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報！賣報！《大公報》《申報》都有，一個銅板一份，一個銅板一份！”</p>
一大早，天津街頭的報童們清脆的童音就開始在街頭響起。不僅是沿街叫賣，在張錫鑾這樣大戶人家住的街道上，報童們挨家挨戶的送著報紙。仆人們聽到報童的叫喊聲，就會打開門，等報童跑到門口，把準備好的銅板遞給報童，再買下主人要看的報紙。</p>
張錫鑾吃完早飯，看著仆人們帶著還在上學的小孫子出門去上學，這才慢悠悠走到書房，悠然坐在書桌後，拿起5月14日的《大公報》。看到第二頁，張錫鑾精神一振，把報紙平放到書桌上，手指在《何銳督軍在山海關舉行演習》的新聞上一行行劃過，目光隨著手指的移動快速瀏覽著內容。</p>
看完之後，張錫鑾嗬嗬一笑。對外麵喊道：“叫老三過來。”</p>
張錫鑾的三兒子很快隨著仆人走進房間，向張錫鑾行禮，“父親叫兒子過來有何吩咐？”</p>
“你回去準備一下。”張錫鑾板著臉命道，“不過我再說一次，你若是以為做官就是作威作福，或者是有了靠山之後胡作非為，那就不用去了！”</p>
張錫鑾的三兒子雖然沒辦法壓抑住臉上的笑容，依舊盡力用認真的態度答道：“父親，兒子定然奉公守法，努力做事。”</p>
張錫鑾本想再叮囑幾句，卻覺得沒了這個心氣，索性不去說，隻是吩咐三兒子去做準備。</p>
等新寓所的書房裏隻剩下張錫鑾一人，張錫鑾又把何銳進行軍事演習的新聞反複看了幾遍，每看一次，臉上的笑意就增加了一分。</p>
在半年都來的陸軍總長官署那熟悉的花廳中，段祺瑞也在看報紙，每看一次，臉色就難看一分。即便是當下時局混亂，沈陽督軍換人也是大事。陸軍部當然不可能在這近兩個月的時間裏當做沒看到。何銳當然想得到北洋中央的承認，北洋中央對此心知肚明，所以陸軍部的看法是‘先拖著’。</p>
拖下去有諸多好處，卻隻是對北洋中央有好處。何銳這明顯是在為了他自己的地位在向北洋中央示威。而且《大公報》兩次采訪何銳，明顯傾向於何銳。這次何銳讓此事上了報紙，就是要把這個矛盾給挑明。</p>
放下報紙，段祺瑞明白接下來的局麵會如何發展，演習的事情上報紙絕非是何銳的最後手段，這隻是剛開始罷了。如果段祺瑞不能立刻回複，事情就會向段祺瑞不利的方向發展。</p>
但段祺瑞身處高位這麽多年，實在是不肯讓一個年輕小子拿捏，幾次抬手想拿起公文稿紙，又都放下了。</p>
</p>
到了下午，幕僚急匆匆趕來求見。段祺瑞處理了正在做的公務，沒叫下一個進來。幕僚這才趕緊說道：“總長，聽說馮老總正在派人出關見何銳。”</p>
段祺瑞輕輕抿了抿嘴唇，讓他那精幹的容貌中透露出一絲殺氣。5月18日，馮國璋邀集未獨立各省在南京召開代表會議。馮國璋意圖通過南京會議逼袁下台，由他取而代之。</p>
由於關外的變動，馮國璋一時沒在關外找到支持他的督軍。但何銳在山海關進行軍事演習的事情讓馮國璋看到了機會。</p>
何銳！有你的！</p>
也不說什麽，段祺瑞拿起公文稿紙，刷刷點點的寫了起來。文公被送進電報室，無視了段祺瑞的急切心情，而是以電報員手速，在一個接一個的電報站內傳遞。一天裏就從京城到了奉天。</p>
此時的奉天，何銳正在與法國商人馬格隆從奉天兵工廠裏出來。奉天兵工廠的規模在何銳看來小的可憐，剛出車間門口，就已經聽到不機器的轟鳴。馬格隆坐進汽車，用稍顯誇張的語氣搖頭歎息：“督軍閣下，兵工廠的設備實在是太落後了，我沒辦法相信這裏能夠生產出合格的步槍。”</p>
這馬格隆在法國政府裏麵有些人脈，據英國商人所說。這位三十歲不到的法國商人睡服了法國一位內閣部長的五十多歲老婆，這位女士是馬格隆的中學老師。靠著層關係，馬格隆年紀輕輕就能拿到法國政府的訂單。</p>
何銳對這種破事完全不在意，而且傳聞這種事情可信度總是很低。換一個角度，也許馬格隆是那位夫人的私生子呢。</p>
所以何銳在商言商的笑道：“既然如此，親愛的馬格隆先生有什麽建議？”</p>
馬格隆自信滿滿的答道：“我可以提供一批舊設備，能夠大大提高兵工廠的效率。”</p>
何銳繼續問道：“請問是蒸汽驅動，還是電力驅動？”</p>
馬格隆眼睛一亮，“督軍與趙博士談過了麽？”</p>
何銳笑而不答，心中很是滿意。在之前的招商引資會議上，何銳提出的‘追趕第二次工業革命技術’的建議得到了全票通過。在同等條件下，堅決引進電氣化設備。如果沒有電氣化設備，就盡量引進成套的蒸汽動力設備。從馬格隆的話裏聽得出，趙天麟貫徹了會議精神。</p>
至於細節方麵，何銳並沒有插手，這得由同誌們自己去談。</p>
馬格隆等了好一陣，見何銳對談判細節始終閉口不言，馬格隆這才有些失望的說道：“督軍閣下。我有一位朋友在俄國非常有門路，他正在前來奉天的路上，不知督軍閣下可否有興趣見他。”</p>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我當然歡迎朋友。”何銳笑道。</p>
此時汽車到了督軍府，何銳對司機說道：“送馬格隆先生到他住處。”自己就下了車。</p>
剛進督軍府，唐貴就拿著電報迎上來。這位年輕人過於激動，聲音裏麵的天津味道更重，“來了！督軍！來了！”</p>
何銳接過電報看了看，段祺瑞的電報語氣很嚴厲，指責何銳不顧此時中央的忙碌，拿著自己職位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反複打擾，真的是不識大體。</p>
“記錄。職部盡職守則，日夜努力，已經安定關外局麵。正因關內局麵動蕩，故請求國務卿段總長盡快決定關外人事，以正視聽。使得國家盡快重新團結在中央周圍。故請段總長盡快下令，職部翹首以盼。”</p>
唐貴這邊已經記錄完畢，等何銳看完電文，讓唐貴發出去的時候，唐貴問道：“大帥，這麽寫目的何在？我看著大帥的語氣很不客氣。”</p>
“嗬嗬。認為這電文很不客氣的人，都是認為段總長是我上司的人。這層關係，段總長能明白。”</p>
唐貴聽到這話，愣住了。何銳拍了拍唐貴的肩頭，“等段總長回了電報，我們就可以自由行動。所以這種小把戲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唐貴同誌，現在你所從事的土改工作，起的效果絕不在什麽中央的國務卿之下。”</p>
唐貴又是歡喜又是激動，連忙答道：“我現在就去送電報稿。”</p>
“對了。送完電報搞，把段總長的電報抄件給你的老鄉送去。”何銳笑道。</p>
吉林督軍孟恩遠是天津人，看完段祺瑞的電報，眼珠轉了轉，用天津話笑道：“唐老弟，成親了麽？”</p>
唐貴笑而不答。孟恩遠見套話沒套出來，又換了個話題，“唐老弟，你跟了何督軍多久？”</p>
“一年。”</p>
“一年就成了何督軍的心腹，老弟你厲害啊。”</p>
唐貴更不想被套話，便答道：“孟督軍，我此次前來是奉命送電報給督軍，既然送到，便告辭了。”</p>
孟恩遠見唐貴是油鹽不進，臉色就難看起來。不過他還是強打笑容，“既然段總長都這麽講，想來委任令也就這麽幾天的事情。唐老弟先替我向何督軍慶賀。”</p>
唐貴微笑著應了，便果斷告辭。出門的時候唐貴覺得這幫督軍們對北洋的認知的確大大超過自己，孟恩遠隻是看了一眼就明白段祺瑞的心思，而自己則被電文裏的語氣影響，以為段祺瑞要發怒。</p>
出了門，就見街上人來人往，甚是熱鬧。唐貴本就不喜歡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此時更不願意多想。關外如此廣闊，兩千幹部近兩個月的努力，完成土改的地區也不不過關外的六分之一。今年能否完成全麵土改就得看接下來在農村培訓幹部，組織學習的速度。哪裏有精力管這些破事。</p>
邁步向前，唐貴快步走進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抓緊時間去辦下一件工作了。</p>
一大早，天津街頭的報童們清脆的童音就開始在街頭響起。不僅是沿街叫賣，在張錫鑾這樣大戶人家住的街道上，報童們挨家挨戶的送著報紙。仆人們聽到報童的叫喊聲，就會打開門，等報童跑到門口，把準備好的銅板遞給報童，再買下主人要看的報紙。</p>
張錫鑾吃完早飯，看著仆人們帶著還在上學的小孫子出門去上學，這才慢悠悠走到書房，悠然坐在書桌後，拿起5月14日的《大公報》。看到第二頁，張錫鑾精神一振，把報紙平放到書桌上，手指在《何銳督軍在山海關舉行演習》的新聞上一行行劃過，目光隨著手指的移動快速瀏覽著內容。</p>
看完之後，張錫鑾嗬嗬一笑。對外麵喊道：“叫老三過來。”</p>
張錫鑾的三兒子很快隨著仆人走進房間，向張錫鑾行禮，“父親叫兒子過來有何吩咐？”</p>
“你回去準備一下。”張錫鑾板著臉命道，“不過我再說一次，你若是以為做官就是作威作福，或者是有了靠山之後胡作非為，那就不用去了！”</p>
張錫鑾的三兒子雖然沒辦法壓抑住臉上的笑容，依舊盡力用認真的態度答道：“父親，兒子定然奉公守法，努力做事。”</p>
張錫鑾本想再叮囑幾句，卻覺得沒了這個心氣，索性不去說，隻是吩咐三兒子去做準備。</p>
等新寓所的書房裏隻剩下張錫鑾一人，張錫鑾又把何銳進行軍事演習的新聞反複看了幾遍，每看一次，臉上的笑意就增加了一分。</p>
在半年都來的陸軍總長官署那熟悉的花廳中，段祺瑞也在看報紙，每看一次，臉色就難看一分。即便是當下時局混亂，沈陽督軍換人也是大事。陸軍部當然不可能在這近兩個月的時間裏當做沒看到。何銳當然想得到北洋中央的承認，北洋中央對此心知肚明，所以陸軍部的看法是‘先拖著’。</p>
拖下去有諸多好處，卻隻是對北洋中央有好處。何銳這明顯是在為了他自己的地位在向北洋中央示威。而且《大公報》兩次采訪何銳，明顯傾向於何銳。這次何銳讓此事上了報紙，就是要把這個矛盾給挑明。</p>
放下報紙，段祺瑞明白接下來的局麵會如何發展，演習的事情上報紙絕非是何銳的最後手段，這隻是剛開始罷了。如果段祺瑞不能立刻回複，事情就會向段祺瑞不利的方向發展。</p>
但段祺瑞身處高位這麽多年，實在是不肯讓一個年輕小子拿捏，幾次抬手想拿起公文稿紙，又都放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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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幕僚急匆匆趕來求見。段祺瑞處理了正在做的公務，沒叫下一個進來。幕僚這才趕緊說道：“總長，聽說馮老總正在派人出關見何銳。”</p>
段祺瑞輕輕抿了抿嘴唇，讓他那精幹的容貌中透露出一絲殺氣。5月18日，馮國璋邀集未獨立各省在南京召開代表會議。馮國璋意圖通過南京會議逼袁下台，由他取而代之。</p>
由於關外的變動，馮國璋一時沒在關外找到支持他的督軍。但何銳在山海關進行軍事演習的事情讓馮國璋看到了機會。</p>
何銳！有你的！</p>
也不說什麽，段祺瑞拿起公文稿紙，刷刷點點的寫了起來。文公被送進電報室，無視了段祺瑞的急切心情，而是以電報員手速，在一個接一個的電報站內傳遞。一天裏就從京城到了奉天。</p>
此時的奉天，何銳正在與法國商人馬格隆從奉天兵工廠裏出來。奉天兵工廠的規模在何銳看來小的可憐，剛出車間門口，就已經聽到不機器的轟鳴。馬格隆坐進汽車，用稍顯誇張的語氣搖頭歎息：“督軍閣下，兵工廠的設備實在是太落後了，我沒辦法相信這裏能夠生產出合格的步槍。”</p>
這馬格隆在法國政府裏麵有些人脈，據英國商人所說。這位三十歲不到的法國商人睡服了法國一位內閣部長的五十多歲老婆，這位女士是馬格隆的中學老師。靠著層關係，馬格隆年紀輕輕就能拿到法國政府的訂單。</p>
何銳對這種破事完全不在意，而且傳聞這種事情可信度總是很低。換一個角度，也許馬格隆是那位夫人的私生子呢。</p>
所以何銳在商言商的笑道：“既然如此，親愛的馬格隆先生有什麽建議？”</p>
馬格隆自信滿滿的答道：“我可以提供一批舊設備，能夠大大提高兵工廠的效率。”</p>
何銳繼續問道：“請問是蒸汽驅動，還是電力驅動？”</p>
馬格隆眼睛一亮，“督軍與趙博士談過了麽？”</p>
何銳笑而不答，心中很是滿意。在之前的招商引資會議上，何銳提出的‘追趕第二次工業革命技術’的建議得到了全票通過。在同等條件下，堅決引進電氣化設備。如果沒有電氣化設備，就盡量引進成套的蒸汽動力設備。從馬格隆的話裏聽得出，趙天麟貫徹了會議精神。</p>
至於細節方麵，何銳並沒有插手，這得由同誌們自己去談。</p>
馬格隆等了好一陣，見何銳對談判細節始終閉口不言，馬格隆這才有些失望的說道：“督軍閣下。我有一位朋友在俄國非常有門路，他正在前來奉天的路上，不知督軍閣下可否有興趣見他。”</p>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我當然歡迎朋友。”何銳笑道。</p>
此時汽車到了督軍府，何銳對司機說道：“送馬格隆先生到他住處。”自己就下了車。</p>
剛進督軍府，唐貴就拿著電報迎上來。這位年輕人過於激動，聲音裏麵的天津味道更重，“來了！督軍！來了！”</p>
何銳接過電報看了看，段祺瑞的電報語氣很嚴厲，指責何銳不顧此時中央的忙碌，拿著自己職位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反複打擾，真的是不識大體。</p>
“記錄。職部盡職守則，日夜努力，已經安定關外局麵。正因關內局麵動蕩，故請求國務卿段總長盡快決定關外人事，以正視聽。使得國家盡快重新團結在中央周圍。故請段總長盡快下令，職部翹首以盼。”</p>
唐貴這邊已經記錄完畢，等何銳看完電文，讓唐貴發出去的時候，唐貴問道：“大帥，這麽寫目的何在？我看著大帥的語氣很不客氣。”</p>
“嗬嗬。認為這電文很不客氣的人，都是認為段總長是我上司的人。這層關係，段總長能明白。”</p>
唐貴聽到這話，愣住了。何銳拍了拍唐貴的肩頭，“等段總長回了電報，我們就可以自由行動。所以這種小把戲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唐貴同誌，現在你所從事的土改工作，起的效果絕不在什麽中央的國務卿之下。”</p>
唐貴又是歡喜又是激動，連忙答道：“我現在就去送電報稿。”</p>
“對了。送完電報搞，把段總長的電報抄件給你的老鄉送去。”何銳笑道。</p>
吉林督軍孟恩遠是天津人，看完段祺瑞的電報，眼珠轉了轉，用天津話笑道：“唐老弟，成親了麽？”</p>
唐貴笑而不答。孟恩遠見套話沒套出來，又換了個話題，“唐老弟，你跟了何督軍多久？”</p>
“一年。”</p>
“一年就成了何督軍的心腹，老弟你厲害啊。”</p>
唐貴更不想被套話，便答道：“孟督軍，我此次前來是奉命送電報給督軍，既然送到，便告辭了。”</p>
孟恩遠見唐貴是油鹽不進，臉色就難看起來。不過他還是強打笑容，“既然段總長都這麽講，想來委任令也就這麽幾天的事情。唐老弟先替我向何督軍慶賀。”</p>
唐貴微笑著應了，便果斷告辭。出門的時候唐貴覺得這幫督軍們對北洋的認知的確大大超過自己，孟恩遠隻是看了一眼就明白段祺瑞的心思，而自己則被電文裏的語氣影響，以為段祺瑞要發怒。</p>
出了門，就見街上人來人往，甚是熱鬧。唐貴本就不喜歡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此時更不願意多想。關外如此廣闊，兩千幹部近兩個月的努力，完成土改的地區也不不過關外的六分之一。今年能否完成全麵土改就得看接下來在農村培訓幹部，組織學習的速度。哪裏有精力管這些破事。</p>
邁步向前，唐貴快步走進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抓緊時間去辦下一件工作了。</p>