晚期,生命隻有短短一個月,於是便想利用這個複蘇術來拯救自己。


    黑袍人為我們分發了兩瓶試劑,一瓶是複蘇劑,一瓶是免疫劑。


    回來後,我在隔離實驗室利用複蘇劑做了數次實驗,發現這個試劑有極大的弊端:雖然能令死人複活,但是卻喪失自我意識,變得極具攻擊性。而且這種試劑具有輻射性,一旦擴散,甚至可以蔓延至全城。”


    看到這,冼鋒無比震驚。原來這一切都是有所預謀,如此可怕的病毒居然是人為製作。


    而且根據如今的情況看,病毒輻射很可能已經蔓延開來!按照梅教授所言,很快整個w市將被感染。那麽免疫試劑將顯得尤為重要,想到這,冼鋒繼續往下看。


    “我和我的弟子利用小鼠做了免疫實驗,結果發現,免疫試劑不僅能免除感染,還能增強患者體能,使之獲得異於常人的能力,這讓我尤為興奮。


    就在我想要繼續研究免疫試劑的時候,變數橫生。


    我的兩個弟子利欲熏心,逼迫我交出複蘇劑與免疫劑。他們想利用複蘇劑將這世界變成喪失橫行的亂世,再利用免疫劑成為亂世的霸主。


    我欺騙了他們,將他們手中的免疫劑偷換。而後來的情況也如你所見,他們釋放複蘇劑,兩人為免疫劑大打出手,卻作繭自縛,都成了喪屍。


    我研究發現免疫劑雖然能夠免除感染,增強體能,但並不能治愈癌症。這就意味著,我的生命還是即將流逝,不僅如此,我還將導致一場席卷全城的災難。


    本本我已經絕望,但是最後時刻你來了。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因此希望你能繼承我的遺願,利用你喝下的免疫試劑解救困於這場災難中的無辜百姓,來彌補我的過錯。對於讓無辜的你承擔如此重大的責任,我隻能說句蒼白無力的道歉。


    桌子上的《醫學新悟》和櫃子裏的十二發子彈,是我唯一能留給你的東西,接下來的路你隻能自己摸索前行。最後贈予你十二字:與人為善,切莫失警:與人為惡,切莫太過。


    我的壽元將盡,為了避免死後成為喪屍,我將親手了結自己,並以此謝罪。”


    看完整篇遺書,冼鋒心中久久不能平息。突然之間,一副重擔便壓在冼鋒脊梁之上,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學生,卻臨危受命,要解除席卷整個世界的災難,這份責任對於冼鋒來說太過沉重。


    砰!一聲巨響猛然響起,緊接著實驗室的大門便被劇烈地撞擊。看來已經有屍體衝破藏屍櫃的桎梏。


    冼鋒嗤笑一聲,自己居然還在思考如何完成梅教授所給的宏偉遺願,能否活過當下還是個未知數。


    想到這,冼鋒不再糾結。先將梅教授遺體包裹在簡易衣棺,收拾好留給自己的書和手槍,子彈,然後便思考如何從屍體中逃出生天。可能冼鋒自己也沒有發現,如今他麵對危險已經冷靜許多,能夠從容思考應對。


    冼鋒握緊手中裝有十二發子彈的手槍,如今隻有這能給他些許安全感。


    思前想後,冼鋒還是沒有想出解決的辦法,門口的聲音越來越密集,看來拖的時間越久,就有越多的屍體趕來,情況萬分危急。


    橫豎都是死,與其躲在房間等死,不如拚了這條爛命,殺他個七進七出!一咬牙,冼鋒徑直走到門口,手中握緊手槍,就想要打開門硬闖。


    就在冼鋒手放在門把手上,想要往下打開之際。冼鋒突然有種能將身體融入門把手的奇妙感覺,嚇得他連忙將手縮回來。


    冼鋒突然想到剛剛梅教授遺囑所言,免疫試劑讓小鼠獲得了異常的能力,難道自己也擁有了不尋常的異能?想到這,冼鋒連忙看向自己感染的手臂,卻驚訝地發現傷口此時已經痊愈,完好無損,連疤痕也未曾留下!


    或許,這就是今天的一線生機所在。冼鋒再次將手放上把手,順著那份融合的念頭,慢慢慢慢,自己整個身體居然緩緩與門合二為一!門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門。


    來不及冼鋒感歎這神奇的能力,一股股衝擊之力全部朝冼鋒席卷而來。


    嘭!


    冼鋒與門重新分離,在門後不停地咳嗽。剛剛屍體的撞擊之力全部被冼鋒所承受,看來不僅是形體與門融合,就連精神也融合進入門之中。


    而且冼鋒發現,僅僅是剛剛融合幾秒,自己大腦就出現了呆滯狀態,說明融合對大腦精神的消耗極為劇烈,看來這個異能並不能隨便使用。


    砰!砰!砰!


    大門被撞擊得有些許變形,情況刻不容緩。


    冼鋒隻得再次嚐試與大門融合,他驚訝地發現,自己不僅能控製融合的部位,而且隻要是與自己所接觸的東西都能隨之融合。


    冼鋒不禁興奮起來,一個計劃在腦海中浮現,他慢慢地將一隻手和頭與大門融合,並且盡量保持在屍體撞擊的空白區域。手中緊握的手槍也隨著手一起被融合,大門上突兀地出現一隻黑洞洞的槍口,卻仿佛本身就焊接於此,槍口對準門外的屍體。


    嘭!


    硝煙彌漫,子彈高速旋轉,在地板上留下深深的劃痕。


    一隻屍體失手臂被貫穿,卻絲毫不影響他活動,此刻變得更加凶狠,不停地朝大門撞擊。


    冼鋒被槍響嚇得手一抖,手中的槍險些滑落,大門隨之擺動幾分,槍口上下移動幾下。暗自責怪自己沒有射準,浪費了寶貴的子彈,一麵屏息凝神,槍口在大門上不停移動,找準開槍的位置。


    此時景象特別怪異,冼鋒整個人仿佛長在門上一般。頸部與大門相接,頭部不知所蹤,半隻手臂緊貼著大門,手也不見蹤影。身體卻完好無損的站在門後。


    嘭!嘭!嘭!


    接二連三的槍聲響起,緊接著,屍體跌倒的撞擊聲緊隨其後。冼鋒瞬間解決了三具緊貼大門的屍體。


    因為屍體與大門距離非常接近,再加上槍口可以隨著冼鋒的意識而移動,這種近距離的瞄準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而正如電影所述一般,腦部才是喪屍的重要部位,因此冼鋒輕而易舉便解決了三具屍體。


    門外的聲音迅速變小,冼鋒眼睛浮在門上望去,發現其他屍體正在爭奪倒下屍體的肉體,殘肢斷臂散落一地。這種可怕景象讓冼鋒瞬間從大門分離出來,在門後不停地幹嘔。


    冼鋒萬萬沒想到,一旦屍體失去意識,就會被其他屍體撕咬,這種同類自相殘殺的景象讓冼鋒後背直冒冷汗,隻想趕快逃離此處。


    稍作休息,冼鋒再次重複剛剛融合的方法,將正在地上分食的其餘屍體全部擊殺,而此刻手槍子彈也隻剩下唯一一顆。


    冼鋒雖然也很想將梅教授帶出去入土為安,但此刻外麵還有未從藏屍櫃中掙脫的屍體在一旁虎視眈眈,因此他隻能再次對著梅教授遺體下跪磕頭,心裏默哀梅教授一路走好。然後打開實驗室大門,強忍著嘔吐感,快速地繞過遍地的殘屍,朝樓梯跑去。


    此刻幾乎每層都有屍體從藏屍櫃中逃匿,不停地撞擊著出口大門,但還好大門足夠堅固,暫時未能有屍體逃出,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冼鋒一刻也不敢停留,順著樓梯馬不停蹄地趕到剛剛離開的地下一層。


    就在門打開的一瞬間,一具頸部肌肉掏空,隻剩下頸椎連接頭部的屍體朝冼鋒狂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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