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入眼的是一個長發披肩的頭陀:身材甚是魁偉,滿麵橫七豎八的都是刀疤,瞧上去極為猙獰,便是白天見了也讓他極不舒服。.tw[]他頭發作紅棕之色,看起來已經沒有半點中土人氏的樣子。沈七一聲歎息,道:“當年光明頂上,逍遙二仙是何等的瀟灑、英俊?如今楊左使依舊風采過人,而範右使卻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所謂情字一字,累人如斯,你這又是何苦?”


    這人聽到沈七認出自己,身子微微一震,歎道:“我聽人說沈七所知極廣,今日一見竟然連我的身份也瞞你不過。”他正是明教的光明右使範遙,聽到沈七說出自己的名字,眼神有些迷離,輕輕的說道:“已經十幾年都沒有人這樣叫了,範遙.....好陌生的名字。”


    沈七盯著範遙哼道:“不錯,你已經不是當年光明頂上的那個範右使了,因為你的改變了,如果說第一次下毒傷了韓千葉還可以理解為你對黛綺絲的愛戀,可是今日你的所作所為我已經很難認同,至少我不認為一個尚有良知的人會對同一個人下第二次毒手,你說呢?”


    範遙瞧著沈七,猙獰的麵孔上顯出痛苦的神色,騰地一掌將旁邊的桌子劈開,呼呼的喘著氣低聲叫道:“你說的沒錯,當年我一怒之下跟著黛綺絲到了西域,是我下的毒手,我恨不得殺了韓千葉那無恥的家夥。就是因為他...不但帶走了光明頂人的希望,還弄得整個明教四分五裂,都是因為他才會讓教主失蹤、黛綺絲叛出明教、殷白眉自成一教、謝獅王殺戮成狂,而楊大哥則是整日買醉,這一切都是因為韓千葉那賤人。他帶走了我的一切,我或者的希望...”說道後來他言語中間才慢慢順暢了不少,似乎陷入回憶般的喃喃叫道:“遙想光明頂上,碧水潭畔,紫衫如花,長劍勝雪。我忘記不了...那日黛綺絲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衫,在冰上這麽一站,當真勝如淩波仙子一般。”範遙慢慢緬懷著當年和黛綺絲一起在光明頂上的日子,盯著沈七恨聲道:“你愛過一個人嗎?有哪種刻骨銘心的感覺嗎?我忘不了他,我甚至懷疑她選擇韓千葉而不是我就是因為那小子長著一臉憨厚像,我恨他...我自認為任何一個地方都比他出眾,可是黛綺絲偏偏連看我都不看我一眼,我隻要能時時看上她一眼便知足了。”


    “所以你得不到你也不想別人得到?你的愛是最自私的,你隻顧你自己的痛苦,你有沒有想過別人的痛苦?”這番話本來該大義凜然的說出來,然而到了沈七這裏卻是喃喃低聲,畢竟換著自己也難以做到看著蘇千凝投入別人的懷抱,即使自己和蘇千凝到目前未知還沒有任何的瓜葛。.


    “我是自私,那是因為我連看她一眼的期盼都成了夢中的奢望。所以我要抱負,我劃傷了自己的臉目,毀掉了自己的聲音,甚至連一身武功都忘記了,隻因為她是我第一個愛上的女人,可是她卻將我的歡喜全都粉碎了。”範遙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番話來,指著沈七恨聲道:“本來這一切都很完美,我要讓韓千葉在黛綺絲麵前慢慢的老死,我要讓她有這種心碎的感覺,為此我連一切都舍棄了。”


    沈七不可思議的看著這為往昔的大帥哥,如今的瘋子,心道原來是初戀啊,難怪瘋的比謝遜更徹底。想到自己見過明教這三名大人物,除了黛綺絲稍為正常一些,其他不是瘋子就是狂徒,真實‘教門不幸’,也難怪明教落到如此地步。歎息道:“你知道麽?有人在為你的失蹤擔心,甚至還把你的所做的一切當成了為明教...”


    “不要跟提明教!”範遙忽然怒道:“當初明教上下有哪一個人記得我?如今教主不見了,我更不要在提什麽明教。”


    沈七訝道:“我記得當初好像有人給你們兩個提過親吧?隻是黛綺絲沒有答應。”


    範遙冷哼道:“確是是有這樣的事情,可是你知道惹來了怎樣的後果麽?她說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可是過了幾天她就嫁給了韓千葉,你說這算是對我的嘲笑麽?若大光明頂上我成了傻子,成了別人嘲弄的對象,哈哈...”他惡狠狠的盯著沈七,低聲笑道:“我連自己的容貌都肯毀去,還有什麽不能做的?不過我現在倒是對產生了興趣:你似乎對我的事情了如指掌,那麽我就更沒有留下你的理由了。”


    沈七心中已經徹底顛覆了範遙的形象,苦笑道:“我知道我從打算救韓千葉那一刻起你就沒有打算放過我,隻是我沒有料到你竟然藏在島上,難道你不怕被黛綺絲發現麽?”


    範遙哈哈一笑,道:“這個你可猜錯了,當初我傷了韓千葉,便知道他會到處求醫,結果沒有任何人能醫得了他。唯一能醫治他的胡青牛卻因為誓言的原因而不能救,我很開心。這些年我有過後悔,所以我踏遍了大江南北,尋找教主失蹤的原因,後來聽到黛綺絲又來求胡青牛,我便一路跟了上來,沒想到你這小子倒是有幾下子,竟然破了我下的毒。”


    沈七暗道這範遙身居明教光明右使果然有幾把刷子,一路跟來我竟然沒有發現,看來他若是誠心要我的性命也不是難事。想到這裏他不似剛才那般的自在,至少自己的小命落在人家的手中。訕笑道:“那個...範右使,剛才我想來想去,覺得黛綺絲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厚道,她怎麽可以這樣呢?她難道不知道傷害一個人的心靈比傷害一個人的更厲害麽?下次我見到她一定要好好說她...”


    其實他倒是想錯了,範遙每隔一段時間便要看看黛綺絲後悔的樣子,不想被他看見韓千葉在沈七的治療之下竟然有轉好的跡象,一不做二不休,便又給韓千葉來了一下。


    範遙不理沈七胡說八道,道:“前些日子我在王府的時候聽那頭淫鹿說起謝老三失蹤多年又回來了,我想他應該知道一些教主的消息,沒想到真的讓我發現了教主的行蹤...”


    “你說什麽?你看見了陽頂天?”沈七已經之下忘記了胡扯,搖手道:“你沒有看眼花吧?真的是陽頂天?”


    “我跟了教主十幾年,難道還會看錯嗎?”範遙不屑的哼道:“這些年明教四分五裂說到底乃是因為教主失蹤引起,如今既然他出現了,那麽我在王府也藏不住了。他最痛恨教眾互相殘殺,這黛綺絲既然是他的義女,我想事情遲早他都會知道的,還不如我主動一點。”


    沈七駭然道:“你要殺了黛綺絲?”


    “難道不可以嗎?”範遙一聲冷笑,道:“你能逼出七星海棠之毒我已經很驚訝了,不過你絕對沒有逃走的機會,就算是你對黛綺絲不敬的代價吧。”他雖然恨惱黛綺絲不選擇自己,但言語之中還是有些依戀,就連說殺黛綺絲的時候也破有些不自然。


    沈七歎了口氣,道:“黛綺絲他不知道這些是你做的,你可以不用殺她。”


    範遙搖頭道:“當年我為了不讓她認出是我,武功路數雖然變了,但沒想到她二人的武功之高出乎我意料,最後一掌乃是‘朝陽神掌’中的一式,絕對瞞她不過,我不想這件事被教主知道。”


    沈七知道他正邪兼修,武功龐雜之極。黛綺絲和他在光明頂上也算是相處了一段時間,彼此之間應該極為熟悉才是,可是自己從來沒有聽黛綺絲提及過範遙,隻說是西域啞頭陀,難道她已經知道是範遙?隻是不肯說出來?沈七搖搖頭,這件事實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太多,雖然猜到了是範遙下的毒手,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變成這樣一個人。隻好一邊想著法子一邊隨口問道:“你在王府這些年過的如何?是不是在教一個叫趙敏的小丫頭武功?那丫頭長的怎樣?”


    範遙極為詫異,點頭道:“敏敏郡主前年開始習武,隻是她的師父極多,我不過教授她劍法而已。這是這小丫頭雖然聰敏之極,但是太過貪心,什麽都學,反而進步緩慢,都是些花架子才是。”


    沈七驚訝道:“她既然這麽聰敏,這麽會犯這樣的錯誤?”


    範遙瞧著沈七,忽然說道:“沒想到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歎了口氣,淡淡的說道:“不是她犯這樣的錯誤,而是她根本不必像普通人那樣的辛苦打坐練功。隻要身體長成到一定的層度,煉域門中人便會用一種稱之為‘丹’的東西給她築基,提升內力...”


    沈七心頭一閃,騰地想起一件事來,指著範遙道:“我知道你怎麽會來這裏了,你根本就不是跟蹤我們,而是為了那兩顆丹藥而來,因為給趙敏築基的‘丹’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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