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屍體遍地橫陳,裴佑晟依舊是從容冷靜。


    似乎在地上的那些屍體根本不是人的,而是一些動物的。


    馬聽話的伏下,裴佑晟彎腰,從其中一個還沒死透了的刺客前邊停住腳步。


    那刺客瞪大眼睛,胸口被紮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服毒了,喉嚨發出嗬嗬的聲音,還不甘心,似乎還想說點什麽。


    裴佑晟絲毫不嫌髒,蹲下,看著他。


    “誰讓你們來的?”


    那刺客很是硬氣,嘴角開始蔓延黑色的血液了,還是嗬嗬的大笑,像是破鑼的動靜:“想知道嗎?”


    “哈哈哈哈,你做夢!”


    還往外吐了幾口血沫子。


    全都噴到了裴佑晟的身上。


    可裴佑晟卻沒動,手攥著刀柄,漫不經心的在傷口處挑了幾下。


    看著那刺客疼痛到扭曲的表情,才繼續說。


    “你真以為你忠心耿耿的,我就不知道幕後的人是誰了嗎,三王爺這個人啊,最喜歡的事情可就是殺人滅口了。”


    “你覺得你任務失敗了,他真的會放你們一家子都平安喜樂嗎?”


    裴佑晟的話說的很淡,每一個字都沒多少的語氣起伏。


    那刺客的生命到達了盡頭,眼裏都是驚恐和不甘,嗬嗬的試圖說話,到最後也不知道往裴佑晟的手裏塞了什麽。


    可最後的表情,從我這邊看起來,卻帶著幾分的哀求。


    隻是離著比較遠,很多東西我隻是聽了個大概。


    裴佑晟從他的胸口拔出來那把刀,手裏沾滿了血跡,走到我的麵前來。


    他身上的衣服也滿是血跡和灰塵。


    那一瞬間我終於知道為什麽他會有冷麵閻王的稱呼了。


    渾身上下都是散發著冷寒和肅殺。


    他緩緩的走到我的麵前來,沾滿血跡的刀尖,漫不經心的擦過我的脖子。


    刀尖堪堪的停留在我的皮膚上,有少許的接觸。


    他若是稍微的用力的話,我的脖子就會被徹底的刺穿了。


    我仰頭繃緊神經看著他,一動不敢動。


    可下巴還是固執的揚起,保留我最後的驕傲。


    “你要殺了我嗎,王叔?”


    我問他。


    刀尖在我的脖子上劃過,卻沒真正的刺破。


    我鼻尖全都是刀子上的血腥的味道。


    很濃重,像是一種鐵鏽的味道。


    “殺了你?”


    他突然笑了。


    刀尖從我脖子那邊擦過,被他隨手扔到地上去。


    冰冷的刀鋒,緊貼著我的皮膚擦過去,有點刺痛,不知道是不是破了皮了。


    刀子被他隨手扔到地上去。


    “這盛世下,我怎麽舍得殺了你,總是要遵守約定,幫你父皇照顧好你,還有這江山,不然不就對不起之前他千方百計做的安排嗎。”


    裴佑晟的話說的散漫淡淡。


    似乎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但是說出來的這種事實,卻是讓我渾身發涼。


    這場暴亂,不管多麽突然,都被裴佑晟的人給暴力的壓下去了。


    果然這世道,以暴製暴才是最好的辦法。


    其他的難民都被安排的妥當。


    等著一切順下來的時候,表麵上看起來似乎是風平浪靜了。


    但是我清楚,遠遠不光是如此。


    那幾個刺客的首級被掛在城牆上,風吹日曬的,裴佑晟的手段有時候比我想象之中的還要狠辣無情。


    這次叛亂的幕後人似乎是三王爺。


    一直都是憨厚的不爭不搶的人,我之前也從來沒覺得這個憨居的三哥也會有這樣的野心。


    這段時間似乎一直都是在動蕩不安中過去的。


    從未有過休止的時候。


    這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完,那邊我就收到了更加爆炸的消息。


    小皇帝不見了。


    “人呢?!”


    國不可一日無君,他不顧大局,私自出宮,早晚會毀了這個國家的。


    “隱瞞實情,擅自放走皇上,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你們有幾條命來做這樣的事情!”


    我拂袖,桌子上的東西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碎成一片。


    滿地狼藉。


    “找到了,長公主!”


    門口傳來倉皇的聲音。


    我才得知這個消息,緊跟著就看到了陳啟擇。


    他是被強行帶回來的,身上穿著的不是明黃色的龍袍,而是縮小版的盔甲。


    被帶回來的時候,還不甘心的試圖反抗。


    裴佑晟提著他,輕鬆的易如反掌,臉上冷的宛如冰霜。


    他把陳啟擇放下。


    坐在馬背上,孤傲冷倨。


    “這是最後一次,本王可不想下次提著你的屍體回來,現在可不是容的下你胡鬧的時候,陳家欠著玟嵐的太多了,亡國可以,但是不能是現在。”


    裴佑晟的每個字都是清冷涼薄。


    卻帶著足夠的分量,狠狠地砸下來。


    我很早就清楚,他要的不光是要陳家陪葬,更是要在此之前狠狠地羞辱折磨一頓。


    橫亙在中間的仇恨,幾乎是到達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我親自去帶兵作戰有什麽不對,我從來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陳啟擇揮著拳頭說道。


    可是小小的身體,這麽看起來絲毫的威懾力都沒有。


    我一直仰頭看著裴佑晟,眼睛都沒眨幾下,看的眼睛幹澀。


    我其實很想問,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但是一想到不過就是自取其辱的問題,幹脆問也沒問。


    心髒的某處有種被撞擊的沉悶的絞痛的感覺。


    甚至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裏來的情緒。


    “難不成鼎鼎大名的攝政王要準備篡位了,還是說要立功讓更多的人以為你是忠誠為國的忠臣?”


    不等我阻攔,陳啟擇就直接這麽說道。


    語氣也是很衝,似乎是某些情緒到達了頂點。


    氣氛都緊繃到了極致。


    像是到達了臨界點,隻需要那麽一下子就被繃斷了。


    裴佑晟往前走了幾步,我下意識的把陳啟擇給拉到了我的身後。


    攔的嚴嚴實實的。


    陳啟擇還想掙紮,可憑著身高優勢,我還是把他給按住了。


    “你回去。”裴佑晟冷聲道。


    可陳啟擇卻更加的倔強。


    某些方麵上,他跟我還是很相似的。


    “皇上,下不為例。”


    裴佑晟走到他的麵前,語氣平淡也沒別的要求。


    似乎大老遠的把人從城門口抓回來,就是為了說這幾句話。


    而偷襲的幾個人,卻都死的透了。


    “我不回去!”


    我沒想到陳啟擇會在這個時候鬧起別扭來。


    “皇叔,朕有足夠的自我選擇的權利,朕現在就是要出去!”


    陳啟擇咬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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