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沈溫朗整整十八年,在這一刻,我確信沈溫朗一臉春意的告訴我他戀愛了,不是為了惹我嫉妒,而是確實發生了。


    我看著他臉上笑得像一朵喇叭花,第一次有了想揍他一頓的衝動。但為了這維持十八年的友誼,我還是忍住了這種衝動,懷揣希望的告訴他,今天是我的成人禮。


    就這樣,沈溫朗與我勾肩搭背,帶上了她的小女友,給了我一場終身難忘的成人禮。他的小女友個子不高,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很甜,與我這種笑了跟沒笑一樣的人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能新奇的從沈溫朗的眼眸中,讀出那一層躲閃的複雜,究竟代表著什麽。


    我知道,就在我十八歲成人禮的這一天,我將真正失去我愛了整整十八年的大男孩。


    前半生我時常惡劣的想要詛咒他,這一輩子都孤獨終老,至少在我還沒有死去的時候。因為有我的這十八年裏,他得到了一個女孩最純粹的愛戀,這其中的價值沈溫朗永遠都不會明白。


    沈溫朗的小女友喝了點酒,臉蛋粉嫩嫩的幾乎能長出桃子。我歎了口氣,心裏暗暗為自己感到不公。那一點奢望,在此時終於不複存在。


    最先倒下的人是沈溫朗,她的小女友眼眸帶笑,卻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我大膽的猜測,會不會眼前的小姑娘是個聾啞人,沈溫朗之所以喜歡她是因為她渾身充斥著的柔弱太容易勾起男人的保護欲。


    有時候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腦洞,在我意識逐漸模糊,頭部與木製的桌麵真正來了個親密接觸的前一秒鍾。我聽見小姑娘清脆悅耳的聲音,傳遞到我的耳邊。


    她說,你好,我叫竇一一。


    我滿腹的話語終於還是抵不過醉意,沉沉睡了過去。我想問她,為什麽你的名字跟我一樣,為什麽你要出現在我和沈溫朗的生活裏,打斷了原本就不平靜的規律。


    我也不得不慶幸這場醉意,險險保住了我與沈溫朗之間“不純潔”的友誼關係。


    隔天醒來的時候,我意外的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雙人床上。眼神空洞的看著天花板,我突然很迷茫自己未來的方向。


    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我朝著門外的方向大喊,有沒有人?


    門在兩秒鍾後被一隻白皙的小手推開,我幾乎可以清晰的聞到那人身上淡淡的茉莉香。


    竇一一眼眸含笑走到我麵前,她說,伊一,歡迎來我家做客。


    我和竇一一,還有沈溫朗三個人之間的感情糾葛,在這一刻正式拉開帷幕。很多年以後我都在想,如果當初我沒有選擇留在她和沈溫朗身邊,會不會一切都變得不同?


    答案是否定的,我沒有離開沈溫朗的勇氣。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伊一這輩子做過最勇敢的事,就是看著他和竇一一恩恩愛愛如膠似漆。


    接起電話的時候,那頭暴怒的中年男人幾乎恨不得將我撕扯成碎片。


    他說,伊一,你就是個瘋子!


    我皮笑肉不笑的掛斷了電話,回過頭的時候,沈溫朗正麵色複雜的看著我。


    他說,伊一,你的父親已經死了。


    我挑眉看著他,所以呢?


    沈溫朗一步一步的靠近我,他眼睛裏的情緒,是我永遠都看不懂的複雜。但我知道,因為這通電話,我在沈溫朗的心目中,再也不會單純。


    食不知味的吃完了早飯,我麵無表情的離開了竇一一的家。控製不住內心的渴望回過頭匆匆一瞥,沈溫朗眼眸裏閃爍著的失望,頓時像一盆冰冷的水潑在心口,冷冰冰的疼。


    沈溫朗,你也不過如此。


    父母在頭幾年就已經相繼過世,為了維持生活,我在a市的郊區開了一家紙紮店。那時候沈溫朗總會捂著肚子笑我,伊一你活得怎麽像個中年大媽?


    他的話我無言以對,因為我也不理解組織上為什麽要賜予我這家紙紮店。曾經有很多次,我都想把店賣出去,但為了可以繼續留在沈溫朗的身邊,我還是硬生生忍住了這種欲望。


    三天後,沈溫朗若無其事的找上我,他說竇一一想要開雜貨店,正式聘請我做他家小媳婦的員工,讓我給他一個答複。


    結果沈溫朗被我一腳踢了出去,給他的答複是從此禁止在出入我的紙紮店。


    就這樣,本來僵硬的關係又莫名其妙的好轉。我無從猜測其中緣由,隻能自卑的慶幸自己還能夠扮演一個兄弟的身份,以一種齷齪的心思待在他左右。


    當晚,組織派人來找上我,並沒收了配給我的槍支。任我撕心裂肺的哭訴,冷麵上司也無動於衷。


    他說,伊一,你該清醒了。


    臉上看不出討好的表情一僵,所有的偽裝因為他這句話瞬間瓦解。或許他也覺得自己說的話過於殘忍,生硬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歎息著離開了。


    我滿臉的憂傷在這漆黑的深夜,在也不需要掩飾,盡情的發揮在這張普普通通的臉上。


    店門被人一腳踹開,我還沒有來得及收起臉上的情緒,抬起頭看清來人的那一刻,徹底慌了神。


    沈溫朗陰沉著臉,幾乎在下一秒拳頭就招呼到了我的臉上。痛呼一聲,我捂著不停流血的鼻子,盡可能的躲避沈溫朗淩厲的視線。


    但我清楚的知道,除了兩件事我很成功的隱瞞了他,其它任何事沈溫朗作為一個兄弟,比我這個當事人還要了解我本人。


    他說,伊一,你要不要臉?


    沈溫朗的話,讓我終於明白導致三天前僵硬的關係,到底因為什麽。


    我淒淒慘慘的笑了,很想指著他的心口質問他,沈溫朗心目中的伊一,是那種會為了生活出賣自己身體的敗類嗎?


    但我沒有,反而倔強的揚起下巴,用一種極其理所當然的口氣問他,飯都吃不上了,要這身體有什麽用?


    沈溫朗氣得渾身發抖,通紅著眼睛開始撕扯我的衣服,並從他的皮包裏掏出百元大鈔砸在我的臉上。


    沈溫朗說,伊一,便宜了別人不如便宜我,你說呢?


    我正想用巴掌招呼在他那張俊臉上,還沒等我有所行動,身後竇一一帶著哭腔的聲音頓時讓我從頭到腳涼了個徹底。


    沈溫朗,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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