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診斷。”飛馳中的扁鵲忽然停下了一個極短的瞬間,淒冷的聲音一喝,便將手中抹出的綠色光弧向外一瀉,直朝張良的方向飛射而去。


    也就在光弧離手後的瞬間,接觸過“鬼毒”毒液的扁鵲,左手上消無聲息地,又泛出了第四個淺綠色的毒印,在食指上。而綺麗的綠色光弧飛揚而出,以很快地速度就逼近了張良身側。


    懸浮於虛空的張良,當然發現了扁鵲解開眩暈後的急襲,也看見了其迅速發起的攻擊。然而張良本身並沒有什麽能夠抵擋敵人攻擊的招式或者能力,他的言靈魔道幾乎都是離體釋放的術,控製戰場雖有優勢,但反製攻擊實在無力。而且懸浮在空中的他,身影也不是很敏捷,並無法很快地躲閃。因此張良隻能在攻擊襲來的同時,盡可能地向左飛閃,但飛射的綠色光弧顯然還是更快一籌,從他的肩膀一劃而過。


    在那短短的瞬間裏,張良隻感到自己的右肩被輕敏地擦過,而那光弧上的一段,在觸碰時就立即消散成了綠色的毒液,直接濺灑在了張良的衣服上,滲過衣物,透入身體。於是張良的身體再一次被“鬼毒”侵入,體內的毒性再度加深,而左手食指上,也立即又浮現出了一點深綠色的印記。


    其實單純那一記光弧,對張良身體的衝擊並不大,但是再次受毒後,張良體內的“鬼毒”毒性進一步深化,使得各種中毒反應都更加明顯,體表皮膚的麻痹感,身體肌肉的僵硬感,尤其是血液裏冰冷的傷痛變得更加強烈。張良感受著體內各種增強的中毒反應,凝目看了一眼左手上唯一還是空白的拇指指甲,心裏忽然生出了一種詭異的緊張感。張良忽然地感到,如果左手五指的指甲上都泛出了毒印,就會產生很可怕的後果——扁鵲這麽緊追不放的攻擊他,就是想盡快給他加滿所有的毒印。


    而現在他的左手上,隻空餘著一個毒印的位置了!這樣想著,張良漸漸地緊張了起來,雖然還不知道“鬼毒”的毒性加到最深會什麽樣的效果,但他知道,不能再讓扁鵲給他添加毒印了。於是張良拔起有些僵硬的身體,在虛空中縱身懸浮,盡可能地跟扁鵲拉開距離。


    而另一邊,剛剛一招“善惡診斷”給彼此都增加了毒印的扁鵲,正仰目凝視著張良的一舉一動,同時雙腿依然不停地飛馳著,以鬼魅的身影向著張良迅速逼去。張良知道自己身體力量、反應速度都不如扁鵲,況且身上還受毒影響,這麽被動地逃跑對自己很不利。於是他漸漸放慢了本就不快的速度,雙目凝息,觀察著扁鵲疾行的身影,然後左手攤開言靈古書,右手迅速結出印結。


    “言靈?壁壘!”張良輕喝一聲,體內魔藍能量已經湧動而出,神秘的言靈之力在虛空中一召,一麵輕薄飄渺的螢火色壁壘立即幻現在了扁鵲身前。張良一直觀察著扁鵲的走位規律,判斷著他疾行的方向變化,因此手起聲落的一瞬間,他完全看破了扁鵲的行動,幻現的壁壘也準確地出現扁鵲下一步的位置。這一招很準地打了扁鵲一個措手不及,短短的時間裏,扁鵲既無法破壞壁壘,也根本避閃不開。


    張良出手的時候,心裏就計算著。如果扁鵲疾行之下直接衝了過去,勢必會被壁壘強行致暈而停在原地,那他就能拖滯扁鵲的腳步,得到緩手的時間。而若扁鵲因為壁壘的出現,能夠足夠及時地停下腳步,選擇繞開壁壘的話,這也會拖滯到其進程,使他同樣得到緩手的時間。所以不論那一種情況,都會打亂扁鵲的節奏,給張良帶來一定策略的機會與時間,而隻要有了這點緩手的時間,他下一步,就將決定全力出手壓製住整個局麵!然而扁鵲的應對,卻還是超出了張良的意料。


    眼看著一步之外的地上瞬間幻現出了螢火色的壁壘,扁鵲卻麵無表情,毫無動容地繼續前衝,仿佛他根本不在意那先後眩暈了他兩次的“言靈?壁壘”,就願意這麽直接撞上去,再暈一次。但其實就在發現壁壘的那一瞬間裏,扁鵲的手卻迅速伸進了隨身藥箱之中,從中取出了一小管淺藍色的藥液,拔開蓋子後,拉開圍巾,全數倒進了口中。


    “醫術?淨”藥液入口後,扁鵲的體表頓時散發出一層淡淡的淺藍色光暈,氣息輕靈而靜謐。帶著這一層附體的光暈,扁鵲徑直衝向了身前的螢火色壁壘。身影交錯的一瞬間,絢麗飄渺的螢火色能量又一次侵向了扁鵲的身體,但這一次卻沒能侵入體內,更沒能攻占神經組織。懸浮虛空中的張良靜靜地觀察著一切,神色驚詫之餘,他也通過強大的靈魂感知看清了那一瞬間裏極速發生正如此時,扁鵲借助“醫術?淨”的免疫控製效果,強行穿過了絢麗的螢火色壁壘,就超出了張良的預判與計算。


    於是張良的計劃就被打亂了,他確實沒有預料到扁鵲還有這樣的辦法,能在那麽短的瞬間突破壁壘的牽製。所以他不能再按原來的計劃出招,隻能將微凝的目光落在扁鵲身上,盡快思索著新的應敵之策。而扁鵲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遲疑。在穿過螢火色光芒的壁壘後,他體表那層淺藍色的光暈就消失殆盡了,但他敏捷的身影卻是迅速地向前疾行,且抓住突破壁壘時,驚詫到對方的分秒,像夜貓一樣閃過,瞬間地逼近了懸浮虛空中的張良下方。


    張良顯然還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但是扁鵲的移動速度卻實在很快,轉瞬間已經出現在了他身下,距他不過四米遠,猶如鬼魅一般,抬起淒冷的目光凝望著他。目光黯然一縮,張良敏銳地知道,扁鵲立即就要出手了,於是他下意識地向上向外飛浮,想盡可能先拉開距離。但是“鬼毒”毒性入體已至四層,使他的身體變得僵硬緩慢,根本無法迅速移動,相反地,扁鵲的動作速度卻比他快多了。隻見扁鵲仰目凝望著張良,雙手於身前迅速貼合,然後魔藍能量又是湧向雙臂,再從雙掌湧出。當他雙掌微微開合時,掌心之間已經凝煉出了一團新的“鬼毒”毒液,那淺綠色的液球在掌心裏輕靈地流動,似有生命一而扁鵲雙手向外一抹,又將那“鬼毒”毒液抹成了一段深綠色的光弧,直對著虛空中張良的方向,疾速飛射而去。


    “善惡診斷!”綠色光弧離手時,扁鵲左手拇指的指甲上,黯然浮現出了最後一個淺綠色毒印。這時,他左手五指的指甲上都浮現出了毒印,他體內的“鬼毒”也已經疊到了最深。隻不過,這“鬼毒”對他而言,是藥,而非毒。至於懸浮於虛空中,還在盡力閃開的張良,他中毒後僵硬緩慢的身軀,奈何也快不過飛射而來綠色光弧的。於是短短的刹那間,光弧擊中了他身體,並立即液化成“鬼毒”毒液,滲入他的身體中,加深了他體內“鬼毒”的毒性。


    張良知道自己已經被擊中,索性也就不再移動躲閃了。其實他現在身受“鬼毒”毒性牽製,再想通過移動閃避來應對敵人是不可能的,也沒有意義的了,就像剛才一樣,就算全力向外飛動,也一樣會被對方更快的速度和攻擊追上。於是張良凝皺著眉頭,下意識伸出了拿著古書的左手,隻見左手五指的指甲上,全都浮現出了深綠色的毒印。看到這裏,張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知道,左手五指指甲都浮現出毒印,就意味著他體內的“鬼毒”已經疊到最深了。扁鵲一直持續追擊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張良不知道“鬼毒”的毒性疊到五層會有怎樣的效果,但他能想到,這個後果絕不會輕鬆,不然扁鵲不會費那麽大的勁也要給他疊滿五道“毒印”。因此在受擊後的一瞬間,張良沒有去看扁鵲的動向,而是先瞑目,透過強大的靈魂感知去洞察自己的身體情況,想發現毒深五層的“鬼毒”是不是對他產生了新的更大的傷害。然而張良迅速地審視一周後,卻沒有發現什麽新的情況——五道毒印疊滿後,他體內的“鬼毒”毒性卻是加深了,可是這深到五層的“鬼毒”卻沒有產生什麽更新的效果。


    依然隻是融入在血液中,隨血液的流動不斷產生冰冷的痛楚,同時麻痹體表皮膚,僵硬肌肉組織。雖然這些症狀的程度都有所加強,但是到底也還隻是這些症狀,並沒有引發出能讓張良感到威脅的毒傷。而如果隻是這樣的話,那張良也就沒有更忌憚扁鵲的理由了。畢竟“鬼毒”的效果還無法致命於他,而他卻要全麵反擊了。


    “但是……隻是這樣而已嗎?”張良心中其實還是有些疑惑,他總覺得扁鵲這麽執著地給他疊滿了五個毒印,不會是無的放矢,可是親眼的審視,又確實沒能看出什麽能威脅到自己的問題。於是張良隻能回過目光,去看向地麵上的扁鵲。也就是這時,他才詫異地發現,扁鵲的身影已經退到了幾十米之外了。


    就在剛才,一記“善惡診斷”擊中張良後,扁鵲看著張良的左手拇指指甲也浮現出了深綠色毒印,就立即轉向疾行,一直退到了幾十米之外,像是有意與張良拉開了安全的距離。所以張良很詫異,他不明白為什麽事到如今,他體內“鬼毒”已經深至五層,扁鵲卻反而要拉開距離。難道是想讓他自己被“鬼毒”毒死?那顯然是不可能的,直到目前,張良沒有從“鬼毒”中觀察出絲毫足以致命的跡象。


    甚至準確地說,“鬼毒”的毒性也並不算強,就是疊滿了五層毒印,也未能對人體造成多大的傷害。所以在張良看來,“鬼毒”更多地傾向於輔助類毒物,如果扁鵲向擊殺他,就必須得再通過其他的攻擊手段。但是確實的,扁鵲就是在張良毒深五層後,毫不猶豫地向後退離了。張良遠遠凝望著幾十米外的扁鵲,毫不掩飾目光裏的疑惑。而扁鵲也抬起了淒冷的目光,遠遠望著張良。“看來你還有疑惑。”如目光裏一般淒冷的聲音輕吐而出。扁鵲麵無表情地說著,然後輕巧地舉起了自己的纖細的左手,將五指的背麵正對著張良的方向。遠遠看去,仍然能依稀地看見,在五指指甲上,映著五道淺綠色的毒印。張良看著,也下意識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將五指指甲上的五道深綠色毒印對向扁鵲。


    顯而易見的,深綠色反映著“鬼毒”的毒性,而淺綠色反映著“鬼毒”的藥性。這時,感到僵硬的身體懸浮在半空中有些疲累,而扁鵲又已經退遠,於是張良放鬆身體,漸漸從虛空裏降到了地上,但腳底仍然與地麵保持著一尺距離。


    “這些毒印……除了反映體內毒性的深淺之外,是還有別的作用嗎?”張良看了看彼此左手五指指甲上落滿的毒印,忽而下意識問道。“當然。”扁鵲輕聲回答著,沒有任何拖滯,也沒有多說一個字。“……還能怎麽樣?”雖然不指望對方能真的願意解答,但張良還是忍不住下意識地發問了。


    “能讓你死。”扁鵲依然簡潔地說著,麵無表情的臉上,忽然多出了一絲淺淺的興奮。


    “你心裏一定覺得,‘鬼毒’是不致命的,就算反複疊加了五層的毒性後,也依然沒能對你造成什麽可觀的傷害,對吧。”“但其實,‘鬼毒’本身就不是用來毒殺人的。比起毒,它更像一種術,通過鬼魔道與醫魔道聯合演化出的術!”


    “僅憑‘鬼毒’的毒性很難殺死人,但是不斷疊加的毒性,在人體內卻會積累出凝合的毒性能量——也就是我本身特有的魔道能量。”“左手指甲上的毒印,實際上真正反映的就是人體內毒性能量的濃度!”聽著扁鵲的解釋,張良的目光逐漸凝縮起來,強大的思考能力使他在扁鵲說完之前就已經明白了這些毒印的意義。


    “而隻要我稍微動用鬼魔道的能力,就能消除我們手指上的毒印,但伴隨著毒印的消去,累積在我們各自體內的毒性能量就會迅速爆發!”“當然這爆發的鬼毒——是對你體現出巨大傷害的毒性,而對我體現強效治愈的藥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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