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目光一轉,忽然和身撲向蕭銘烈,長嘯道:“偏你有十層掌力,難道我沈七便沒有麽?”踏前一步,一掌劈在空處,正是千勢縱截手中的‘百無定勢’。積聚至頂峰的臨塵訣,從掌間山洪暴發般泄出,形成一波又一波的氣勁,如裂岸的驚濤般鋪天蓋地往這可怕的敵手湧去。其中掌法一變再變,更是融合了天山折梅手的精妙手法在其中,讓強如蕭銘烈者亦難以捉摸沈七的掌勁變化。


    蕭銘烈眼中精光一閃,冷哼一聲,雖然吃驚於沈七奇幻無方的掌法,積聚八層功力的玄冥神掌再次拍出:一力破百巧,仍不死心的喝道:“沈七,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之前沈七觀蕭銘烈的功法猶如自然般和諧,無跡可尋,如今在氣勁的波卷下,沈七的手掌像長出可透視他虛實的無差法眼,循著某一超乎平常感官的直覺,自然而然的往蕭銘烈攻去。


    蕭銘烈一直波瀾無驚的麵容終於生出變化,沈七的進步之快讓他亦難以沉寂:師尊的算計是否真的正確?若給對方十年時間,這天下間隻怕又多一位宗師。


    驟見沈七狂喝一聲,騰身飛掠,往蕭銘烈發出驚天動地的一擊。同一時間,他知道自己已經麵臨突破的關口,此戰不論勝敗,他將不再懼怕麵對蕭銘烈,甚至有戰勝對方的勇氣和信心。


    蕭銘烈不再跟沈七多費口舌,全神貫注於沈七的來勢上,他和其他旁觀者的分別,是看不破就要吃虧。高手對陣,最怕是摸不清對手虛實。他出師以來,所遇高手無數,擊斃的好手更是數不勝數。沈七不是他遇見最強的對手,若是他能放手一搏,有八成的把握能將沈七斃於掌下。但礙於薛匡的囑咐,務必要讓沈七完好帶回煉域門,反而變得束手縛腳,讓沈七潛意識所查知,終被打開隙縫,露出破綻。.tw[]


    蕭銘烈首次生出不知如何是好的不安感覺,隻好嚴陣以待,看沈七有甚麽花樣。同時打定主意,便是拚得一身重傷,也要完成薛匡的吩咐。


    兩人間的距離迅速被拉近,沈七淩空換氣,施展從西域生死之境領悟回來的絕世身法,人隨氣走,在空中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往蕭銘烈擊疾劈,帶起的勁風凝而不散,有增無減,將對手鎖緊鎖死。


    本來戰成一團的眾人亦自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變化,無不露出驚懼神色,天下間竟有如此神奇的身法和淩厲的掌法?


    容木葉卻是眼中精光大盛,沈七使出來的身法幾乎可以和自己的蓮花憐音相媲美,這讓他十分不快:武當派的梯雲縱固然神奇,似乎也還沒有到這樣的地步吧?


    鳴見手提屠龍刀,驚駭的站在天牢出口之處,沈七的精進他是深有體會的,但絕對沒有想過他竟可以和師尊相抗衡。無論是薛匡還是蕭銘烈,在他心中都猶如天神般的存在,此刻沈七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讓他徹底崩潰,在他的心底籠罩上了一絲陰影。


    而林頤人等人則是一喜一憂:喜的是沈七修為大進,縱然不如蕭銘烈,也不會有性命之憂。憂的是天牢大門仍被對方緊守,寸步不讓,沈七就是再神勇,也難以一當百,久戰必敗。


    沈七尚是第一趟身在半空之中使出這等手法,天上折梅手的神奇他是充分感受到,此刻和千勢縱截手交融使來,且在氣勢積蓄至頂峰之際施展,確有三軍辟易、無可抗禦的威脅。


    身當其鋒的蕭銘烈終捉摸到沈七的掌勢,嘴角泛起一絲漠然的微笑。拍出的一掌在沈七跟前由小變大,跟著一股陰寒之極的真力撲麵而來,幾乎將沈七凍成冰雕。(..tw好看的小說)


    ‘嘭!’兩掌相交,沈七手法一變再變,從天山折梅手處變化來的手法一連七擊,每擊出一次,勁力便渾厚一分,勁道也變化一次。最後一聲響徹天牢的氣勁相交,沈七感覺一股強大無匹的力量穿掌而入,震得沈七攻勢全消,血氣翻騰,劇震退開。手臂上的衣裳不堪力道,化著片片飛舞的彩蝶。


    蕭銘烈則變成直挺挺的貼地平飛,到三丈遠外再以一個美妙的動作重新立穩,臉麵上抹過一陣煞白後回複正常,雙目精光大盛,牢盯沈七。緩緩舉起右手,沉聲喝道:“沈七,這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怪不得任何人。”跟著慢慢放下右手,低聲道:“一個不留!”此刻在他心中既吃驚於沈七修為的精進,卻又為薛匡的吩咐而猶豫,然而在他內心更深處卻知道沈七一日不除,始終是心腹大患,且看今天提刀屠龍,沈七生死猶在一念之間,看他造化了。


    楚問仙搶到沈七左側,將他扶住,喂了一顆雪參玉蟾丸給他,皺眉道:“你沒事麽?”一掌貼在沈七背後,緩緩輸入真氣


    沈七毫無取巧的和蕭銘烈對了七掌,隻覺對方的掌力如長江大河般在自己體內左衝右撞,幾乎要將自己的經脈攪成一團。臉色紅潤之極,似要滴出血來。得到楚問仙真氣相助,同時默運參商訣,才將侵入體內的真力化去,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搖頭道:“我沒事。”轉眼瞧見林頤人等六人的鐵索化成一個滾來滾去的烏光大球,一下又一下的衝擊著天牢的大門,卻始終被容木葉、赫連圖等人阻住,雖然殺了不少人,卻不能前進一步。歎息道:“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裏麽?”


    楚問仙亦看出林頤人等人的攻勢雖猛,但卻不可長久。蕭銘烈等人定是看出這一點,才堅守不出,這等他六人功力耗盡,那六根鐵索也就無用武之地,區區沈七和楚問仙兩人自然不成氣候。搖頭道:“師弟,我去助各位前輩,你自己想辦法出去吧,不要管我們了。”


    沈七默然不語,暗想用什麽辦法可以出天牢?隻要出了這扇大門,逃生的機會就大得多,遠比困在這裏要好。他腦子急轉,忽然想到這裏既是天牢,那麽牢中所關多是元庭的仇人,說不定還有不少如林頤人等的江湖前輩。想到這裏他麵上一喜,拉住楚問仙,將懷中的匕首交給他,喝道:“我想到了,想要出天牢,光憑我們幾個可不行,咱們得找一些人來幫助咱們。”


    楚問仙愕然道:“現在哪裏去找幫手?”


    沈七一指天牢內部,低聲道:“乘著林前輩他們尚能支撐一陣子,咱們去放人。”


    楚問仙一點就透,頓時明白沈七的意思,歡喜道:“好主意。”兩人既打定主意,施展輕功,反向天牢內奔去。


    蕭銘烈等人雖然阻住了林頤人六人的鐵索,一時難以破去這六根鐵索組成的鏈球。但覺這六根鐵索似乎組成了一個戰法,且六人心意相通,隻要有一根鐵索露出破綻,便有其他的鐵索補上去。蕭銘烈試了幾次也無法可想,隻好緊守住天牢牢門。這時瞥見沈七和楚問仙消失不見,心頭猛地一沉,頓時明白了他二人的想法,麵上神色一變,怒喝道:“好沈七,竟敢如此造次!”言罷回頭向鳴見吩咐道:“傳我命令,去調集一對後炮手來,我要將天牢和沈七等人一起葬滅。”同時吩咐弓箭手準備,將若大天牢之外圍得水泄不通。


    鳴見從未見過蕭銘烈如此憤怒,在他心中蕭銘烈從來都是波瀾不驚,似乎這世上再沒有什麽可以讓他動氣的,然則此刻他感覺師父也是個有血有肉之人,有感情、有憤怒。可是這種感覺讓他倍感沮喪:蕭銘烈在他心中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存在,是沈七破壞了他心中的天神,讓他淪為塵世中的一員……


    蕭銘烈見到鳴見像是呆了一般,不禁冷哼一聲,道:“還不快去?”


    鳴見收拾情懷,施展輕功去調集火炮,卻再難保持無驚無喜的心境。


    林頤人先和容木葉奮力一擊,消耗了大部分真力,八荒**唯我獨尊功雖然神奇,卻也支持了不了這麽久,正感內力不支之時,一隻羽箭破氣而入,尖銳的破空之聲撲麵而來。他倉促之下使出天山折梅手,抓向羽箭。誰知手掌剛抓到羽箭,突覺自手掌以至手臂、自手臂以至全身,如中雷電轟擊般的一震。那羽箭在他手掌間擦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帶起一片血肉,餘勁不衰,半根箭杆直挺挺的插在他右肩之上。


    林頤人一頓,右肩傳來骨裂般的劇痛,提在手中的鐵索便施展不開,他情知不妙,待要換至左手之時。一隻長槍猛然挑了進來,其餘五人的鐵索相救不及,組成的戰法頓時破去。


    蕭銘烈手下數十人手提長槍,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槍陣,如同一隻巨大的刺蝟般滾進天牢之中,將六人的鐵索挑中,隨即便有數柄長槍釘入,一寸一寸將數十丈長的鐵索釘入青石之中。這是蕭銘烈苦思之下調集十八名一流高手,各自提了一杆丈二長槍,不為殺人,隻為破敵隻用,沒想到一擊成功。


    林頤人一聲歎息,回頭向天牢深處看了一眼,暗道:終於還是沒有走出天牢,看一眼外麵的天空。其餘五人亦是喟然長歎,煉域門的實力比他們所想還要強大,自己拚盡了真氣,還是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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