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後城門外。夜晚將盡,灰暗的天空已經蒙蒙亮了。而鍾無豔和她執領的五萬禁衛軍,仍舊寂靜地潛伏在陵城三裏外的山穀中,沒有動靜。


    綿延千米長的軍隊中部,由十架馬車載放著一隻隻巨大的鋼鐵牢籠,籠中是被看押著的渾身淌血的恐怖屍魔。那些強悍而殘忍的屍魔都被喂了扁鵲秘製的鎮靜藥,現在全都畏縮著三米高的骨幹在鐵籠中蹲著,除了身體靜靜地溢血外,它們沒有一絲動靜。


    其實也就是鎮靜藥起了大作用,不然,沒有白起看管的它們,發起瘋來根本不是鐵籠子能困住的。在軍隊的最前方,鍾無豔的戰馬上空空如也,細細一看,才能發現——她正很沒形象地靠在一塊岩石上,抱著自己千斤重的大錘子,呼呼大睡著,半開的嘴邊還滴拉著一條晶瑩的哈喇子。


    不知是哪裏的風吹抖落了山頂上的一塊石子,正好砸落在鍾無豔側躺的臉龐上,才將熟睡的她恍地驚醒了過來。


    “什麽人!別動!別動!”驚醒的鍾無豔還以為是夜裏遇到了敵襲,猛地拉直了脖子,結果用力過猛,傷到了頸部的經脈,於是引來了她驚醒後的一“噢!噢!”鍾無豔一邊痛叫,一邊睜著惺忪的睡眼望向前方逐漸明亮起來的景色。


    “他媽的……咋又睡著了……”鍾無豔癟著嘴罵咧著,“這她媽要是讓白起那個瘋子看到,還不得用鐮刀削死我……”自言自語間,鍾無豔遠遠看到幾裏外的陵城城牆上似乎隱約地閃爍著熒光,不過距離太遠,天色又迷蒙,實在看不太清晰。


    真是奇了怪了,難道是陵城裏出了什麽事?鍾無豔想著,不過,沒有白起傳回的命令,她也不能擅自行動啊。


    “真是的,怎麽突然就犯困睡著了!”鍾無豔想到,估計是昨晚有了什麽動靜,隻是自己睡著了啥也沒察覺。這麽想著,鍾無豔於是想回頭找幾個士兵問問,可是她一回過頭,放眼望去,一隊隊士兵居然都在無聲地低頭沉睡著。


    緊接著的瞬間,一聲怒吼仿若可怕的夢魘將綿延千米長的禁衛軍驚醒——“誰她媽讓你們睡覺了!!!”——陵城前城門外。


    新的策略決定出來後,聯軍一方不再遲疑,立即開始行動,畢竟時間已經沒有再給他們留下任何餘地了。項羽立即回到山林裏,去親自調集百獸軍團。


    張良輕踏虛空走到劉邦身邊,俯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後,劉邦也趕去了山林裏統領其他的十萬主力軍隊,準備率領他們趕回邊城。而後張良靜立在虛空中,和花木蘭一起等待著,等待著項羽劉邦他們處理完軍事,也等待著這夜晚褪盡後的天明。


    “你剛才跟漢王說了什麽……”一向不在意別人細枝末節的花木蘭忽“呃……沒什麽,一些小事罷了。”張良略顯詫異,隨即笑了笑說道。“哦。”花木蘭輕點了一聲,也不深問。其實她隻是有點好奇,好奇張良平淡無奇的一言一行,因為她忽然發現,張良做的很多小事,說的一些話語裏,都含著他的深意。雖然,花木蘭相信這些深意裏,不會有對他們的惡意。


    這時,忙碌了十數日行程,又緊張了一夜的張良和花木蘭都感到身體有些倦乏了。“去歇會兒吧,蘭蘭。”張良看著花木蘭的眼睛,輕聲說道,“楚王漢王他們也還需要些時間。”“嗯,你也休息一下。”花木蘭回應張良的目光,輕輕點頭,然後便隨便找了塊幹淨點的地方,就地坐下。


    張良飄浮在半空,也準備歇下氣息休整一下身體狀態,可這時,他下移的目光不經意地覺察到了一絲微光,一絲從他手中閉合的言靈古書縫隙裏泄出的微弱熒光。


    “咦……”張良輕疑了一聲,不假思索地沿著那絲微光翻開了言靈古書。隻見,古書被翻開的一頁上,正有一句不長不短的言靈文字閃爍著詭異的螢火色光芒。“果然……”張良的眉頭漸漸皺起,那閃爍起光芒的言靈文字是在昭示著他,其中的預言被解放了。


    言靈古書的來曆一直是謎,雖說是劉邦家裏世代傳了千年,可這世上卻一直沒有人能看懂上麵的奇異文字。張良是千百年來的第一人。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能看懂書上所有的內容。言靈古書五百頁之後的內容越發地堅硬困難,一度阻攔著張良往後的譯讀。即使極智如張良,窮盡智慧也再難寸進,所以薑尚讓他下山,讓他曆世,或者說“悟世”,在領悟世界的過程中,去逐漸打開言靈古書裏塵封的思想枷鎖。這是個很長的過程,必須讓張良一步一步去感悟。


    但除此之外,言靈古書上還有相當一部分預言,雖然字義不深難,卻始終封鎖著張良的靈魂意識去解讀,好像是故意為難張良。那些預言,其實是在等待契機,雖然不難,卻隻能在某些特定的契機與緣遇下,才會解開鎖結,讓張良去譯讀。


    比如七年前在巨鹿峽穀,張良因為和荊軻高漸離兩人的偶遇,才解開了“王子與玫瑰”的預言。又比如此刻,那串正躺在扉頁上靜靜散發光芒的文字。“竟然在這種時候被喚醒,恐怕不是什麽簡單的預言啊……”


    張良無聲輕歎著,不再遲疑,將右手中指直接點出到那散發光芒的字符上。不論怎樣,有預言在昭示,張良一定要先了解清楚,說不定這又是一條牽連大局的信息。於是張良不假思索地瞑上雙眼,全身的靈魂意識隨著指尖的那一觸,全部湧進了古書之中。


    透過古書的昭示,張良看到了預言之相。虛無縹緲的黑暗之中,漸漸漫起一簇白色光明,一個高大的身影,在黑暗與光明中拔地而起,他發須淩亂,他脊梁高挺,他仰直了頭顱,沒有半點屈服。沒有概念的一瞬間,他身外的光明與黑暗像塵埃一般紛飛了起來,而無數的光劍忽從天際飛現,迎麵飛向那高大的身影。


    劍鋒在望,他卻不躲,身影沒有半點搖曳,他木蘭的驚疑,目光深沉地頷首。“預言的原話是:雲景曆一千一百二十八年未月初二,秦楚烏江,項羽,卒。”


    “時間就是十五天之後,而烏江,是流經鹹陽的一處江河……”張良補充著說道。“這……”花木蘭皺凝起眉頭,不知該說什麽好,他們剛剛才定下策略,軍隊都還未出發,就先得到了一軍主將的死亡預言,這讓人該如何作想?


    “難道我們的策略出錯了——我們襲擊鹹陽宮會失敗嗎?”花木蘭疑慮地問道。“不知道……預言裏僅僅隻點明了楚王的死,就目前情況看,我們的策略也沒有任何問題。”


    張良凝思著說道,“所以我猜測,最可能的結果是——計劃功成,而楚王犧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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